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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鬼城〈二〉 翌日,林员外把宸萻公主当作贵宾迎入林家,美名曰:需要靠公主身上的龙凤之气驱邪。
看着这偌大的大器庭院,用鹅软石铺成的小径更是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璀璨光芒,小池边青竹接水发出〝咚〞地一声,溅起水花和缓缓涟漪,池底红白相交的锦鲤鱼嬉戏在水面上翻出个小浪,吐着泡不亦乐乎,二楼长廊迴转不见尽头,真是庭院不知大几甲,气派的仿若民间皇宫似的。
「本公主还想着怎么翻墙进林家呢,没想到从正门被迎进来了。」我摸摸鼻子,对于不能像侠女一般翻墙进来有些伤怀。
「嘘!公主小声点,别让人听见了我们原本要当夜侠盗。」如素紧绷着脸,鬼鬼祟祟查看四周。
如荤白了妹妹一眼,不客气批评,「妳是女鬼,不是侠盗。」
一旁的达叔和三娘笑意融融,一同道:「那小的先将公主的行李送去房间。」
「去吧去吧。」我摆摆手。
吃午饭时,林家一大家子团团坐在饭厅,瞧瞧这阵容,排得老长等饭吃的小妾无不捧着碗伸长颈子想看宸萻公主的凤颜。
林员外是年过五十,身材圆润面泛红光,眼睛如豆,鼻肉宽厚,上唇薄下唇厚,笑起来如弥勒佛般,坐在我的左边,我几乎都要闻到他身上的女人胭脂味,一阵作呕让胃好生不快。
「公主大驾光临是小的荣幸。」林员外笑咯咯的摸摸自己的肚子,指了坐在对面的一对年轻夫妻,男子面容消瘦,颇有文人风範,女子皮肤白皙,眼尾上勾,清秀中带着抚媚,听着他道:「这是小的犬子夫妻。」
那对年轻夫妻朝我点点头。
我拧眉,稍微与他拉开距离,掩着鼻子意有所指道:「员外,本公主怕染上汙秽之气。」
林员外原本还笑到五官全皱在一起的脸一愣,脸色瞬间惨白,两只眼珠心虚的胡乱飘移,一滴冷汗从额头滑下,惊疑不定,「公主的意思是……」
「字面上的意思,本公主不饿,大家慢吃。」我站起身穿过重重排队的小妾快步走回自己房间。
如荤和如素迎了上来,如素嗤了一声,快言快语道:「公主,我瞧着那林员外好生心虚,该不会那小妾真是冤死的吧?」
我拍拍她的肩膀,一脸交付重任的严肃,「那就看今晚妳的表现了。」
如素一想到今天她要扮女鬼脸就垮下来,绞着手指嘟嘴,讨好问:「公主……您看我当女鬼这是有没有迴转的余……」
不等她说完,我转头可怜兮兮对如荤道:「如荤,让三娘弄些饭菜过来,还是习惯吃三娘的饭菜。」
「公主!我(推荐资讯:咬住下唇,更多文章访问WwW.afbbb.Cc)话还没说完!」如素严正抗议。
如荤点点头,「奴婢知道了。」
在如素无数次抗议无效之后迎来了林员外一家注定惊天动地的今晚。
距离午夜子时剩下半盏茶的时间,夜黑月高只剩下几只乌鸦在树枝上啼叫更增添几分诡异感。
我推开如素的房门,「如素,準备好了……?」我瞪大眼,立刻摆出防卫姿势,大喝,「何方妖孽!速速现真身!」
如素黑着脸,「公主!是奴婢!」就连如素自己对着镜子都认不出来是自己,脸上的妆实在太惨不忍睹了,用麵粉涂白就算了,眼下的两片青黑几乎要垂在嘴角,就连鼻孔下也抹上几点红胭脂,嘴唇用碳给涂黑,脖子上还有几可乱真的鸡血,一头乱髮盖在眼前,白衣飘渺虚幻。
那鸡血的腥味简直要让她受不了了!如素欲哭无泪。
「瞧瞧,三娘这手艺实在太不错了!活生生把女鬼画出来了!」我拍案叫绝。
「多谢公主讚赏。」一旁的三娘掩嘴笑得很谦虚。
「公主,时辰已到。」门外的如荤道。
如素屏着气,一副视死如归的苦逼表情。
这次倒楣的对象是林员外最宠爱的小妾,唤名扶花,林员外家的小妾不计其数,青楼赎的、路边抢的、卖身葬父买的……其中扶花则是青楼有名的花魁,其貌倾城,身段婀娜,深受林员外宠爱多年。
月黑风高的夜晚,秋意正浓,午夜的浮云少许,静下来的林家有种森然的气息,而这份森然……正是因为如素。
「不管看几次,还是觉得如素的妆委实吓人。」自从如素出了房门,一向淡定的如荤目光始终迴避妹妹脸上的妆容。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如素闷声咕哝。
「达叔,準备如何?」不理会如素频频传过来怨恨的眼神,我转头询问达叔。
「但凭公主吩咐。」达叔郑重点点头。
公主抓鬼计画正式开始。
扶花一般不在夜里起身的,自从北临城沦为鬼城后,她就连晚食都吃得少,唯恐夜里会起身,只是今晚她却睡不着,窗外树影浮动绰绰,鸟鸣虫叫皆无,寂静的无声无息,她睁着眼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没有睡意,林员外也不知今日是宿在哪个小妾房里。
一股阴冷凉意袭来。
扶花捏紧被角,绷紧神经背脊僵直,目光直视瞪着雕花樑柱,只是那个森凉依旧没散去,〝嘎──〞地一声乌鸦哑叫惊得她从床上跳起来,她艰涩的吞了口口水,赤足下地,忽觉肚子一阵绞痛,有如千万只蚂蚁正在啃咬般剧痛万分,她额头滴下涔涔汗珠举步艰难要去桌上倒水喝。
就在此时,原本还是树影的窗上剪影摇晃了一下,一个披头散髮的女子人形朦胧浮现,目光似乎穿透窗纸直勾着扶花,扶花正要触碰到杯沿的手顿住,张大嘴表情刷地惨白,一股恐惧袭了上来,语无伦次道:「谁在那里?」
那人影没有回应,轻轻摇晃了一下,不知是不是外头月光皎洁如镜,竟是映得飘浮的髮丝也如此明显。
扶花缩回手,凉意直从脚底传达到全身,她惊骇的连自己剧烈的心跳声都可以听得一清二楚,呼吸有些急促,她后退了几步,用颤抖的声音又问,「到底谁在那里?」
那人影依旧不答,缓慢的移动,髮丝浮在空中像是柳丝飞扬,正当要推开房门之际,里头的人终于承受不住惊恐,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晕过去了?」如素推开房门,扯掉头上的白纱有些错愕,她气得踹了一脚已经不省人事的扶花,怒道:「我画了这么久的妆,妳还没看到就晕过去了,我不值得啊!」
我和如荤从如素身后探出头,对于扶花小心肝承受惊吓能力过低有些郁闷。
「看来女鬼事件与扶花没有关係。」我搔搔头有些失望。
倒是如素战斗力激昂,越挫越勇,「公主!明天我们再继续!我就不信我这鬼妆吓不到人!」
「如素!转过去!本公主不要看妳的脸!」
「公主!」
一连七天,林员外传出闹鬼,连续七个小妾夜里被女鬼给吓得晕出病来,就连宸萻公主都无一倖免卧病在床,林家一时闹得沸沸扬扬,人人自危,唯恐下一个女鬼找上的对象是自己。
「公主,今日感觉如何?」对于公主生病这件事,林员外感到万分惶恐,要是公主在自己家发生了什么事,自己就算有一百颗脑袋也不够皇上砍。
我躺在床上虚弱道:「林员外,看来贵府的阴气不是本公主身上的龙凤之气可以压制住的。」藏在被子底下的手使劲偷捏了一下自己大腿,疼得我眼斜嘴歪,冷汗直流,脸上更加苍白几分,坐实了公主病得相当严重的假象。
「这……公主……该如何是好?」林员外一听,也是吓得六神无主。
「肯定是女鬼冤气不散啊……」我抚额头痛。
「冤、冤、气?」林员外惊得差点跳起来,他眼神乱飘,唯恐本公主房间内有女鬼,脚步有些轻浮,「还是我去请道士……」
「就连本公主身上的龙凤之气都无法镇慑,道士可有用?」我斜眼看他,虚咳了几声。
「那……」待林员外还要说什么,我立刻打断他。
「本公主累了。」我不耐烦地闭上眼,示意如素将人赶出去。
林员外被请出去后,我立刻从床上弹起来,生机蓬勃翘着脚剥花生米吃,一点也没有方才虚弱无力的重病样子,「谢先生回信了没有?」
如素关好门走过来,道:「尚无消息。」
第十一章 鬼城〈三〉 鹊城这边糊里糊涂成为公主军师的谢先生正目瞪口呆望着运到他书房前的厚厚三大叠书信,他疑惑的问:「这些全部都是?」
那送信人是个老头,他嘿嘿一笑,露出缺了两颗挡风门牙的大黄牙,意有所指应道:「公主对谢先生是真爱啊。」说完还暧昧的眨眨眼。
谢先生当即黑了脸,二话不说抱着三大叠书信转身就进书房。
拆开第一封信,信内雅秀如柳絮枝条的字迹映入眼里,谢先生微微一笑,眸里闪过讚赏。信里内容皆是在叙述公主在北临城所见所玩之事。
比如:北临城卖糖葫芦的小哥长的俊俏,不过非常抠门,公主讨价还价了好久,才勉勉强强以三文钱买了十只糖葫芦。
谢先生失笑,嘀咕道:「以三文钱买十只,此回是公主大胜才对。」
再比如:公主去光顾了北临城最有名的茶楼,吆喝着拿出最拿手的佳餚,谁知道此茶楼竟端出翡翠烧鸭,公主凤颜大怒。
公主大怒的原因没有在信中叙述,不过谢先生却是眉头舒展,眼眸弯弯笑意融融,俊逸的脸散发出柔和,他低语道:「公主最爱的可是烤鸡腿,拿出烧鸭,难怪公主不领情。」
再再比如:闹得北临城风声鹤唳的女鬼是个美女,虽然没有看到女鬼的脸,不过从婀娜多姿的身段来看肯定腰肢柔软,还有那一头飘逸的秀髮在青烟中仿若婆娑起舞……
「人人是避而远之,您却是打主意到女鬼身上去了……」谢先生噗哧一笑。
杨先生正好推门进入书房,不知道多久没见谢先生笑得这么温柔,整个人彷彿从无波的死水中容光焕发,举手投足皆是舒雅的气质,他笑了笑,挤眉弄眼打趣问道:「这是在看哪个姑娘的情书?」
谢先生神情微歛,假意咳了一声,将书信收起,正色道:「是宸萻公主从北临城寄来询问关于鬼城解决办法之事。」
杨先生也不戳破他微微泛红的耳根,佯装好奇问道:「喔?那容殊可有解决办法。」
「书信尚未看完。」他头痛的指了指眼前的三大叠书信。
方才看到忘我,难道这三大叠都是公主亲写得趣闻吗?
在谢先生连续看了三天终于看完公主的书信后,在最后一封终于提到了关于女鬼的解决之道。
他摊开信纸,望着眼前的空白一片,用毛笔沾了沾墨汁,在中间写了个字。
等。
他望着这个空白之中唯一的等字,有些发呆,捏了捏毛笔,又将目光睨了一眼堆在桌角的三大叠书信,最上头那张微微露出一角,字迹雅秀写着:静待回信。
不知道公主写了三大叠书信却收到一个等字会是如何感想。
他抿着唇思考了一番后,将那张等字揉团放置在一边,又抽出一张纸斟酌着写了起来。
而我收到这封信时顿时心花怒放,写了三大叠书信,谢先生虽然只回了我一封,不过比起以往只捡重要的回答,这次在书信里多加了几个问候的字。
十月天凉,勿风寒。
「瞧瞧,谢先生果然是害羞的。」我拿着书信到处去炫耀,喜上眉梢。
如素瞧着公主欢乐的手舞足蹈,郁闷的问身边的姐姐,「姐,谢先生当真会成为驸马?」
如荤翻着手中的帐本,心不在焉淡声,「我瞧着挺适合的。」
「可!那谢先生毫无家世,又是鳏夫又是跛脚!公主怎可找这种人当驸马!」如素瞪眼,眸中写满不服,越说越气愤,将谢先生给批得一无是处。
如荤看了妹妹一眼,有些雨沫般笑意,「公主要找的是看得上眼的驸马。」她顿了一下,续道:「还有对大弘无害的驸马。」
这么一说,就连迟钝的如素都听懂了。
大弘王朝如今皇室只剩下年仅十岁的幼帝以及帝姬宸萻公主,十八岁以前是天真娇蛮的天下帝姬,对于驸马是寻寻觅觅,只为最配得上自己身分的心上人,而十八岁以后成了大龄帝姬,幼帝势力单薄,宸萻公主不得不在这各国虎视眈眈的注目下,倾心护着大弘王朝,至今未嫁,只为寻找不拘身分,又对大弘王朝无威胁的男子。
「公主这一生,岂不是都搭进去了?」如素心揪得疼,一股酸涩的感觉流淌全身。
「所以妳瞧,公主中意谢先生不是挺好的。」
如荤望着眼前笑容可掬拿着书信的女子温柔一笑。
既然谢生生让我们等,那我们便等,虽然不知道要等些什么。
林府闹鬼事件进入第十二天,每晚女鬼依旧到处在各个小妾房间出现,吓出病的小妾越来越多,而公主则是重病在房间无法下床,林员外急得焦头乱额,却毫无办法。
这日,有个意料之外的人前来敲公主的房门,那时我正文思泉涌急速着笔给谢先生写北临城趣文中,如荤走了过来,在我耳边小声道:「公主,有人求见。」
闻言,我头也没抬,「不见,本公主正忙着。」
「公主,她称是来赔罪的。」如荤又道。
我停下笔,觉得谢先生要我等,而等的似乎就是这个人,我应了一声,将书信收起来,「让她进来。」
一个面容白皙枯瘦,长髮有些凌乱,不过依旧看得出是个漂亮的小姑娘,她进房后立刻跪在我面前,膝盖〝咚〞得好大一响,伏着身子哽咽道:「奴有罪,求公主开恩。」
我不明所以,却也没有示意如荤去扶她起来,隐约觉得北临城沦为鬼城之事在今日就可以解决了,「好好说话,本公主听着。」
那小姑娘哆嗦着身子,拼命磕着头,光洁的额头赤红一片,「奴害得公主凤体染恙,奴有罪。」
「喔?」我提高了音量,不文雅的将脚翘在案桌上,「妳且抬头看看,本公主是否染恙?」
那小姑娘含着泪抬起头便见眼前的女子身着翠绿色秋衫衬得腰身如蛮,容颜秀丽,眸若黑夜星辰,正用犀利的目光望着她,一点也没有重病的样子,她微愣,吶吶道:「公主……不是……」
「北临城女鬼是妳假扮的?」我神色慵懒。
那小姑娘全身一僵,握紧拳头,没有回答,只是长长的睫毛也遮不去她眼底压不去的狠戾。
「公主问话呢。」若是此时如素在这肯定会发挥母爱的光环,只可惜在场的是如荤,她用面无表情的冷语斥道。
那小姑娘咬牙,身子再度伏了下去,有些微微颤抖却是没有半分犹豫,「是,是奴做得,可奴绝对没有害人之心,林府的女鬼也不是奴。」
「没有害人之心,又是为何假扮女鬼?」我啜了一口热茶。
「奴……奴只是觉得姐姐死得不甘。」那小姑娘从眼角落出滚大的泪珠,想起含冤而死的姐姐不禁悲从中来。
那小姑娘娓娓道来事情始末。
那名死去的小妾其实是因为无意间看到林员外与自己的儿媳妇余氏苟合,这种不道德的乱伦惊得那小妾六神无主,而林员外与余氏为了掩盖事实因此诬陷那小妾并设计杀人灭口。那小妾被浸猪笼前将事情告诉也在林府灶房当火烧丫头的妹妹,并恶狠狠道若是她有个万一务必要替她报仇。
这才有了北临城女鬼的出没。
那名为春倪的小姑娘擦擦眼泪,哭哑着声音,「奴没想害人,就是觉得姊姊含冤而死,北临城的大家竟见死不救,这才想让他们心生愧疚,那些死得不明不白的人与奴一点关係也没有。」
关于北临城离奇有居民死去的事情我早已派如荤调查过,确实只是意外,只是因为正巧女鬼之事,这才将所有意外推到女鬼身上。
「那妳为何如今才根本公主坦白?就不怕本公主大怒?」
春倪小心翼翼观察着公主的表情,见公主的表情无喜无怒,她嚅嗫着道:「是听说公主被女鬼吓得病重,奴想着公主是凤体,万不能有任何损失……」她又是落下泪,「况且姐姐生前曾说过好几年前公主曾帮助过我们度过最艰难的时候。」
我一怔,毫无头绪,原来以前我还有救人这坏习惯啊?
「这事本公主知道了,妳不必再假扮女鬼,本公主自会替冤魂讨公道的。」我揉揉有些头疼的脑袋,一边对如荤道:「让如素不用再假扮女鬼了。」
北临城再度迎接爆炸性大消息。
据说林员外的儿子被戴绿帽了,而且对象竟然是自己父亲。
据说是月黑风高的夜晚,余氏与林员外在欢好时女鬼出没把两人给吓晕了。
据说那名死去的小妾冤仇已报得以升天了。
据说……公主收到一封密报,匆匆忙忙奔回百越了。
p>第十二章 小皇帝生辰〈一〉 梅溯觉得自己是史上最倒楣的人。护送子顺回宫时被皇上用吃人的眼神狠狠瞪着,在知道子顺是公主送来的之后淡然道一声:「朕知道了。」然后……交给他一份密报要他送去公主。
我才刚奔回百越阿!梅溯在心中悲愤吶喊。
更重要的是,当他马不停蹄将密报交给在北临城的公主时,公主那脸色跟皇上铁青着的脸有的比,然后……他又跟着公主奔回百越。
十月二十日,距离小皇帝生辰还有六日,宫中已经开始有些欢乐喜庆气氛。
我瞪着公主府柳树下被挖出的一个大坑,泪流满面,我垂着心肝痛心疾首道:「本公主容易吗!那个小混蛋用不着把本公主的私房钱给全部挖去呀!」
是的,为了逼公主回来庆祝自己的生辰,小皇帝挖了公主府的私房钱。
我蹲下身,拿起树枝狠狠把那个洞给越戳越深,一边喃喃自语,「皇堂叔,对不住了,看来本公主只好手刃亲人,不知道这个洞够不够大把小魔头塞进去?」
望着公主杀气凛凛的背影,站在身后的如素抖了抖。
大弘王朝幼帝的十一岁生辰迎来了各国祝贺的使节。其中以大岚派出最受宠的二皇子作为使节最为令人惊讶。
以往小皇帝的生辰都是低调庆祝,也不见各国派使结果来送贺礼,今年兴许是听到风声宸萻公主会参与生辰宴且皇帝又大肆庆祝,这才纷纷派出使节想要一睹宸萻公主的风采。
听着如素说着,我不禁对着铜镜摸摸脸,「想不到本公主这大龄帝姬还有此等魅力。」
如素手巧,灵活的帮我水色兰纹胸襟上的银色衣带给打上漂亮的穗花结,嘀咕道:「肯定不安好心,想当初大弘内乱之际,哪个不是虎视眈眈想等大弘国破再一举收了大弘。」
「如素,这大逆不道的话别让本公主再听见第二遍。」我面无表情道。
如素也知道自己说得太过了,她撇撇嘴用鼻子虚应了一声,拿起妆盒里桃色簪花插入我盘起髮上,用木梳子梳齐散在肩上的乌黑秀髮,「公主,好了。」
我转转眼珠望着铜镜中那个明眸皓齿堪比桃花,身着暗红金丝镶边牡丹宫装的女子,鹅蛋脸小巧弧度完美,不禁摸了摸脸,又摸了摸衣服,最后小声对如素道:「如素,待宴会结束,把这身上的金丝给拆下,估计能卖不少钱。」
想到我那公主府里被挖走的私房钱,我那个心肝是疼得不得了。
「公主,这衣服可是皇上特地命人从江南送上来的极品丝绸。」如素黑着脸。
我斜眼看她,阴森森咬牙道:「管它极不极品,势必要为本公主的烤鸡腿牺牲。」
乖鸡腿,本公主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复生五年十月二十六日迎了大弘幼帝的十一岁生辰。各国使节带着厚礼聚集在宴殿上,尤其为大岚的二皇子桢宣最为受到注目。桢宣一身湖水蓝锦鲤戏水锦袍,脚底踩着墨色锦丝长靴,龙眉凤眼,鼻子高挺,天庭饱满光滑,双眸微瞇,眼尾生凤上扬如翘,举手投足散发出高傲自大且不屑一世的皇家子弟气息。
「大岚特地派出二皇子殿下,看来是礼轻情意重了。」那人一身皓洁白衣,抿着嘴悠然的笑,眉色极淡,琥珀色的瞳仁中竟似有些朦胧薄雾,如墨的长髮只用一根木色簪子随意扎在脑后,肤色白皙,甚至隐约可见颈子下的青筋血色。
桢宣睨了白衣男子一眼,露出嘲讽之色,「本殿下倒要看看这大弘嫁不出去的帝姬宸萻到底是何方姿色。」
白衣男子轻笑一声,收起手中的墨字摺扇翩然转身,衣角掀起完美弧度,淡淡清香留地不散。
他便是此次大梁派出的使节,职大司徒的东半焉。
东生仙石,半笑无双,焉知袖手点江山。
由此可见大梁帝对他的推崇,东半焉于大梁更有谪仙司徒之名。
随着各国使节以及大弘要职的将军宰相一一到来互相寒暄,太监尖嗓适时喊道:「皇上、宸萻公主到。」
所有人立刻回到座席,翘首期盼这大弘幼帝以及举世闻名的大龄帝姬宸萻公主。
当时要是知道本公主被这一众美男惦记着,就会摆出魅惑至极的笑容,当个妖姬也好过大龄帝姬这称号。
「姑姑能回来朕真是太高兴了。」小皇帝一身墨绿色蟒龙常服走在我前头,柔顺的长髮束在金冠里,回过头朝我露出八颗牙齿灿亮一笑。
我郁郁寡欢,听到小皇帝这混蛋的欢喜台词,差点拔起脚下的绣花鞋砸过去了。
「皇上高兴……真是太好了。」我勉强嘿嘿一笑,嘴角微微抽蓄。
小皇帝以为在我看不到的角度翘起红唇,黑瞳晶亮像极了一只翘着尾巴高雅走路的小狐狸。
走到宴殿上,张灯结綵,大红宫灯晕得我眼花,而我也立刻感受到万众瞩目的灼热目光,小皇帝歛起笑容,面无表情将手收入袖子里,负手看起来老气横秋,年纪虽小却不愿失了大弘皇帝的尊严,每一步踏得稳重,小小个子生生将帝王霸气之姿表现的一览无疑。
正当我感叹着小皇帝的表情收敛自如之际,也不知是谁发出了嗤鼻的一笑,在这安静的时刻更加响然,小皇帝脸色微变,却依旧昂首坐到了帝座。
我胸口一疼,瞇起眼扫视过去,却没找着那发声的人。
「公主,请坐。」小皇帝指着他身边座位。
待皇帝和帝姬都入座后,首先开始轻歌曼舞,小皇帝知道公主喜欢看歌戏,因此特意将戏班请到了宫中表演。
不过现场就只有公主看得笑眼弯弯,其他人许是没看过民间戏班,皆是呆愣着,而桢宣目露鄙夷张狂无比。
偶还是会有捧场的人,表演结束,除了公主笑得欢乐,还有配合拍手的洪将军。
表演结束后,各国开始献上生辰贺礼,由洪将军开始,他拿出壮阔辽源的水墨屏扇,足有五尺长,海水奔腾,山耸嵬魁,将大弘的秀丽江山一览而尽。
洪将军笑道:「是小女拙劣之作。」
小皇帝眼里有些笑意,赏了洪将军许多东西。
而接下来的礼物小皇帝也一一收下,其中最贵重的礼物为东半焉送上的雕花和阗玉,半透明的玉色闪闪发光,小皇帝惊奇的瞪大眼,爱不释手。
最后,则是大岚二皇子桢宣。
桢宣站起身,嘴角含着不明的笑容,「本殿下特送上大礼。」
我眉角突地一跳,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只见他招招手,五个妙龄女子身着(推荐阅读:我和继母,更多情感口述故事访问WwW.iqinggan.Cc)华丽,容颜各有千秋,清秀的、娇媚的……皆是花容月貌之姿依序排列在小皇帝面前,腰若弱柳,走路摇曳生姿。
宴殿中瞬间美色齐聚,一股属于女子的胭脂味瀰漫开来。
小皇帝木着脸看不出喜怒,「二殿下这是何意?」
「我们大岚出美人自是送上最珍贵的美人了。」桢宣笑。
「二殿下这是何意?莫不是意有所指除了大岚之外的女子皆是无盐女?」我抿了一口酒,酒香在鼻尖萦绕。
「非也,本殿下也额外替宸萻公主备下了。」桢宣眸中飞快闪过异光,又是一招手,五个面容清俊的男子排排站在我面情。
年纪约从十岁到二十岁皆有。
〝啪〞小皇帝怒拍桌子,宴桌上着盛着珍菜佳餚的精緻碗盘一蹦而上发出叮叮脆脆的声音,就连酒杯也倾洒一桌。
「莫要欺人太甚!」小皇帝沉不住脾气冷声道。
欺朕年幼且算了,竟然欺到姑姑头上!
我斜眼看了怒气腾腾的小皇帝一眼。
桢宣彷彿没有看见小皇帝的怒然,依旧自顾自笑道:「本殿下是为公主着想,大龄帝姬既然嫁不出去,有几个面首男宠也不为过。」他坐了下来,拿起琉璃酒杯遥遥朝我一敬,唇畔的笑容带着几分讽刺。
洪将军也是坐不住,霍然站起身,满脸狰狞,带着军人的浩然正气大声道:「大岚二皇子,此番羞辱难道便是大岚远道而来的礼物吗?」
东半焉眼观鼻心,彷彿自身事外,而其他宾客更是对这一触即发的紧绷气氛感到堂皇。
正当气氛弩张剑拔到最沸腾之际,我缓缓从座位站起身,一步一步负手往前走,双眸清明如天山上的一潭池水,昂首踏步生莲,往如一只落了凡尘睥睨众生的浴火凤凰。
所有人的目光随着那抹高贵牡丹暗红宫装一同移动,直到走到桢宣宴桌前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