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怕死,我是怕你受不了白发送走黑发(看到你们黑发变白发,我怕你们等不了)
1993年冬天,我的出生并没有给家里带来多少欢乐。母亲一向不喜欢女孩子,况且我是第二个了,她不甘之于只好把气撒在我身上。听父亲说,她是从来不会喂奶水我的,所以自我有记忆以来,我一直都是喝奶粉。父亲虽然对我疼爱有加,对于母亲的行为却也没有办法。
少时体弱多病,用父亲的话说就是我早在小时候就已经跑遍了全国。好在那时父亲有一手好手艺,家里经济还算可以。本来日子就这样过下去倒也不错,可惜不是所有事情都会称心如意。
1995年,母亲又生下一个女孩儿,一气之下她竟然不顾所有人的反对,将妹妹偷偷送给了别人,半年之后,她最终还是难以接受这样的生活,选择了离家出走,带着父亲辛苦攒下的钱一并消失在我们的世界。一向乐观开朗的父亲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情况乱了手脚,偏偏祸不单行,姐姐又突然于一夜之间离我们而去。在这双重打击之下,父亲的精神开始逐渐失常。
1996年夏,父亲已经被确诊为精神病患者。几个姑姑见此,只好一家出一点钱,凑合着给父亲治病,还好父亲的病情得到了控制,在药物的作用下也渐渐好转。生活似乎又出现了新的希望。
1999年,父亲已经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工作了,他把我从姑姑家接回家,送我上学。日子就这样过着,如同一条奔流不息的小河,波澜不惊,但是流过去的却回不来。
2011年,转眼之间,我已经高中毕业。从小就被大人看好的我居然只考了一个三本,父亲没有说什么,我也没有解释什么,只是有时候明显却感觉得到父亲眼中的些许无奈。而我,除了每天做好家务,也不知道如何安慰父亲,或许时间是最好的解药。
我从来不相信祸不单行,可是它每次都在我忽略它的时候悄悄来给我提个醒。我承认自己不是一个饮食有规律的人,所以对于偶尔的胃痛我从来都不放在心上,但是有时候时间并不是解药,它也有可能是毒药。十几年来的积累真是一个不容忽视的力量。当我拿到医院检验单的那一刻我就彻底相信了这一点。
是谁说上帝给你关上门的同时,他也会给你开一道窗。可是我想问上帝,他是不是不小心把我的窗也关了。我没有告诉父亲我偷偷去医院检查了,因为他已经不能再受刺激了。我把检验单烧成了灰烬,它只能让我一个人知道。
人是不是总要经历刻骨铭心的苦痛才懂得加倍珍惜,对于我的转变父亲是察觉到了的,但是他没有多问。或许是觉得我真的长大了吧,不再对他大吼大叫,每天不再睡懒觉,一日三餐也开始有规律了,不用他吩咐自己也会收拾房间了,空闲的时候还知道看书了,偶尔还挽着他的手逛街,这一切都来得太快,快得不真实,却让父亲欣慰不已。而我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而已。
填志愿的时候我选了一个特别远的学校,父亲自然是不情愿的,但是对于我的决定,他还是选择了默默接受。其实我是故意的,有一天如果真出了事,找个人帮忙撒谎也比较容易,即便是晚一分钟知道,痛苦也会少一些。
父亲,你知道吗,我从来就没有怕过死,我只是怕你难以承受白发送走黑发的痛楚。我知道生活永远都不会尽如人意,而我能做的不过是在你还能享受生活的时候,对世界还抱有希望,哪怕是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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