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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05〃一起一齐郊游去(6) 绵羊学弟双眸微瞇，看似是尚未适应刺眼的白炽灯。
终于，口中的不再是模糊的呢喃，他稍微清醒后，开口：
「……唔，学、学姊……这里是哪？」
「……我刚刚说的话你有没有听到？」我无语的看着他。
「呃？什、什么……」他仓皇地看着我。
这样大眼瞪小眼——不过我们俩的眼睛应该一样大，好一会儿，在他清澈却疑惑且恐慌的眼眸中，我确认了他没有听见。
没听见也罢，打死我也不会再说一次。
确实是抱持着不打算让他知道的心态……有先吼他起来就很不错了，要是在他宿醉时说，可能连我有说话的印象都没有。
「所以，学、学姊要跟我说什么？」他探试性地问，翼翼小心的。
「没，没什么。不怎么重要的事。」我摆摆手，「你怎么醉成这样？陆洵那小混蛋灌你多少酒？」
——怎么会是不重要的事。
虽然口上这么说，心里却有些使气，在人家刚醒的时候说话，没听清楚是自然不过的事……不过，心底还是有那么一点希望。
希望有被听见。
那可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告白啊啊！
「学姊在生气？」好吧，可能不是有点不满，是很大一点，居然被听出来了。
「要喝点水吗？喝酒能醒，看来也没喝多少嘛，不然怎么醒得来……」我走到小冰箱前，扔了罐矿泉水给他。
绵羊学弟默默地扭开瓶盖，没再追问我的脾气。
总不能说是因为你没听到我的告白而心情差吧？那样乾脆撞豆腐自杀算了。
但撞豆腐似乎也死不了，只是会用脸撞出一碗豆花……
叮咚。
门铃响了。
「谁？」要是是兔子学妹就不帮她开门了。
「我——」外头甜滋滋的嗓音传了进来。
「很噁心，不要用那种声音讲话。」不是粗鲁大小姐吗？用海豚音撒娇也反差太大了吧？
况且要撒娇也是找她家野猫！
「你跟野猫一起撒尿完？」撒娇跟撒尿？差一个字而已，别在意。
「唉呦，人家才……」兔子学妹话还没说完，我猛地把门打开，方才她似乎倚在门板上，踉跄地稳住脚。
「少用那种声音，耳朵会痛。」
「好吧。」瞬间恢复成豪迈大小姐，实在无法想像，难道学妹和包矛在一起的时候都用这种声音……
噁啊！
「欸？赵铭洋还在啊？」兔子学妹瞥了眼整坐在床上喝水的绵羊学弟，随即暧昧不停地笑。
「妳笑什么？」
「你们……唉呀，有没有那个这个……」兔子学妹吃吃笑，比手划脚。
我回了她一记肘击，没收回力道。
——希望包矛别和我算帐才好。
〃
两天一夜的旅程不长，却充满欢笑，纳入回忆。
额外地，我查觉了自己的心意。
高三的人忙着毕业，球队练习也没有往常勤快，放学后唯一的目的地是钢琴练习室。
「你有要帮毕业生伴奏吗？」我含着冰棒问道。
「应该没有。」绵羊学弟左手翻着琴谱，右手在琴键上随意敲着简单的旋律。
凤凰花开，毕业季。虽然我不是毕业生，但走到哪都会遇到稍有交集的学长姊递上毕业纪念册的内页，或摊开本子要人签名。
现在最难过的莫过于兔子学妹了。包矛要毕业，她却还是小高一，整整差了两年，现在整天缠着包矛趴趴走，千万叮咛要常约会常联络。
我字迹潦草的填写个人资料，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份了，现在网路这么发达，应该不用填这些了才对，只是放着生灰尘……
我在粉红色爱心的空格停顿了一下。
『偷偷告诉我，你/妳喜欢的是???』
三个挖空的爱心空格在那里，每当遇到这个问题我总是会犹豫。
要填什么？
思考了大概十几秒，我用我狂草的字迹撇了两个字。
学弟。
反正学弟多的满山满谷，没人知道我在写谁。
背面有个大区块是悄悄话区，比较不熟的学长姊们，我皆在那栏大大的写着「其实施子絜是女的」。
叮咚咚的单音旋律不知何时停了下来，我抬起头，学弟微倾着身看我填的内容，双眸正巧和他对上。
「怎么了？」
余光偷瞄了一下，还好，喜欢谁的那栏正巧被我的手肘遮住。
「没、没有……」学弟撇开脸，「只是没想到那么多人不知道学姊的性别……」
应该、应该没有看到那三个爱心里的答案吧？
「嗯，毕业大放送啰！这可是秘密。」
学弟缓缓地移动脚步，又回到钢琴前。
看似正常，我却眼尖地看见他微红的侧颊。
该不会他有看到我写「学弟」吧？
我站起身，硬是压下他想继续翻谱的手，「你还看到什么？」
「没、没有！」摆明心虚。
我瞇起眼睛看着他，最后绵羊学弟还是开口了，「我看到学、学姊在喜欢谁那边，填……」
越来越小声，最后几个字甚至没有说出口。
「嗯？这学校、这世界学弟这么多。」突然很不想承认自己喜欢他，我咧嘴一笑，「小绵羊，你是不是觉得我在写你呀？」
是，其实是的。我写的是你，想的也是你。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不想说、不想讲。
「哪、哪有！」绵羊学弟整张脸红透，语气似乎有些恼羞成怒。
我转过头没有看他的表情，只是闭上双眼，听那只有单手弹的小星星。
Final Chapter〃一辈子不离开你(1) 没多久，绵羊学弟表示要先离开，收拾散落在一旁的参考书。
我斜背上书包，倚在门边等他。
「学、学姊不先走吗……」
「嗯，等你。」我盯着门框，用手指抠着斑驳的油漆，「刚才随便说说而已，别生气也别在意。」
要说这样的话实在难为情，我盯着墙面更认真地剥油漆。
「嗯。」学弟的声音很轻，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有些失落。
也有可能是我的心里作用，自个儿希望他对「喜欢」这个话题起反应，自个儿希望他有些在意。
总不能只有我一个人在意嘛！
「好了吗？」手指停下动作，我抬头。
「嗯。」然后一前一后地离开钢琴练习室。
「学姊，妳想不想学吉他？」快到校门口时，绵羊学弟突然没头没脑地问。
「啊？」
「学、学姊要国三了，可能会想有些调剂，不然读书很闷……」他解释，「但是钢琴没办法马上会，所以……所以我会一点吉他，可、可以教学姊……」
……其实我可以打篮球调剂。
但这句话我只放在心里，没有说出来。
开玩笑，绵羊学弟自愿要当没薪水的吉他家教耶！怎么能不捧场一下！
「好。」我笑弯了眼。
「音乐教室有以前学长姊留下来旧的吉他，可以先不买……」
「不，」我笑着打断他，「明天我们去买，绵羊老师。」刻意加重了老师两个字，我笑瞇瞇地看着他。
看着他微微发红的侧颊。
「(推荐资讯:女人浪叫声，更多文章访问WwW.afbbb.Cc) 学、学姊！」绵羊学弟的笑容有点僵，「妳又把pick掉到音箱里了吗……」
哪有又！
今天一放学，绵羊学弟就带我到学校附近的乐器行，陪我选吉他。
我对一把红黑色的木吉他爱不释手——看起来超炫的啊！
但学弟却说，原木色的比较好，自逕替我选了个原色且无缺角的最基本款。
「这才弹没两下，手不小心鬆开就掉进去了啊！」我哭丧着脸。
现在在钢琴练习室，学弟压着我的手指熟悉了单音后，便开始教我刷合弦……
——但是我才刷几下，手中的弹片就会掉进那个洞里头啊！
「学、学姊……妳不是都能拿好篮球吗，为什么拿pick会一直掉……」篮球不也是手指控制力道？
这根本不一样！弹片这么小一片，一没抓好就掉进去了啊！
我认命地把吉他倒过来摇了摇，弹片在里头撞了几圈才跳出来，落在地上。
「学姊妳不要用pick好了，直接用手指刷吧！」学弟无奈地蹲下身把弹片放到旁边的桌上，「我会用pick是因为还要弹琴，手指不要长茧比较好。直接用手刷弦的话，其实音色会比较有变化。」
「好，那不用弹片了。」一直掉进去，摆明跟我作对！
绵羊学弟摊开了自学吉他教材，一条弦、一条弦地纠正我手的姿势。
看着他认真的侧脸，我微微地恍神，不着痕迹地偷瞄他。
不帅，是不帅。
但是真的，好可爱。
夕阳微微照进进来，夏天的夜晚来的迟，虽然已经将近傍晚，外头阳光却还是照笼着大地，淡淡的金光从半掩的窗帘窜了进来。
「Gm7是这样按……」他在我旁边调整我的手指，「不对，食指是放这条弦。」
乾燥溼热，即使开了冷气还是觉得身体黏腻腻的。
凉风穿梭在我们之间，应该要感到凉爽才对，他的脸颊却火热热地烧烫着。
不知道，我是不是也如此？
「欸，你脸好红。」我忍不住伸手戳他。
「学、学姊！专心学啦！」他尴尬的撇开脸，侧脸绯红。
我轻笑。
他的呼吸就在我的耳畔，温热的气息搔痒我的皮肤。
热热的、痒痒的，还有点害臊。
不过，我不讨厌，甚至有点喜欢。
「学姊，要不要试弹弹看晴天？」教我几个基本合弦后，学弟指着书。
「呃？好，我试试看。」
我生涩地拨着弦，不太合协的音符传了出来，但学弟仍投给我讚许的眼神，并跟着哼哼唱唱。
ㄖㄨㄟ ㄙㄡ ㄙㄡ ㄒ一 ㄉㄡ ㄒ一 ㄌㄚ
ㄙㄡ ㄌㄚ ㄒ一 ㄒ一 ㄒ一 ㄒ一 ㄌㄚ ㄒ一 ㄌㄚ ㄙㄡ
我弹的断断续续，绵羊学弟跟着我的节奏，有时停下来等我找正确的音，然后轻轻地唱。
从前从前
有个人爱妳很久～
但偏偏 风渐渐
把距离吹得好远
好不容易
又能再多爱一天 但故事的最后
妳好像还是说了
掰掰
（周杰伦-晴天 作词/作曲-周杰伦）
如果你爱我很久很久，我一定不会说掰掰。
p>Final Chapter〃一辈子不离开你(2) 高三的暑假来临，紧迫的考试压得我喘不过气。平时都到图书馆念书，而週三下午是我和绵羊学弟相约的时间，一同到附近的音乐教室。
学弟似乎经常到那间音乐教室，我到第一次那里和绵羊学弟会合学吉他时，柜台的小姐只是笑笑的叫我进去，说不需要收租费。
「这里吗？」我背着吉他，有些犹豫的站在门前。
方才柜台小姐并没有告诉我学弟的练习室在哪里，只是挂着有些恶作剧的笑容，说我一定找得到。
结果害得我一间间敲门，碰壁、敲门，碰壁，简直是乱枪打鸟，还打不到鸟。
——只是告诉我是哪间而已，装什么神秘啦！
我举起手要敲门，已经做好又要打扰到别人的心里準备，却在手指关节真正碰上门板时会心一笑。
这次一定不会错了。
门板上有着淡淡的浅棕色轮廓，勾勒的图案正是一只小绵羊。
绵羊学弟开了门，招呼我进去。
「那个小绵羊很可爱。」我含着笑看他，在小沙发上坐下，把吉他从袋子中取出。
「嗯……」绵羊学弟稍稍红了脸，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我跟表姊说有学姊会来……她、她就建议我在我的琴房门口画标示……」
表姊？该不会就是刚才在柜台的小姐吧？
难怪会用那种眼神看我！
……不过！
有点类似小狗撒尿、山羌建立领域的概念……
「学姊我们来练习吧。」学弟将琴盖合起，拉了张折叠椅到我身旁。
「今天的曲子要调整一下基音。」学弟从一旁拿出夹子，自己解释道，「这是capo夹……」
一些基本的合弦我已经差不多上手，但在交换时仍然有些迟钝，时不时会压错位置。
「学、学姊……」绵羊学弟用眼神示意我把吉他给他，「F合弦这样按可能会比较好……」
「嗯。」我有些漫不经心，他靠得太近了，近得让我在那瞬间忘记了呼吸。
据说恋爱时，会因为彼此距离太近而心跳加快、呼吸紧凑。过去我总是嗤之以鼻，什么嘛，不过是靠得近一些罢了，哪有那么严重？要是真的如此，恐怕要因心率不整而送急诊室。
但是现在我才知道，真的、真的会。
我换了绵羊学弟新教的方式按合弦，确实比较顺畅。
我开始刷起前奏，张嘴準备开始边弹边唱，绵羊学弟却比了个「嘘」的手势，代替我唱起来。
这是一首简单的小情歌
唱着人们心肠的曲折
我想我很快乐 当有你的温热
脚边的空气转了
这是一首简单的小情歌
唱着我们心头的白鸽
我想我很适合 当一个歌颂者
青春在风中飘着
手心微微冒汗，我紧张地专注在手指上，希望不要按错位置导致歌曲中断。
毕竟……再怎样说，现在绵羊学弟也是在唱情歌。
纵使是因为练习而帮我唱，但是……有唱就是有唱嘛！赖不掉的！
你知道 就算大雨让整座城市颠倒
我会给你怀抱
受不了 看见你背影来到
写下我 度秒如年难捱的离骚
就算整个世界被寂寞绑票
我也不会奔跑
逃不了 最后谁也都苍老
写下我 时间和琴声交错的城堡
（苏打绿-小情歌 作词/作曲-吴青峰）
我颤抖着右手刷下最后的音，随即后仰长吁一口气。
整首都没有出错——但是我的精神完全紧绷到极限啊！
「学、学姊初学就能弹这样，很不错。」绵羊学弟用佩服的眼神看着我。
我扬起笑靥，那也是因为你啊，要不是因为想听你唱完整的情歌，我也没有办法这么专注的弹。
寂静蔓延在我们之间，谁也没多开口。
我用手指轻轻拨着单音，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曲子。
「那……学、学姊觉得我唱得好吗？」过了很久，绵羊学弟出声，语气里包含着紧张以及不安。
我停下手中的动作，静静地睇视他，最后嘴角抹上笑颜，「很好，很好听。」
「那……送给学、学姊，好、好不好？」学弟结结巴巴地说，眼神飘移，只用余光偷瞄我的反应。
我被很多人告白过——虽然这群告白者中大多数是以为我是男性的女孩，但是他们害羞结巴、脸红难为情的告白姿态也没有少看过。
通常我都是摆上耀眼的笑容，揉揉他们的头髮，然后离开。
这次，我仍旧像过去那番，上前揉乱绵羊学弟的头髮，但是脸上的愉快与心喜却藏有藏不住，溢满。
「好，那这份礼物我收下了。」心是暖的，脸是喜悦。
谢谢你的礼物，我收到了。
你送了我一首情歌，那么……
「我也送你一个回礼，」眼中噙着笑，我不急不徐的说，「送你一个大爱心。」我用手圈出爱心的形状，推向绵羊学弟的方向。
一个爱心，送你我的心意。
我想，我是真的喜欢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