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仨 就这样地老天荒
咱三,就这样地老天荒
拥挤的人潮,慌乱的脚步,不安的心,重重的双肩包,我左手行李箱,右手两个包,随着人潮穿过长长的地下通道,在出站台检票口,一眼就望见了他,一米八多的大个儿,被拦在栏杆外,伸着脖子往里瞅。心里顿时吃下一颗安定剂,我兴奋地招手,加快脚步,冲出检票口。老爸一把接过行李,大步流星带我辗转于各个车站,奔向那永远亮着橘红色灯光的家。
一路上话不多,我们都不善言谈,加上还都没从忽然拉近的时空中反应过来,我只把心放到肚子里,什么也不想,看窗外的风景。偶尔静静观察下他,还好,还好,还是那个样子,没有变老,转过头继续看风景,他也只问问冷不冷,饿不饿这些他担心的问题,就不再多说什么。
到家门口了,心砰砰的跳着,兴奋起来。老妈系着围裙迎过来“哎呀,可算回来了,胖啦,不是早就馋排骨炖酸菜了么,今天我可都准备好了” 家还是原样,我放下东西,把菜往餐厅的小桌上端,老妈却说放客厅茶几上,在那吃。“为什么换地方了?”“你走以后,家里空落落的,我和你爸两个人吃饭没意思,我看着你那位置是空的,就掉眼泪了,上厅里看电视还强点”。心里酸酸的,低声哦了一下。
吃过饭,我跑到他们的卧室,钻进大被里,看着阳光在床上蔓延,温暖极了,和老妈并肩躺着,说学校里的见闻,说家里的变化,释放疲惫,懒懒地睡到傍晚。
晚上,我和老妈便在我屋床上对躺着看肥皂剧,老爸在客厅看电视,一会儿频率均匀的“咯咯”声传来“我爸干嘛呢?”“磕松子,天天磕” “哦” 我吼一句“爸,不要你的牙了?”没有反应,过了几分钟,一小把松子仁被送到桌上。“你自己吃吧,我不要” “吃!”命令的口吻。再推辞,恐怕要瞪眼睛了,还是乖乖接受吧。从来都是这样,吃个咸鸭蛋非要把黄给我。吃鱼,一定要把最鲜嫩的地方给我。吃饭时夹肉,我每次说不要,他都要吹胡子瞪眼睛。一块肉从盘子里到我碗里,从我碗里到他碗里,从他碗里又到我碗里,拉锯战几次,在一系列威逼下,就范的总是我,后来便不再反抗了,被他这样专制式地宠爱着,也不错。
老妈,则在天平的另一端了,总是欺负我,我们两个人常常肉搏。我好端端的在照镜子,她一个飞脚落在我屁股上。又来挑衅,我非还回来不可,于是两个人相互掐着胳膊,僵持,对峙,她试图将我两只手都握在一只手里,另一手好来搔我痒处,我则使劲旋转手腕,挣脱她的控制。情况危急,不如上脚,可惜啊,脚抬不高,没有击到敌人痛处,她趁势一只手抓住了我的两个手腕,控制住我,一下,两下,三下,任她踢屁股了。“我错了,我错了” ”嘿嘿,还想跟我斗,服不服?“ ”服----“ 被她征服的我垂头丧气向房间走去,留她在原地张牙舞爪 ,享受胜利。这种肉搏,我总是胜少败多,偶有胜利趋势,她总是”哎呦哎呦,我的老腰,明天上不了班啦“ 我只得作罢 唯一能报复老妈的方法就是偶尔几次吃饭很快的时候,在吃完的前一秒说:”谁吃最后谁刷碗“然后一溜烟跑进屋里,偷一下懒。
当然,老妈也有很温柔的时候,每次我有个头疼脑热,她总是端水喂药,把我照顾得妥妥帖帖,自己一刻不休息地放下这个 拾那个。她看见我大晚上要洗衣服,也心疼地说:”别洗了,明早妈给你洗“。可是你心疼我,我也心疼你啊,难道要一个劳累工作一天的老的替我一个放假中的小的洗衣服吗。要开学了,老妈拉着我的手说:”你走了,我又要想你了,怎么办?“ ”有相聚便有分离,有分离自然会相聚,这不是你跟我说的话么?再说又没有很远,还可以打电话,视频“。我安慰着她,却在心中告诉自己,你要足够有能力,足够强大,将来无论在哪里,都能够把父母带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