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怦怦跳找女友 艳遇短篇500小说合集(十个医生舔我的下身)情非得

变得平庸 向读者妥协

之二十九 缄默下的秘密(限) 这天,餐馆里的工作气氛有些低迷。
平日个性直率到近乎鲁直、嗓门又大的二厨,不知怎地,神色阴晴不定,一整天下来跟所有人的对话居然不超过十句,甚至罕见地数度弄错上菜的顺序,但大厨向来寡言,店员们也没胆去问,就怕被他轰成砲灰。
而范翡青也不遑多让,儘管她强迫自己专注在工作上,上班时就不要去想其他不相干的事情,但一得着休息的空档就若有所思地出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心里有烦恼。
就在餐馆结束一天的营业后,范翡青才踏出店门没几步,便让从后头赶上的二厨叫住了脚步。
「翡青,妳走慢点!等我一下!」
「石叔?」范翡青回头一看,有些出乎意料。
「有两件事,我觉得非得向妳问个清楚明白不可,不然我就别想再睡上一顿好觉了。」石叔对她说这些话时,表情异常严肃。
范翡青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看来好像所有烦心事都约好了同时找上她似的,「好吧……那,这次换我请石叔喝啤酒吧。」
两人又到了上次私下小酌的那间小七,石叔看上去颇为困扰,一时之间竟不知该从何说起,只能烦躁地大口灌酒。
范翡青只好当先开口提问的那个人,「石叔,你的身体还好吧?最近我好像都没看到你在服药,味觉已经完全恢复了吗?医生怎么说?」
石叔这才抹了把脸,苦笑着回答:「老实说,多亏有妳,三天前医生帮我检查之后,说我已经好了八、九成,药也就跟着减量。」
「是吗?那太好了。」范翡青由衷替他觉得高兴,「既然这样,为什么你看起来好像还是烦恼重重的样子?」
「唉!」没想到石叔竟然叹了好大一口气,「这就跟我要问妳的第一件事情有关了。翡青,妳老实跟我说,妳做的泡菜是谁教妳的?」
「……」范翡青一愣,完全预料不到石叔会问她这个问题。
「虽然我的味觉已经不比从前,但我毕竟当了多年厨师,我可以很有把握地告诉妳,任何我曾经嚐过的好滋味,我都不可能忘记或错认。而按照妳给的方法和步骤做出来的泡菜……跟某个我认识的人的手艺,几乎是如出一辙,所以我想知道,那个教妳做泡菜的人到底是谁?」
「石叔,这……很重要吗?」
「对,非常重要,而且这跟我要问的另一件事息息相关。」纵使是白天工作时的石叔,也不曾像此刻这般慎重。
「唉!」这回却换成范翡青长叹一声,「石叔,除非你能接受这世界上有鬼魂的存在,否则就算我说的是实话,你大概也不可能相信吧。」
「妳说什么?鬼?」石叔大愣。
「嗯,就是鬼。石叔,不管你相不相信,做这泡菜的食谱和秘诀,确实是一位鬼阿姨传授给我的。我真的没有骗你。」范翡青已经做好被石叔当成神经病的心理準备,扪心自问,哪个脑子正常的人会相信託梦教学这回事?但,她已经不想再用更多话语来掩饰真实了。
「……」石叔当下瞠目结舌地说不出话来,可他却也没有嗤之以鼻地反驳,仅是难以置信。
范翡青不想再胶着于这种相看两瞪眼的境况,只得再问:「石叔,那你想问我的第二件事情是?」
石叔内心波涛汹涌,显然尚未回复镇定,但还是逕自打起精神,先向她确认:「昨天来接妳下班的那个男人,是妳的男朋友吧?」
「嗯,我们才刚交往没多久。」一提及徐震罡,她不免感觉甜蜜之中掺杂着一丝酸楚。她替他担心。
「那……他是不是姓徐?名字里头有没有一个罡字,三十六天罡的罡?」石叔问得急切。
但这么一问,也将范翡青彻底问怔了,心中的惊愕难以言喻,「……你怎么知道?他就叫徐震罡。」
石叔顿时无比沉恸地闭上眼睛,「老天啊!那么多年过去,竟然又让我见着阿罡了……都将近十六年没联络了,也难怪长大成人的他认不出我来。」
「石叔,你认识我男朋友?」范翡青压根不曾将二厨和徐震罡联想在一块儿,因此显得十分诧异。但换个角度想,这也意味着他知晓震罡的家庭背景,或许她可以从石叔这儿探听到一些线索!
「我跟他们一家子很久以前住在同一条巷里……嗳,阿罡跟阿芬有那样一个父亲,只能说是他们命不好,要怪就怪无常的命运。」石叔感慨万千地叹息着。
「石叔,你能不能告诉我,震罡他家里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情?」范翡青无法对此置若罔闻。
「阿罡难道没有跟妳提起过吗?」
「……」范翡青没有说话,只是眼神黯淡地摇了摇头。
「哎,也是。任谁有那样不幸的家庭,都不会想对人提起。」石叔面露悲慼,语气万分同情,「但,当事人的他都对妳守口如瓶,我这外人其实也没资格对妳说长道短,毕竟不管曾经发生过什么事,那些都已经过去了。」
「不,还没有。对震罡来说,过去的那些事一直堵在他心上,根本没有过去。」范翡青为深陷在心结里无法前进的他心痛不已,「我想拉他走出来!我真的不忍心看他那样折磨自己……」
「翡青,」石叔神情沉重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我觉得妳还是别知道的好……你们俩的感情才刚起步不是?这样残酷的考验,无论对妳还是阿罡,都太严苛了。」
然而,范翡青的态度更加坚定,她拒绝再做临阵退却的逃兵。
「石叔,老实说,我并不是一个勇敢的人,我也曾经遭受伤害,就一味掉头逃跑……但之后才发现,不管我怎么想方设法躲避,都像一只闯不出实验迷宫的白老鼠,因为我太害怕了,所以乾脆把眼睛矇起来,以为看不见就可以把恐惧的来源格挡开来。直到我遇见震罡,他告诉我,既然我没有做错任何事、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为什么要逃?
「在我心里最惶恐的时候,一直是他待在我身边,带给我温暖。而我,为什么就不能回报他一星半点?他的过去,也是他人生的一部分,不是吗?如果我连接受这份现实的胆量都没有,还有什么资格与现在的他一起携手向前?」
「……」石叔暗暗长叹,默然思量好一会儿,才幽幽地吐出这么一句话:「翡青,妳千万不要责怪阿罡做出那种事情……有那么一个没出息又杀千刀的爸爸,当年的他也是没办法才会走上极端。」
「震罡他……究竟做了什么事?」
石叔深吸了一口气,不答反问:「妳知道他从前坐过牢吗?」
「嗯,他有讲过,好像是重罪。但具体情况是怎样,他没说,我也没有问他。」
「……企图杀害直系血亲,这种罪名要轻判也很难吧。」石叔面容萧瑟,「要不是那年他才十七岁,再加上法官判定其情可悯,酌情减刑,恐怕阿罡这辈子就要在暗无天日的苦牢中关到死。」
「你说什么……」范翡青骇然。
「阿罡会被关进少年监狱(推荐阅读:我们同居的故事,更多情感口述故事访问WwW.iqinggan.Cc),是因为他在一天深夜里,持刀将他老子砍成重伤濒死,就在他妹妹阿芬的床上。」
「为什么……会在……妹妹的床上?」她捕捉到关键的弦外之音,问得极其艰难。
「所以我说他老子是个禽兽不如的混帐东西!对自己亲生女儿也下得了手,就算阿罡当真在气愤之下把他了结了,他也不值得同情!只不过,两个孩子的人生就这样被糟蹋了!」
石叔愤慨地说到这里,猛灌了一大口酒,却依然浇不熄那把怒火。
「更惨的还在后头。阿罡坐牢期间,十五岁的阿芬只能被安置到寄养家庭,可是被自己的父亲长期蹂躏、又亲眼目睹兄长弒父的血腥,让她罹患严重忧郁症,数度寻死……终于,就在阿罡获得假释的前一天,阿芬成功了。最可怜的就是阿罡,好不容易重获自由,出狱后的第一件事却是替妹妹收尸办后事……」
范翡青万万没想到徐震罡之所以远走法国,背后逼不得已的理由居然是这样!也难怪他执意非得成为外籍佣兵团的一员不可,因为他已无路可退,那是家庭彻底崩坏、亲人骤逝的他唯一的生机……
一滴又一滴的眼泪无法停歇地滚落,抑遏不住的悲伤氾滥成灾。她哭,不仅仅为了徐震罡,也是为了他那早逝的可怜胞妹。
今日凌晨,那道呼喊着要她「帮帮哥哥」的灵音,就是阿芬无法放心的恳求吧……
「翡青啊,该说的、不该说的,我全都说了,真不晓得我这么鸡婆到底是对还是错,不过,石叔希望妳能多体谅阿罡一些,出生在那样的家庭,又发生了那么多悲剧,他也很不容易。」
「石叔,那震罡和阿芬的妈妈呢?怎么一直没听到你说起她的事?」范翡青连忙追问。
岂料石叔只是摇头大叹,「天晓得她跑到哪里去了!唉!有那种成天赌博酗酒、一不如意就打老婆孩子出气的男人,换作是我,想活得像个人也得跑呀!只不过,阿罡才十岁、阿芬八岁,她就扔下那么小的孩子一声不响地走了,好像凭空蒸发了一样,连回来看一眼都不曾,也真亏她一个当妈的人能这么狠心。」
不!不是这样的!阿姨她从来没有真正放下他们,即便是死后……
范翡青很想如此为室友阿姨辩驳,然而,石叔接下来说的话却让她瞬间哑然。
「如果当初她宁愿咬牙撑着也要留在孩子身边的话,说不定老徐再怎么丧尽天良也不会对孩子下手,阿罡跟阿芬的命运也就完全大不相同……有妈的孩子,日子再难捱,也是幸福的。」
是呀,石叔说得没错,有妈的孩子就是被捧在掌心里呵护的宝贝。这一点,她理应比任何人都感同身受,不是吗?
但是,对震罡和阿芬而言呢?他们兄妹俩,对于抛家弃子的母亲,当真不怨、不恨?想也知道是不可能的,难哪!
愈是纯真的孩子,对母亲的爱有多少,被辜负后心中对她的恨就会有多少,甚至十倍、百倍……
「那两个孩子的妈是客家人,做得一手好泡菜,每次腌好了有多的,就会分送给街坊邻居吃,那是我有生以来吃过最美味的泡菜……所以,翡青,当我从妳的泡菜里嚐到同样的滋味,妳都不知道我有多震惊!可是,妳刚刚又跟我说,这是鬼教妳的……我真的吓到了。」
范翡青听到这里,不由自主地嚥了下乾涩的喉咙,颤抖着声线问出她最想知道答案的问题:「石叔,那你知不知道……震罡的妈妈……叫什么名字?」
「啊?妳问这个干嘛?」
「呃嗯……只是随口问问……」
「十几二十年音讯全无的人,一下子要(推荐资讯:英语文章摘抄,更多文章访问WwW.afbbb.Cc) 我想还真难记起来……哎呀,她到底叫什么来着?是姓王还是姓黄啊?啊,我实在无法确定啦,印象中只记得她叫秀枝,大家都叫她阿枝。」
随着石叔的一字一句传进耳里,换来的是范翡青脑中一阵轰然剧晃。
房东告诉她,室友阿姨叫做黄玉樱,但这是她后来才改的名字。
她的原名是秀枝,黄秀枝。

之三十 我们曾经是好朋友 表面上宛如一池无波湖水般平静的日子,偶尔只要有只蜻蜓点水,或是一片落叶飘入,就会激起圈圈涟漪,从中心点不断向外扩散,之后又要花上多久时间,才能再度消淡于无形?
自从那晚听石叔全盘道出徐家的悲悽过往,已经一个礼拜过去了。这些天下来,范翡青儘管心事重重,但是与徐震罡私下相处的时候,她对于自己已知的部分绝口不提。
老实说,此时她也不敢对他提起只言片语。毕竟距离惨剧发生也过去了这么多年,身为当事人的他都无法全然镇静地面对,她又凭什么认定自己有把握能够安抚徐震罡受创颇深的心灵?
而沉寂得彷彿未曾存在过的室友阿姨就更别提了,至今依旧拒她于门外。
但无论对哪一方,她都没有强行介入插手的资格,不是吗?
只不过,为了身边一人一鬼烦恼不已的范翡青,似乎将注意力转移得太远,以至于她忘记也要瞧瞧自身的处境──那个令她倍感困扰的难题,事实上并没有真正获得解决。
直到她渐渐鬆懈下来,那个人却出乎意料地出现在眼前,她这才蓦地意识到自己有多恍惚。
「不好意思,请问你们现在还有营业吗?」
这日午后两点半,午间用餐的最后一位客人离开店里,范翡青正要将透明玻璃店门上的挂牌翻到「休息中」那面,却没想到一名粉领妙龄女子早她一步推开了门。
互相打照面的霎那,两人都不由得愣住了。
「好久不见了,翡青。」黄毓臻很快收拢心神,对她微笑道。
「……毓臻。」乍然迎上对方熟悉的面容,范翡青却是瞬间大愣,叫出对方的名字后,甚至连半句问候也吐不出来,只能怔然站在原处。
「呵,怎么了?瞧妳这副惊讶的样子,我们不过是几个月没见而已。」黄毓臻依旧是她往昔印象中那个巧緻明媚的女子,总是笑得那么真诚可人。
那一瞬间,范翡青几乎就要张开双臂,与她来个久违重逢的拥抱。几乎。
如果不是那天去为徐震罡送机,无意间竟听闻她跟那个人关係匪浅的谈话,她真的就要为这曾经推心置腹的好友的出现绽放感动的笑容。
然而,可惜时至今日……人事已全非。
范翡青强迫自己暗自深呼吸,用最泰然淡定的神态问道:「毓臻,妳来吃中饭吗?」说完,她向后退了一步,给对方让道的同时,也拉开了彼此之间的距离。
「嗯……我刚刚才从法院出来,总算把一件棘手事真正结束掉。」黄毓臻然也为她不自觉流露出来的淡漠而微怔一下,但仍是点了下头,顺势走进餐馆内,边说边挑了一张双人桌坐下。
「翡青,我们已经休息了欸,而且大厨刚刚才出去……」刚摘下工作帽的筱惠看到又有客人上门入座,颇为难地出声提醒道。
「我知道,但这是我的前同事,我们很久没见面了。如果不方便出餐也没关係,我跟她一起吃我那份员工餐就好了。」范翡青终究还是惦念着两人以往的情分。
「厨师不在也没关係唷,我不介意跟我的好朋友分食。」黄毓臻笑答。
不过,筱惠尚未回应,二厨的声音倒是从厨房那边传来:「妳们俩发什么呆啊!还不快点把客人点的单送过来!」
「喔,好!」
「呵呵,翡青,这里真是一间窝心的小店呢。那我就来点一份……」黄毓臻一边说着,视线一边扫过贴在墙面上的放大菜单,「韩式辣味凉拌麵好了,谢谢妳们啰!」
「好的,马上来。」筱惠听了之后立刻转身往厨房快步走去。
这时,范翡青蓦地想起某件事情,但想叫住她已经来不及了。
而黄毓臻也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拉了拉她的手臂,示意她坐在自己对面,以便好好聊一聊。
「翡青,妳怎么会跑来餐厅当服务生呢?要适应前后这么大的转变,一定很辛苦吧?」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就是景气不好,工作难找嘛。再说,天底下有哪种工作是轻鬆容易的?上手之后,习惯了就好。」范翡青苦笑了下,既然已非昔时同路人,也就没有必要多费言辞,已经过去的那些波折,不提也罢。
「是喔……」黄毓臻勉强扬起唇角,接着又说:「看样子,没有联络的这段期间,妳过得还不错。倒是公司这边,发生了一些事情。」
「哦。」范翡青淡淡地应了声,也就仅只于此。经历那样难堪的离职过程后,她已不想再与从前有所牵扯,更是连一丝丝打探的兴趣也无。
黄毓臻见她意兴索然,也跟着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精心雕琢着水晶美甲的十指扯了扯衣襬,这才有些不自在地开口:「翡青,我能不能问妳一件事?妳……是不是交男朋友了?」
「毓臻,」范翡青望着对方关心中藏着忐忑的眼神,心里的滋味不得不说非常複杂,「我目前的确有男朋友,这事妳是听谁说的?」
「呃……没有啦,只是我在想,妳之前一直是单身,随时红鸾星动也不是不可能。」黄毓臻随口敷衍带过,但目光却不自觉地转移开去。
「那么,妳呢?」范翡青不再继续深究,转而反问她:「毓臻,妳过得好吗?」
黄毓臻倏然回望范翡青安宁的容颜,眨了眨眼,似乎无法消化这个简单的问句。
「妳的生活,一切都好吗?」以为她没听清楚,范翡青又问了一次。
「为什么这么问我?」黄毓臻没留意到自己的声音听来有些梗涩。
「不为什么,因为我关心妳。」范翡青平铺直叙的语气中没有欺瞒,惟有诚心。
「关心……」黄毓臻喃语着重複这个字眼的同时,眼眶微微泛红。
「嗯,我们曾经是那么要好的朋友。」范翡青万分感概地在心里叹息。是啊,她与她之间的情谊,早已成为泛黄的「曾经」。「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我相信妳一定也如此认定过。」
黄毓臻的眼角不经意间已啣满水珠,她一边抽出面纸小心地吸去这不速之客,以免毁了妆容,一边强自抑忍地问:「……妳都知道了?」
同是当局者,不必说明白点出知情的内容,彼此也能心下了然。
范翡青摇头轻叹,「那不重要。最起码,对我来说,已经完全不重要了。」
「呵……呵呵……现在的妳,倒成为我们三人之中最云淡风轻的那一个。」黄毓臻苦笑着说,「妳知道吗?Jacob他麻烦大了,好像有人抓着他对妳下套那件事的把柄,但他离婚官司缠身,早就该好自为之,却因为还想找回妳,就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够了,毓臻。」范翡青打断她,神情怜悯,却不兴波澜,「他,不关我的事。」
当范翡青听见自己用镇静而坚定的口吻吐出这句话时,最惊讶的还是她自己。原以为一听见那男人的名字便会吓得浑身悚慄不止,但曾几何时,她竟已能够以如此平淡的姿态切割前尘过往?
但黄毓臻情绪依然激动,自顾自地往下说:「他居然敢当着我的面,信誓旦旦地跟我说他爱妳!呵呵,他都有老婆、有我了,怎么可能还有真爱剩下来?妳说这是不是很可笑!」
「毓臻,别再说了。」范翡青十分不忍,对方的泪水终于还是溶化了眼影,在她美丽的脸容上拖出两道悲伤的痕迹。
「Jacob说过他会离婚,为了我……我真的愿意相信他,真的!可是,他竟然只因为那人可能掌握妳的下落,就发了疯似的找徵信社调查……弄到后来,不但没查出半点眉目,连他老婆也知道我跟他有染,于是闹到公司里面来,他老婆还要告我妨害婚姻和家庭……结果现在Jacob被降职转调,我……我也什么都没有了……」
范翡青默然长叹,无言以对。听到这里,她真不知道自己还能作何感想。
一直以来,这个混浊污秽的漩涡都不是她搅起的,而险些遭到吞噬的她,更是亟欲远离它的危险範围。如今有此结局,究竟是谁造成的?
此时此刻,范翡青不想再去计较他们从前施加在自己身上的痛苦,她不怨,也不恨。但,要她施以同情?老实说,曾经亲身领教过他们的可怖,她也还办不到。
「韩式辣味凉拌……麵来了……」这时候,筱惠把麵食和范翡青的午餐一併送上桌来,却瞧见好端端一个OL哭成一副狼狈相,她也就识趣地不多打扰,与范翡青交换了眼色后,便逕自走远了。
「翡青,妳觉得……我该怎么办?」黄毓臻含泪哽咽。
「我不知道。」范翡青摇头叹道,「还是先吃点东西吧。填饱了肚子,才能好好思考下一步该怎么走。」
「……」黄毓臻低下头不再说话,顺从地拿起筷子,就要夹起麵条。
但范翡青却忽然间有了动作,只听她先喊了声:「等等!我们交换!」紧接着,不待对方有所回应,便将摆在各自面前的餐点迅速对调。
黄毓臻讶异不解地抬头望着她,「为什么要对换过来?」
「我们家做的凉拌麵里头有加花生粉。」
「……花生粉?」
「我记得妳不是会对花生、核桃之类的东西过敏吗?」
「翡青……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对不起妳……」黄毓臻终于再也忍不住,掩面痛哭失声。
这天下午,范翡青目送黄毓臻落寞的身影离去,心中五味杂陈。
缘有尽时,以后还会在茫茫人海中彼此相遇吗?她不知道。或许,也是极难吧。
她会原谅对方曾经对自己犯下的错;事实上,她也已经这么做了。
然而,要到何时她才能真正释怀他们曾经伤害自己的这个事实?
只能说,「放下」这门功课,她还在学习中,再怎么困难也得努力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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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之三十一 世界的轮廓,不止一种 夜阑人静,范翡青与往常一样,拎着犹有余温的员工外带宵夜回到住宅大楼。在搭乘电梯返回住处前,她照例来到警卫们坐镇的管理室小坐一会儿。
「阿祥,晚安。」她微笑招呼,并递上为他们带回来的餐点。
「晚安、晚安!」阿祥一边笑答,一边翻开纸袋,「哇!今天是烤牛肉拌饭欸!谢啦、谢啦!」然后转头向背后那人喊道:「徐Sir!你的小青青下班回来啦!」
因为徐震罡的关係,慢慢地互相熟识之后,阿祥现在已经能够以平常心看待这位单身女住户,原本从她身上散发出的诡秘气息也被重新解读为特立独行、孤芳自赏,言谈态度上也自在许多。
「什么小青青?你别乱叫。」徐震罡感到好笑地纠正道,他才刚确认行头完毕,手中抓着手电筒,正準备例行巡楼去。
「是是是,喊嫂子小青青是你的专利,小的僭越了。」阿祥依旧嘻皮笑脸,但眼见范翡青脸颊转红,徐震罡就要转换成士官长训话模式,他便立刻乖觉地抢过他手里的手电筒,拍了拍别在腰间的对讲机,对他们俩说:「徐Sir,还是我先去巡好了,晚点再轮你。不过,我的拌饭你可别趁我不在偷吃啊,就是一小口也不行。」
「呿,废话这么多!我的那份也给你吃,这样总行了吧?」徐震罡也不跟他客气,直接把他从管理室赶出去巡视。
「哈!这可是你说的喔!」阿祥赚到双份宵夜可乐了,挥了挥手,上工去。
「这小子就是这么贫嘴。」徐震罡摇头笑了笑,走上前伸手牵过范翡青,让她坐到阿祥原本待着的位子上。「翡青,今天妳过得还好吗?」
「嗯……还算可以吧。」范翡青勉强扯出一抹笑弧回答。
徐震罡像是看出了她神情中的异样,没再多说些什么,只是转身泡了杯即溶燕麦奶,给不吃宵夜的她暖暖胃。
「谢谢。」范翡青伸手接过,却仅仅啜饮了一小口,便又捧在手上不动了,低眸凝视着漂浮在杯缘的燕麦颗粒出神。
「翡青,从明天开始,接下来半个月我都上早班,下午两点以后就有空了。妳们店里不是每週二下午和週四整天公休吗?这礼拜我们就挑其中一天一起去木栅动物园玩玩吧。」徐震罡忽然这样提议道。
「嗯?动物园?」范翡青抬起头来,不无讶异地反问。
「是啊,不管怎么说,去看可爱的动物,总比之前那次让妳觉得无聊透顶的军事文物展要有趣多了。」徐震罡用开玩笑的语调说道,「还是,妳不喜欢跟我去?」
「不,不是……能跟你在一起,去哪里都很好。」范翡青连忙澄清。
「那妳在考虑什么呢?」
「其实……我打算去找我的心理医生,先跟她聊一聊。」她放下杯子,轻轻叹了口气。
「怎么了?」徐震罡看着她问。
范翡青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说出一句有些没头没尾的话来:「震罡,我觉得我真的是有病,即使是我精神状态最不好的那段日子,也不曾像现在这样,觉得好……好困惑。」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徐震罡真的为她担心了。
「今天……以前公司里的同事到店里来吃饭。」范翡青深吸呼之后回答。
「同事?哪一个?该不会是那个男的又跑来骚扰妳吧?」徐震罡眉头一凛,暗自下了决定,如果等会儿让他知道姓庞的这么厚颜无耻,还敢对她做出任何不轨举动,他绝对会二话不说将言语威胁付诸实行。
「不是啦。」不过,范翡青立刻摇头否认,让他稍稍放鬆下来,「是我以前在公司的好……朋友。」
说出「好朋友」这个词彙的当下,她迟疑地停顿了下。她再也无法确定。
「妳们应该聊了不少事情。」徐震罡捧过她冰冷的手,呵出一口热气,摩挲着为她取暖。他当然也想知道她们究竟聊了些什么,却得忍住不去探问,仅能维持着体贴的沉默。
「嗯,我听她说起很多事……总之就是他们两个都走到最坏的那一步,情况都不算太好。」范翡青的心情很複杂,一如她脸上牵强而难看的微笑,「震罡,以前的我是不相信有报应这回事的,但现在做过坏事的他们都受到了惩罚,还真是名副其实的现世报。我应该觉得开心,毕竟老天爷替我主持了公道,你说对不对?」
徐震罡看着她像是随时都会哭出来的脸容,着实心疼,但接在她的话尾之后,他只是轻轻淡淡地问她一句:「在我回答妳以前,妳先告诉我,妳觉得开心吗?」
「……」范翡青垂眸不语。
「翡青,只要妳过得好好的,那些是非对过,我可以睁只眼闭只眼任由它去。这就是我唯一坚持的立场。」
范翡青再次抬眼看他时,眼底已是盈满泪光,她用一种自我辩解似的语调说:「其实我比谁都清楚,已经造成的事实覆水难收,再多道歉也换不回那个没有受到伤害之前的我。可是,她在我眼前哭得那么伤心、那么懊悔,就算是哽咽到说话都口齿不清了,还是一直对我说着『对不起』三个字……老实说,我心软了。我很不甘心,可我就是心软了,我没办法狠下心不去原谅他们……但,又有谁来补偿我?谁能让我手腕上的这道疤消失不见?」
只见她将戴着腕錶的左手内侧翻过来,一把撕下那块与皮肤同色的透气胶带,那道盘亘在她左手腕上的红痕就那么赤裸裸地钉入徐震罡眼中,无论再看几次都令他怵目惊心。
「这问题倒不难解决,阿德在他工作的医院里人缘好像很不错,只要拜託他一下,他肯定可以联繫到口碑最好的整形外科医师,除疤手术绝对会做到零缺点。万一术后还是留下疤痕,我们就去告那个蒙古大夫医疗疏失。」
「震罡,你明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听他这么煞有介事地一说,范翡青顿时失笑,也因此从原本胶着的情绪中暂时跳脱出来。
徐震罡看她蹙起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安心了不少,「我知道,不会有人比我更明白。但是,翡青,有件事妳可能不晓得。」
「……嗯?」
「如果一张白净宣纸上染了一滴墨,那个墨点或许会引起注意,但除此之外,整张纸依然有大片留白,不是吗?如果我手上握有这张宣纸,我就不会将它揉了随手丢去;相反地,我会乾脆拿起毛笔将它画成一幅泼墨山水。」徐震罡真诚地望着她,说得恳切,「就像是妳,翡青。不论这道疤存在与否,妳在我眼里就是一个极好的女人,妳怎么捨得让自己因为这道疤就让人生渐渐荒芜?」
「我……找不到笔的话,又该怎么办?」范翡青颤着嗓音问,心里尽是感动。
「那就让我充当那枝画笔,妳想在什么时候画点什么,我都乐意奉陪。」他立刻接着回答,毫无半分迟疑。
「你怎么这么傻呢……我从前在学校唸书的时候,美术这科一直都很差……」
「那又怎样?毕卡索是大师吧,但他的作品我就有看没有懂啊。如果范翡青是一幅画,画作如何完成对我来说并不重要,我想要怎么欣赏才是重点。」
「你在狡辩……」范翡青用手指抹去眼角的水分,微笑着驳回去。
「只要能说服妳相信,就不是狡辩。」徐震罡也笑,捏了下她有些泛红的鼻尖,「翡青,妳要知道,这个世界的轮廓,不止一种,只要妳的心眼睁得够大,就能看见更多可能性。而我所看见的妳,就是这样独特又无可取代的存在。」
「震罡,谢谢你。」
「那妳要怎么报答我?还是宁可去和心理医生约会,也不跟我去逛动物园吗?」儘管是开玩笑的语调,但仍旧显示出徐震罡念念不忘与她之间的约会。
「我改变想法了,诊所那边可以晚点再去……我想跟你去动物园。」她怎么可能拒绝得了他如此温柔而宽宏的善意?
「呵呵,我就在等妳这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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