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爹
说娘从来不关心他,体贴他。因为家里一贫如洗,唯一的收入就是爹外出打工。其实,爹错怪娘了,倔强了一世的娘从来都是这样说一不二。爹走的那天早晨,漫天飞雪,虽已到了春季,但西北的天气仍然寒风刺骨。爹不知道,他的背包里娘已放了两个新烙的大饼;爹不知道,他走的时候娘就站在不远处,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飞雪中;爹不知道,当娘看不见他时,娘的脸颊已滑过一行冰凉的泪珠。
这个春天意外的冷,似乎要冻裂大地似的。娘回头看了看暖烘烘的炕上熟睡的孩子,背起了硕大的背篓消失在狂风中,她的满头青丝随风飞舞,构成了世界上最美的风景,烙印在了我的心头。我只记得那天下午,这间简陋的不能再简陋的小屋中奇迹般的来了好多人,而且还有几辆卡车。当他们告诉娘爹已遇难时,娘的眼中竟没掉下一滴泪,尽管我和哥哥已哭成了泪人。我只记得那天晚上娘没有入睡,靠在门前的杏树旁坐了一夜,第二天娘引以为豪的满头青丝已白了一半。
爹真的走了,抛下了年幼的我和哥哥,抛下了娘。爹走以后,倔强的娘挑起了家庭的重担,拒绝了任何人的帮助。为了让我和哥哥幸福的成长,娘从来都是带月而出,带月而归。第二年,县里已将我家列为重点贫困户,并给予一定的资助,但还是杯水车薪。我从小体弱多病,住医院几乎是家常便饭。这可吓坏娘了,她什么样的困难都可以忍受,唯一的希望就是看着我们快了的成长。
记的那回,已过午夜,天下着倾盆大雨,我已病的迷迷糊糊,娘四处寻助无望后毅然决然的背起我,跌跌撞撞的奔向离家十多公里的小镇。再后来我就记不的了,只记的醒来后娘的眼睛已肿了好多。我躺在医院的床上,看着其它床位都堆满了鲜花,而我这只有一盆皱巴巴的咸菜。在我多次央求无望后,就跟娘耍起脾气,怎么也不肯吃东西,我看到娘的脸颊又一次落下泪珠。第二天醒来时,床头已堆满了鲜花,只是山里的野菊花,上面还挂满了露珠。
艰难的日子在慢慢进行着。。。。。。
记的那年秋天,哥哥考上了省里的重点大学,这对贫穷的山村来说绝对是一件开天辟地的大事。那一日,家里来了好多人,他们纷纷伸出了援助之手,只是这些对"昂贵”的学费来说,只能是杯水车薪。哥哥说要不他退学,娘怎么也不肯,还给了哥哥一记耳光。还是那个背篓,娘再一次背起了,只是这次她跟在村里的青年后边,走进了煤矿。
当娘把一叠厚厚的被汗水浸透了的钞票交给哥哥时,我发现娘的脸颊又落下了泪水。只是当哥哥笑了的时候娘却哭了,我不知道倔强的娘啥时变的这么多愁善感。为了让哥哥读完大学,娘开始了背煤的日子。当我去看娘的时候,发现娘的头发已乱的不像样了,浑身脏兮兮的,嘴角结了一层痂。一向倔强,爱干净的娘已被岁月磨砺的不像样子,这时我的心在滴血,我不知道这样的苦日子啥时才是尽头,只期望哥哥早点毕业。
终于,哥哥大学毕业了,只是哥哥没想到他没见到娘最后一面。就在哥哥回来前的那天,娘由于积劳成疾,躺在床上安详的闭上了眼睛。十几年凄风苦雨的日子,她从没这样安详的睡过。娘就跟她背了一生的背篓一样,永远的倒下了,任凭我和哥哥撕心裂肺的哭声。。。。。。
第二年的春天,我在娘的坟头中了一束山菊花。我终于知道,这是世界上最美的花,我相信夏天一定会开的很灿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