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星星之火)

一
大一小，两间坐北朝南的平房，大房是客厅兼卧室，小房是大门洞兼厨房。两房之间是大约十二平方米的院子，院墙高近两米四。站在院中仿佛置身天井一般。这“旋马”不得的小院常让我于不经意间，把目光转向了天空。
　　
　　清晨，卧室内还笼罩着残夜的朦胧。走出房门，明蓝的天幕下，启明星正闪烁着灿烂的光芒，我禁不住产生了摘下它的臆想。
　　
　　走过操场，空旷一下子接纳了我，小院内的局促感，已了无踪迹。举目找寻到启明星，它依然悬浮在那儿。东方逸散出满明黄的光辉，我分明感到，它远不如在院中看到得璀璨，就像久别的老友，不期而遇竟有些陌生了。
　　
　　太阳渐渐升高，天地间充满明媚的光芒，星星已隐去，只在头顶留下一片碧澄的蓝空。
　　
　　夜晚，我又站在了小院中。一颗叫不出名的晶亮的星在闪耀，如美女迷人的秋波，而其他星，不是渺茫，就是淡弱。散步入操场，天地一下子空阔了。我目寻到那颗亮星，蓦地发现，它却不是我在院中看到的样子——迸射出熠熠的光芒，虽然它也是明亮的。
　　
　　我仍喜爱它明澈、荧荧的样子。看，它柔和、朴实无华的光辉照耀着人间，暖暖的，多像母亲慈爱、亲切的眼神啊！
　　
　　七岁的女儿走了过来，学着我的样子，仰望星空，不一会儿，就不耐烦了，吵嚷着，要我送她回家。我不愿失却这令我感动的时刻，就让她稍等一会儿，她却“啪、啪……”气冲冲地跺着小脚独自回家了。孩童独有的一幕，撩起了我对童年的追忆。
　　
　　可儿时的我，对母亲的记忆会有多少呢？我只好从女儿的往事中，找寻儿时的影子。我一定曾像女儿那样，两只稚嫩的小手抱住母亲并不丰盈的乳房“咕咚、咕咚……”吃个正香；一定常在寒冷的深夜啼哭，吵醒了沉睡着的疲倦母亲；也一定迫使母亲舍弃了保持了十数年的兴趣与嗜好；也一定让母亲在承受着田间繁重的劳动时，常常疑心听到了娇儿嗷嗷待哺的哭声。
　　
　　我又有多少次和女儿一样，一遍又一遍急切地呼唤着：“娘来了……”，见到母亲时，眼里迸出的喜悦神彩，仿似出现在了眼前。我体味到：那时，我与母亲是一体的，母亲是我明丽的星，我是她不可割舍的光辉。我一定会觉得母亲是天上那颗最明亮的星，只不过当时不会表达。
　　
　　我一天天长大了，慢慢脱离了母亲的怀抱，不再像儿时那样渴见母亲，如离开母巢的小鸟，有了自己的新天地，就一个心儿地为自己而飞翔。结婚后，回老家看母亲，多是象征性的。成家立业的人哪！唉——
　　
　　现在想来，母亲在我心中位置的变化，正如在操场上与在小院中看到同一颗星，却感觉光芒不同一样。此刻我才深深懂得照耀我的那颗星没有丝毫变化。
　　
　　亲爱的星吆，我曾在黑夜中前行，热切地依赖过你，那时，我视你为救星；白日里，你隐去，我视你为淡然。现在我深悟：你始终在那儿，照耀着我，无论白天黑夜，无论阴晴雨雪，你爱的光芒一刻也未减弱。我寄赤心向繁星，散落云汉满苍穹。
　　
　　星光是淡淡的，不与丽日、皓月争辉，无欲无求，却尽显朴实与博大，无尽的宇宙皆在它们光辉的照耀之下。
　　
　　渺远广漠的夜空中，千千万万颗星，看去，大多是淡弱的，但我深知，一定有她们各自不遗余力明亮照耀的地方与对象；虽然不能投射给我明亮的光芒，也同样让我崇敬与热爱。　　 赞 　　　　　　　　　　　　　　　　　　　　　　　　　(散文编辑：文学范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