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曾爷爷(我的曾爷爷死了我要去吗)
我
的曾爷爷
对于曾爷爷的记忆只保留在九岁之前,而使我永远不能忘的,是他的傻笑。
曾爷爷一辈子,干过支教团委员,也干过村支书。曾爷爷三十岁左右时,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那时的他,朴实年轻,有干劲。是个很受人尊重的村支书。梦想就是给我家那老土瓦房给翻新一下。
可是,天不遂人愿,那时正正值文化大革命。他被轮番批斗,全家人提心吊胆。听奶奶说,我的曾奶奶就是在那时被气地得了心脏病,74年就去世了。那时的人真是愚昧无知,村里的人发起疯来六亲不认,我老家那本就不牢靠的黄土墙的西边部分硬是被砸烂了一半。那时家境很窘迫,根本拿不出钱来修补,便只好等到03年才将老房子拆掉,建起了三层的小别墅。
其实我们的老李家在清朝时还是当地有名的地主,但可惜的是,连出几代败家子。其中更有甚者竟将满满的银票拿到京城从酒楼上洒下来说是要看“银雨”···。正是几代败家,将祖宗留下来的金山银宝统统败完,以至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家里不敢再出男丁。文化大革命的十年,更是加剧了家境的衰败。扒树皮,吃老鼠,啃皮带甚至降低人格的乞讨,我的奶奶都做过。
76年,我的曾爷爷53岁。他的那十年里受了太多苦,得了脑血栓,左腿的盖骨没法动弹,只能像陂了一只脚一般的走路。他整个人也傻傻的了,不似以前每天都借酒浇愁,相反只知道呵呵的傻笑。当家里人都以为曾爷爷傻了,没救了。可他却拿出了他大半生为村里人奔忙的所有犒劳,疯了一般的开了一家二十平米左右的煎饼铺,生意不好也不坏。
00年我出生,我小时候记得最清楚的就是他那一头蓬乱的头发,和那好比干柴的手指。7、8岁,我会数数后,发现曾爷爷给人摊煎饼接钱从来不数数,而且本来十张饼他有时给摊到十二,十三张饼却不多收钱,我问他,他只是憨憨地说自己人老了,眼睛不好使。我有次实在看不下去了,我看着他给别人包煎饼,我扯着他的衣角说多了三张饼,可他却硬是在我疑惑的眼神下将饼塞到买家手里。傻笑着向我摆手说不碍事,不碍事。我当时就想:他简直傻的可以!
08年他去世,村里来了好多人。虽然他穷尽一生想多为村里人做点事却没做成,虽然他尽生之力想盖个新房子却没有盖成。
一直到他去世后的第二年,2010年,我都以为曾爷爷是一个愚笨至极的人。然而当我在家族聚会里,偶然听起他们说曾爷爷,那个傻傻的胖胖的,像窝窝头一样的老人。他们说,村里人自从知道了曾爷爷多给人数饼的这个毛病后,第二次买饼时会将上次欠下的钱一并给他,因为他们都知道曾爷爷从不数钱。我突然明白了,原来村里并没有那么多需要摊煎饼的人,其实大家都在照顾年老孤独的曾爷爷······
到现在我虽还未长大,却也似乎明白了一些祖爷爷的“傻”和呆笑中的含义。
那是一种释怀,一种了然,一种奉献,一种自得其乐。
曾爷爷的坟墓就在我们的田地头儿上,而城市的大道要迁过来了,我不知道未来的祖坟会迁到哪里去还是就此被毁掉。但我只想说,我的曾爷爷,一个一生为人民的村支书,一个淳朴辛劳一辈子的基层干部,是我心中最聪明的人。他用行动洗去了文革时期的骂名,也用切实身教告诉了我们这些晚辈应该怎样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