请不要离开我

从
小是在外公外婆身边长大，从出生、幼儿园、小学、中学，直至大学才开始离开他们身边。 看着一个个苍老生命的离去，渐渐地我也开始恐慌。 时常想要给他们电话，给予他们一个问候，可是有时候我又不敢拨出号码，我恐惧此刻的嘘寒问暖、此刻温馨幸福在某个瞬间就化为泡影。 那天，妈妈突然打电话给我说：“外公最近心情不好，不吃饭。” 我担心地问道：“怎么了？” 妈妈叹了一口气：“外公那天拿自己的私房钱买的一条小猪死了。” 我捏住听筒，一个人在那里静静呼吸。 母亲在对面不停地“喂”，我不想听，便放下了听筒。 我漠然地望着灰色天空，一行泪流了下来，我不知道自己为何哭泣，为何伤心。 是担心，是恐惧……我不知道。一直以来我觉得自己有些阴暗，有些抑郁，太多事情我喜欢把它们扩大化，然后让其不断膨胀，直至脑袋燃烧到快爆炸。 于是我速速收拾东西，一路颠簸辗转。我想去看看好久不见的外公外婆。 在梯田小路上，我就看见了俩人的影子，一动不动。孤独得印刻在这个世界里。 我忍住快要溢出的泪水，大喊了一声：外公、外婆，我回来咯。 听到我的喊声，我远远看到他们站起来朝着我的方向不断张望。 快到家门时候，小汪摇着尾巴扑到我的身上，来回不断蹭来蹭去，想要拼命表达对我的思念。 我把它抱起来，走到家门口，“外公、外婆，我来了。” 外婆连忙放下手上的火炉，拉着我的手像孩子一样开心。 外公还是坐在门口，不声不响地低着头。 我蹲到他的旁边，从口袋里面拿出了一些钱，对外公说：“外公，你看，我也发工资了，你好好拿着，想吃什么穿什么给我说，现在是我让你们幸福了。” 外公抬起头，眼神迷离地看着我和外婆，说：“我不想离开你们。” 我错愕地看着外公消沉悲伤的脸，又回望了下外婆，外婆转过头在那里像在抹眼泪。 “你一直在我们身边啊，你的身边一直有我、外婆、舅舅、妈妈他们啊，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我握着外公的手微笑着说。 “可是，我买的小猪都死了。”外公像孩子一样悲伤地看着我们。 “小猪死了有什么关系，是因为它生病了”。 “那是不是我也快生病了，然后我也快死去？” 我的心脏叮咚一下，恐惧和害怕再次袭来，我不敢想这样的问题，因为我无法面对。 我站起来，把外婆的手一起拉过来。对着他们大声说：“外婆外公，我爱你们。你们不要胡思乱想了，因为你们还没有好好享受我这个外孙女给你们带来的幸福，所以还有好多时间呢。今天中午我们吃鱼，外公你最爱吃的，还有粽子饭，外婆最爱吃的，你们要尝尝我的厨艺，练了好久的。嘿嘿”。我拉起他们，径直到厨房，把他们安坐在板凳上，便开始捣鼓起来。看着外公外婆端坐在一旁祥和的模样，我的眼角再一次湿润了。 请不要离开我。 人人都害怕死亡，或许不是恐惧与世界告别，真正恐惧的是，与家人长辞，下辈子都不知道能不能再次相遇。又或许根本没有下辈子，而是死去之后，便灰飞烟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