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样的孝敬

我
的叔父是一位南下干部，老家在河北衡水，他曾在湖北省黄冈地区和省某厅担任过领导职务。今年，他已八十九岁。随着年事增高，积劳成疾，叔父的身体大不如前，血压高、糖尿病、冠心病纷纷染身。他有四男三女七个子女，这些子女都还孝敬，逢年过节或者出差路过，都“常回家看看”。因为，我们王家的一个祖传家风，就是“孝敬”。过去长辈们常说，一个人如果连他的父母都不尊重，那他还能尊重谁呢？我叔父家的那些堂兄堂弟们非常关心老人，但是有时他们的言语和方式，很是有点“另类”，让人哭笑不得。

　　过去叔父喜欢喝酒，一日三餐不离酒杯。家人担心他的身体健康，经常劝他戒酒或者少喝。可是不管千言万语，他有一定之规，基本没有什么效果。为之，叔父的长子、我的堂兄看在眼里，急在心上，整天琢磨用个什么办法才能对父亲起到”震慑”效果。一天家里来了不少客人，推杯换盏之时，大家说起喝酒的利弊，并说早酒害人最烈。趁着微醺的酒劲，堂兄大嘴一张，语惊四座：“我爸就特别喜欢早晨喝酒，其实他这是慢性自杀啊！”叔父顿时暴怒，但又考虑儿子的本意，还是没有怎么发作。事后亲戚说我堂兄，不该这么说话，堂兄说：“我也是被逼无奈，但愿这样能够起到刺激、警悟的作用。”后来不久，叔父的早酒果然成功戒掉了。

　　一年夏天，叔父来到黄冈，要见他的一个老同事，也就是时任地区的专员。上午说好下午见面，谁知午后不久雷鸣电闪，暴雨倾盆，这位专员旋即带人赶赴江边抗洪去了，为之临出发前还专门打来电话道歉。由于下雨，那天叔父也走不成了，晚上只好与随行的工作人员，以及叔父的二儿子、我的堂弟都住在这里。半夜一点多钟，叔父可能是劳累过度，鼾声如雷。可怕的是他的鼾声时响时停，有时竟然半天没有一点动静。这不就是睡眠呼吸暂停综合征么？听说打呼噜时呼吸或者心跳骤停，可导致在睡眠中猝死。想到这里，我的堂弟心情骤然恐惧起来，于是翻身起床，赶忙摇醒叔父。叔父睁开眼睛忙问：“干嘛啊？”堂弟一时语塞，半天嘟哝出了一句：“你什么时候找那个专员啊？”叔父怒道：“你个熊孩子，大半夜里，我到哪里去找人家？”后来，明白了儿子的良苦用心，叔父经过诊治，打鼾的症状得到明显改善。

　　前年，叔父得了轻微脑梗，虽然生活可以自理，但是行动有些不便，思维似乎也受到一定影响。比如，叔父本来是个谈笑风生的人，可是打那以后变得少言寡语，打麻将每次出牌也要一两分钟。一次叔父与他的幺子、我的堂弟在家讨论什么房产投资问题，说着说着，一时言语不和，父子两人便争吵起来。听说，后来越吵越凶，我的堂弟竟然用手拍了茶几，还把茶几上的玻璃都拍破了。我知道这件事以后批评堂弟，不能以如此暴躁的态度对待自己的老人。堂弟说：“什么呀，茶几上的玻璃早就破了，不是我拍的。我与老爸也没有怎么争吵，只是适当地争论争论，目的就是为了促进他的大脑思考和血液循环，这有利于他尽快恢复嘛!”后来经过多方面的康复治疗，叔父的幽默真的有了一些恢复。一天我问他平时搞些什么活动，他说现在很多人不愿跟他打麻将了，我说为什么，叔父微笑着说：“他们嫌我光赢！”

　　作者：王景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