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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那封信带给黄深的是解脱,他在那天晚上点上一根菸,同之前那般夹在指间任由它烧成灰,最后把菸盒扔进垃圾桶后关灯睡觉。
隔天他主动说要一个人到闹区去,成郁问他要做什么,黄深因嫌气温高脱下罩在衬衫外的针织毛衣,甩甩被毛料静电摩擦零乱的髮。
「闲逛。」
成郁「喔」了声,想了想,转身把桌上的手机抛给黄深,随而将注意力重新放在电视新闻上。
「带着吧,以备不时之需。」
男人愣愣接过手,「给我做什么?」
成郁托腮露齿而笑,「急救箱啊。我知道你会很好啦,但我还是会烦恼,所以……」
黄深聆听她的解释后,不知不觉薄唇也撩起笑容,耐心的问,「所以?」
「所以就算没事也要打电话回来。」成郁关掉电视,朝他皱起鼻子,「好了,你可以开始大冒险了。」她甚至还像赶苍蝇似的摆手。
「……成郁,妳可能要教我怎么用。」黄深把玩手里轻巧的机体,面有难色。
成郁正要準备回房午睡,闻言煞住脚步。她差点忘记黄深对于智慧型手机没什么概念,便跳下走廊挤到他身边开始解说,顺道示範。
「开关在侧边,如果要打电话的话要先按住绿色的这端,然后滑过来--」
结果上次偷拍的黄深背影,猝不及防的在解锁后跳进两人眼里。
「这是……」黄深研究半晌,率先开口。「我?」
成郁端着手机害臊得面红耳赤,粗鲁的把手机塞到男人怀里就藉口要逃跑,「我要先去睡午觉了。」黄深却捉住她手臂,不让她如愿以偿。她叹口气,认命的小小步转过去面对他。
「什么时候拍的。」他问得温和。
成郁觑眼黄深,不像是要找碴,但真说要追究那也显得男人太小家子气。她想了想,「几个礼拜前吧,本来我就很喜欢你写作的样子,那会让我感到平静。睡不着的时候,就会开来看。」
黄深略微睁圆眼睛,两眼发直了一阵,而后缓缓应,「……哦。」他看着萤幕,若有所思,「原来不只有我在烦恼。」
黄深抛下这么一句话后就出门了,成郁被他没头没脑的问题搞得紧张,窝进被窝假装自己仰躺在水面上时,怎么也捉摸不透他真正的心思。她心不在焉划动手脚,而后茫然捂住被黄深吻过的地方,男人嘴唇明明很薄,温度却高得不像话。
成郁咿咿呜呜的掩住脸在被窝来回翻滚,直到门口外传来一声「有人在吗」,她才连忙弹坐起身跑出去应门。
黄深停车后,迎接的是属于都市特有的忙碌景致,人与车交相匆匆穿梭,街道两旁林立的店面播放各自的音乐,他的脑袋被过重的节奏和辨识不出意涵的语言填塞。这些生猛的噪音使他不太舒坦,也许是他习惯安静太久了。
他吸口气拐进骑楼,各式各样的店面琳瑯满目,卖吃的穿的居多,摩肩擦踵的多半是年轻人。黄深纳闷起以前是不是有和朋友逛过街,不过他以前就不太爱逛街,或是做些青少年爱做的事,包括留连网咖或是和女友在MTV卿卿我我,他忽地感到自己相当乏味。
黄深跟随人群前进,週末的缘故,人特别多。他还是感到难受,却不焦虑,多半是因为口袋里躺着他不晓得会不会用到的手机。
「先生,请参考一下!」
途中被年轻的女孩硬塞了张传单,黄深恍惚接过手,一看是义大利麵餐厅折价券,低头走没多久,又被塞了另外一张,这次是附近的百货週年庆宣传。他手持两张传单,脑海浮现成郁会不会喜欢跟他出门这想法,自然而然的,他想像起成郁两颊塞得老鼓,吃得一脸幸福的模样。
黄深凝视倒数的灯誌,信号变换后和人潮一同穿越斑马线,家里那个人应该正在睡觉,恰好身边一对情侣讨论下午茶该去哪里吃,他心念一转,便走进附近蛋糕店,对着各式各样的糕点犹豫万分,最后只选了简单的奶油泡芙。
提着蛋糕盒走出店,这时候他总算能理解当初成郁说起迷路时,因有所依恃而无后顾之忧。
即使不如女孩那般毫无畏惧,他却开始能体会向后一倒有双手会承受他的安心感。
肋骨间的洞,似乎正慢慢密合。
41 社团一面筹备着期中后的出队,一面讨论着细节与注意事项,天气良好的时分偶尔要到体育场体能训练。没有加入热音社,于我,并不是多天崩地裂的事情,我还有登山社,儘管不是满怀热忱参与,但是,这里有我想见的人。
走着走着,有些失神。
我揉揉脑袋,赶紧往通识课的教室前进。不知不觉学期已经过了一半,多少人在大学期间醉生梦死,再也不像高中生拥有长辈的叮咛催促。
查询期中成绩,我拍拍胸口,也许不是前三名,前十名应该不是问题,别被通识课或体育课坑掉就行。
拐过一个转角,蓦地被一只手扼住行动,我抖了下,略惊吓。
侧过头,恰好看见诗芸学姊贼兮兮的笑容,太阳穴跳了跳,有不太妙的感觉,老实说,学姐的思维不是挺正常的。
她朝我露出灿烂笑容,纤细的青葱手指指向楼梯口,我顺着指示望过去。
……有一对男女,对话似乎胶着许久。我定睛一看。
「学长……是不是对小溪太好了?」点点的酸意像是要自喉咙窜出。
是、余芷澄,还有允修司学长。
默了一瞬,男生扬起不温不凉的声音带着深浓的疏离,要掀起女生更深一层的不甘心,他恍若未觉。
我听见她的步伐踉跄一步,鞋底与石子路摩擦沙沙的声响。
「那又如何?」
「算上社团活动,我也是和学长有关联的学妹……不是吗?」尾音的疑问生硬了几分。
可以听见男生轻轻浅浅笑了起来。「同一所大学就能称上学长学妹。」
轻鬆洒意的语调带着漫不经心的心情,彷彿俯视着女生的幼稚与嫉妒。
揉揉眉角,我不懂这些话她怎么敢对着允修司质问,他从来都不是好说话的人,她就是看不清。
我知道,如果不是允修司学长对我好,哪怕是同一个科系,我不都不敢死缠烂打黏上他,我更知道,如果不是他对我亲近,我不会知道他是多么外冷内热的人。
全看他上不上心。
「我不对直属学妹好要对谁好?」
「你看到的是最真的她吗?就平常那点相处,学长你了解她吗?」
好奇心作祟,我贴着墙,觑眼看过去,恰好收揽允修司扬起的眉毛,似乎带着探究的意味。女生从中找到继续话题的勇气,语调抬高几分。
「小溪平时乾乾净净的,其实宿舍挺邋遢的,很爱睡懒觉、还挑食,这样的她你见过吗?」
……真是太无语了。
她描述的人物形象,根本是自己呀。
想要抹黑也该是找点自己的优点,这不是傻吗。
她更向前一步。「学长这样、就说喜欢,不觉得太早了吗?」
……喜欢。
心脏彷彿被狠狠撞击,在心底响起闷哼,我压了压左胸口,心跳莫名失速了。这话题太跳跃了呀——
根本是在搭火箭。
时间像是被按下静止,与感情一样都黏稠模糊起来。
在冗长光阴中男生重新扬起声息,我屏住呼吸,似乎世间万物都轻盈了。
「喜欢不喜欢,与妳何干。」
「我……」
「我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不愿意给不重要的事情浪费,从现在开始,我们应该都不会有交集,所以,别再跟我提明静溪。」
清冷的嗓音充满距离,这样淡漠的他,是罕见的、(推荐资讯:和女同事一起出差,更多文章访问WwW.afbbb.Cc)是真实的。
我忍不住抬眼去注意他。
他的话语不停,眼光冷下几分。「我不需要浪费时间去听我没看见的样子,关于她的任何事情,我会自己去认识。」
耳边传来诗芸学姐的低语。「好样的小子,将这女生打击得七七八八。」
「……我……哪里比她差了?就因为她是医学系的吗!」
「差在妳对一个人的认识停留在表面。」
「什么……」
「她不觉得世界上有差劲到没救的人、她不会对朋友甚至是同学的事情信口开河,更是不会拿捏着攸关别人权益的事,告知与隐瞒全凭自己一己之私。」
余芷澄的脸色刷地白了,脚步与手指狠狠颤慄。
半晌,她倔强抬起头,让人同情不得她眼角的水花。
「她连这都要跟妳告状吗?我以为会有多高尚呢。」她顿了顿,察言观色。「不过是嘴上与看起来不在意,其实恼怒得不得了。」
……要有多脑补才能说这样的话?
我再假掰矜持,用不着伪装给她看。
「是我说的、是我说的……」
我一愣,学姊瞇起眼睛笑,有些得意。「我觉得妳没加入热音社很奇怪,特地找她出来谈谈,虽然釐清了,可是不好破坏社规,所以做不了什么,不过,对她来说,告诉阿司就是最好的惩罚了。」
默默点了头,当许多人都在困难的世界支持相信着妳,是会感动的。
允修司笑了出来,凉寒的、轻蔑的、冷情的。
「我想,那是妳的心情,而且,与我无关。」
p>43 我以为我与余芷澄就这样子了。
不再有其他交集。即便在同一个寝室里也是形同陌路人,即便在校园里迎面走近也是擦肩而过,不争执不吵闹,相敬如冰。
确实如此过了这一学期最后时光。
她不再过问或干涉登山社的活动,不光是没有立场,亦是拉不下脸面,不管她好奇与否,我与童童都不需要迎合她的喜好。
甚至是,顾忌她染上鏽色的那份喜欢。
往后的往后,才听学姊说起热音社里的余芷澄过得不好,与同届其他学生的摩擦多到吉他课老师处理不完,扬言要她们退社。
越到期末,她很少回寝室,最后,某一天居然将行李都搬了。
漠不关心是很可怕的。
从宿委口中得知她退了下学期的住宿名额,在校外找了房子,前一星期就在準备申请退宿。她的私事对我们无可奉告,我还是有些诧异她走得决绝又风风火火。
进入期末考週,在校园内闲晃的身影少了,天气冷,到图书馆的人不比夏末。一个寝室内的都是相同科系,发愤图强起来,能互相打气、互相唾弃。
我们常猜拳决定买饭的人选。
很好呀,我是猜拳小手残,跑腿次数五根手指头数不出来。
今天却是意外在自助餐店遇到余芷澄,楞神片刻,犹豫要不要打招呼,缩了缩脑袋,看来是被风吹坏脑子了,多虚假的决定呀。不干。
她倒是比我沉不住气。
也是,她理亏在先,但是,老实说,我没有在她眼里看见任何歉意,只有一贯的倔强与任性。
「妳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我确实跟她无话可说,因此,她叫住我我挺意外的,收起眼里的诧异,我站定脚步。
认真看她的神情。「没有。」
「把我逼退妳们真的好意思?」
我一脸懵样。「不是妳自己选择退宿吗?」
谁拿刀架她脖子上让她滚了?太把自己当一回事绝对是病,病入膏肓的人没得治。略怜悯。
「欧阳芮学长和允修司学长关照妳就让人羡慕了,可是他们跟妳是同系的,无可厚非,那就算了,连诗芸学姊和乐新言学长都站在妳那边,太不公平了。」
我叹气,这少女的逻辑有点问题呀。「他们多照顾我一点,都是因为允修司学长。」完全是裙带关係。
「妳现在是在炫耀吗?我非常非常在意的人,在妳,妳弃若敝屣,那么,让给我不可以吗!」
……心好累,完全不能沟通。
「……如果妳只是要追究这些,我没空。」
「明静溪,从一开始我就……就嫉妒妳。」咬了咬牙,她坚定的眸光里笼上一层冷冽的勇气,破釜沉舟似的。「妳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得到所有我梦寐以求的。」
「……梦寐以求的,是万众瞩目,还是一个人的喜欢?」
显然一愣,她咬了咬唇,说不出话来。
沉下声音,我第一次正视这份真心、第一次说起关于他。
「然后最后,妳说错一点,就(推荐阅读:夫妻交换经历,更多情感口述故事访问WwW.iqinggan.Cc)是弃若敝屣什么的。」
捧在手心珍视都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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