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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幸福的尽头还有 15 15在机场会合,当徐经理把她手上办好的登机文件,连同护照跟台胞证一併交给我时,我翻开来看了看,感叹地说,难得一次出国,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比较想去几个理想中的国家,而不是去中国大陆的分公司洽公。「妳应该还有一句潜台词没说出来,」徐经理笑着说:「陪在旁边的最好能是男朋友,而不是一个老女人。」「这句话可是妳说的,我可没这么讲。」我赶紧撇清。「妳的表情已经出卖妳了,孩子。」拿护照在我头上轻敲了一下,她说。飞机升空后,比我想像的还要快,空姐很早就送起饮料。徐经理说她最不喜欢飞上海,因为班机航程时间很短,毫无出国的感觉,在起降前后,消磨于机场的时间,都比真正坐在机舱里的时间还要久,「赶快喝,不然待会餐点就送上来了,东西送来后,妳最好也吃快点,因为飞机很快又要準备降落,妈的不知道在赶什么时间。」她没好气地说。徐经理管理业务部的时间很久,少说大概十几年应该有了,等于是这家公司成立之初就有她的存在。几年来,我们的业务不断拓展,都是她立下的汗马功劳。年过五十,家里没给后顾之忧,几个小孩都各有一片天,老公也乐得在家提早享受退休生活,整天种花餵狗,好几次我还看见徐经理的老公,来公司帮加班的妻子送便当,已经两鬓斑白的他,对事业心那么重的另一伴似乎没什么怨言,反而还相当支持。在飞机上,徐经理又交代一次,这趟去上海,跟分公司的业务需要讨论的事项繁多,原本都是独行侠的她,终于也有了分身乏术的时候,偏偏我们业务部里的那些女人们,谁也不想多花点时间在额外的负担上,像杨姊她们,加班其实等于话家常的时间,可以甘之如饴,但要她们收拾行李陪主管出国,她们躲得可远了。「记得呀,看到那些趾高气昂的家伙,妳不用太客气,毕竟我们才是总公司的人,决策权在我们手上,不管那些人丢什么球,妳通通都接下来没关係,回去之后,我们再慢慢讨论。成立海外事业部,这件事是势在必行,但要怎么弄,还是我们说了算。」徐经理显然已经成竹在胸,她说:「手段拿一点出来,别光捱着打。」我听着都笑了。看着眼前这位纵横业务沙场多年的老将,忍不住在想,是什么力量的支持,才让她好多年来依旧活力十足?平常在公司,徐经理就是浑身充满干劲的模样,永远朝气十足,说起话来又快又狠,对各种业务上的毛病总能一言针砭,杨姊就曾摇头纳闷,说这个人好像从来没有觉得累的一天。「还有呀,前几天我跟老总开过会了,之后业务系统扩编,基层主管会有更多升迁的机会。妳还年轻,趁现在睁大眼睛,该学的都学透彻了,这家公司很有妳发展的空间。」徐经理说。「我可不想当女强人。」我又忙着摇头,说:「虽然这话不太应该跟主管说,但我真的觉得,比起盯着那些货号,我宁可花心思去盘算,到底晚餐该煮什么给我老公或小孩吃。」「傻子说傻话呀?妳不是还没嫁人?」她笑着问,而我点头,「有男朋友吗?」她又问,而我沉吟了一下,说算是有。徐经理「嗯」了一声,说:「『算是有』,就等于没有,既然这样,妳就趁现在下定决心,一定要找一个比妳爱他而更爱妳的男人,那不就解决所有问题了?」「啊?」我愣着。「谁比较爱谁,谁就负责去煮晚餐呀。」她大笑。上海分公司的业务干部们,没有想像中跋扈难搞,大家反而接二连三,跟我抱怨徐经理的强势。除了花点时间跟大家聊上几句,安慰安慰他们之外,倒也没有特别棘手的问题。我们在上海要待三天,离开台湾前,我打过电话给小肆,他也正忙得不可开交。都怪香肠擅自作主,去接了台东县政府举办的活动,却又忘了告诉大家,仓促之间,每(推荐阅读:我的性故事,更多情感口述故事访问WwW.iqinggan.Cc)个人都只得放下自己手头上的工作,赶紧打点行李,并且聚在一起练习,好準备演出。小肆说表演虽然只是短短几首歌,但既然都要去台东,也要跟乐器行请假了,阿春仔提议大家不妨多花点时间,多停留一点时间,从当地的风土民情中,汲取创作灵感,也许可以有更多收穫。大约是跟我同样时间离开台北的吧?我一早上飞机,他则是搭上箱型车,启程绕行北台湾,要一路前往东部。喝醉之后的那几天,我没再过去找他,电话也维持在最少的一天一通,小肆似乎没有察觉到什么,而我的理由很正当,而且也是事实,徐经理就是这么突然地,叫我把护照跟相关证件都交出来,她直接连络旅行社,办妥台胞证、买好机票,就要我陪着一起上飞机。本来只是很单纯的一趟洽公,但在来时的飞机上,徐经理的几句玩笑话,却无意间勾起了我一些潜在的矛盾心理。我需要一点时间来冷静一下,最好能趁这几天时间,赶紧理出一个头绪,甚至做出决定。要继续,或者趁早放弃?是不是我应该戳破这件事,把自己看到的那些,都跟小肆说明白?我可以接受他放蕩不羁的人生,可以不在乎小蔓说的那些经济问题,只单纯地为了爱而爱,但我真的无法忍受他跟别的女人上床。我很想这样跟他谈,但也明白,一旦如此开门见山把话说开,我们其实也等于就玩完了吧?可是,不说又怎么行?于是我换个角度思考,能不能对这件事闭口不谈?还把它当成跟吃饭喝茶,或逛街看电影一样稀鬆平常的休闲活动?这是什么屁话?我从小到大读了那么多书,没有一本课本告诉过我,说人跟人上床做爱也算得上是休闲活动。而思来想去好半天后,我又猛然惊觉,直接分手竟是我一直下意识就没考虑过的选项。「妳看起来怎么活像三天就老了二十岁的样子?」当洽公行程结束,我们来到机场,跟那些送别的分公司干部们挥手道别,通关之后,一边在免税店里瞎走,徐经理忽然问我,她说又不用喝酒应酬,每天开完会就自由活动,我到底跑到哪里去鬼混,居然可以黑眼圈这么浓重。「其实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琳瑯满目的商品陈列眼前,这一家卖的是各种巧克力跟纪念品,我知道小肆很爱吃金莎,因为有一回,我们在便利商店买了三颗一组,各分一颗后,为了最后一口该让谁吃,两个人争执不下,最后只好靠我放水,才让他猜拳获胜。看着金莎巧克力礼盒,再看看隔壁菸酒专卖店里,那儿也有(推荐资讯:摘抄文章,更多文章访问WwW.afbbb.Cc) 小肆抽惯的香菸,我问徐经理:「爱一个人比较辛苦,又要包容,又要付出,还得承担很多让人不开心的感受,对不对?」「照妳这个观点,当然是没错啦,比起被爱,爱人确实是比较辛苦一点,」徐经理点点头,她刚拿起好几样小东西,全都往手里的篮子里摆,那些都是她要买给老公、孩子的礼物,一边拿,她一边说:「但爱一个人除了辛苦之外,当然也有幸福。」「有比被爱还幸福吗?」我问。航班一样很快抵达,落地时,我嘴里彷彿都还嚐得到飞机餐点的味道。徐经理的老公已经来接,不但顺道把我载回台北,还把我放在离家很近的捷运站。在机场外面,我看到她老公一直抱怨,为了接老婆,他得错过多少跟花草相处的时间,也没办法出去遛狗,虽然啰嗦个不停,但奇怪的是他脸上没有丝毫不悦,反倒洋溢着一股欢喜的模样。跟他们道别,拎着行李,走进捷运入口,顺着手扶梯下来,依然是醒目的告示牌,两旁反方向的月台,又一次逼得我做选择。小肆还没回来,每天晚上,我们都会打通电话,报告彼此的工作情形,他说表演很顺利,而在活动后,就是阿春仔最期待的旅行取材时间,因此预计要多待两天,也就是说,他要比我晚一天回到这城市。昨晚,我人在饭店里跟他讲电话,小肆还说他在台东的民宿里,留下了一点秘密,等哪天我有空了,他要带我去看。说话时,他心情很好,看来自始至终,都没察觉到我的思绪起伏。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在回家的方向这边,月台地板有红色小灯闪烁,列车进站,我看着人们鱼贯而出,又看着排队的人潮依序进入,然后铃响、然后车门关上,而我伫立原地,低头看看自己手上的纸袋,那是一大盒金莎巧克力,以及一条香菸。「本来就幸福的,那当然是幸福没错了;但本来可能不让人开心的,却也因为爱,于是就变成幸福了,所以这可是双倍的幸福喔。」徐经理在上海,在机场免税店里,她得意地说:「这不是我瞎掰,是我老公自己说的。」-待续-因为爱,所以什么都幸福。

在幸福的尽头还有 16 16生活像走在轨道上,永远只有单一的方向,没有岔题的机会或必要,因为日子总要过下去。儘管有些不确定感,让人偶而会有彷彿漂浮半空中的迷惘,但打了卡就是上班跟下班,我没有太多好分心的余地。「真的不去吗?」没再叫我去相亲,杨姊继健身房后,最近迷上瑜珈课。「饶了我吧。」我苦笑着起身,走向会议室。昨天,我终究还是搭上了往小肆家那方向的捷运。他还没回来,我也没他房间钥匙,不过他四楼房间外面的鞋柜,通常也都是房东代收挂号或快递后,会放置邮件的地方,反正出入的人少,也不怕东西被偷,所以我把装着巧克力跟香菸的纸袋搁在那里,然后才回自己家。到了今天中午,我刚趴在桌上要午休,手机忽然响起,小肆兴高采烈地说他已经看到礼物,正欢天喜地,想问我晚上是否有空,他要我陪着一起拆巧克力。没有答应,我说晚上可能要加班开个会,本来那只是推託之词,除了业务部本身的小型会议讨论之外,我在公司还没有重要到需得加班开会的程度,然而不撒谎还好,说了就一语成谶,下午四点多,徐经理打分机过来,叫我傍晚多留片刻,跟她一起彙报这趟出差的考察内容。拖到晚上八点多才离开公司,我只觉得全身无力。自从上次跟江涵予去喝酒后,我彷彿一夜之间消耗掉自己存蓄多年的身体精力,变得动不动就喊累,再加上去上海几天,儘管饭店很舒适,但人在异乡,难免睡不安稳,所以回台之后,连续两天的工作情形都不好。步伐蹒跚地回家,看看手机,这时间小肆应该也还在乐器行,他教课至少要教到九点才会结束。要约他吗?总不能一直隐忍下去吧?可是一直拖着、避不见面又怎么行?我曾经天真地以为,爱情里最糟糕的结局不过失恋而已,但哪里想得到,最惨的,原来是这种连自己还要不要爱都搞不清楚的局面才对。怀抱着满满但都无解的问题,疲惫地走上楼,却在我伸手进包包,想摸出钥匙来打开铁门时,眼前有东西吸引了我的视线。本来装着巧克力跟香菸,拿去小肆家的纸袋,现在出现在我家门口的地上。我打开袋子,里面是一块硬纸板,上面用好几颗金莎巧克力,黏成了一个微笑图案,老实说,黏得很丑,不但歪歪斜斜,纸板也破破烂烂,随便找个小学生,应该都黏得比这更好看;除此之外,还有一小盒鸡精礼盒。我愣了一下,还来不及反应,背后忽然传来叮咚两声的木吉他声响。「你为什么……」我吓了一跳,猛回头,小肆就坐在往上的阶梯边,所以刚从楼下走上来的我,没有注意到他在那儿。「去到乐器行,才知道被学生放鸽子了。」他耸个肩,把怀里那把小吉他秀给我看,说那是今天乐器行才新进的商品,正在特价,所以他忍不住买了一把,还问我好不好看。说真的,儘管不懂音乐,但我觉得确实很可爱,比一般木吉他小了些,但又比乌克丽丽大一点,圆滚滚的造型很像爱心,而且还是鲜豔的亮红色。小肆站起身来,走到我旁边,在我脸颊上轻轻一吻,跟着将吉他交给我,说:「生日快乐。」「今天不是我生日呀。」我皱起眉头。「是我生日呀。」他笑着说:「虽然其实明天才是。」如果爱情就维持在这里,那该是一个多棒的结局?我们都不爱吃蛋糕,却一颗一颗巧克力,拼命往嘴里塞进去,搭配着甜食的,是我们相偕下楼去买的冰牛奶,他说这是最棒的组合。一边吃巧克力,小肆拿过吉他,让我这个安静的小房子里,出现难得的音乐声。没有歌词,只有轻慢的曲调,他说这是在台东的海边谱下来的,虽然并不符合乐团的风格,但他自己很喜欢,还说如果现场有海浪声的伴奏,应该会更棒。「你说你在台东留下了一个秘密,是什么?」我忽然想起,忍不住问。「是秘密。」他哈哈大笑,「如果直接说出来,那还算什么秘密?」也不管我怎么瞪眼,小肆一边哼哼唱唱,但又嫌长头髮东垂西散,影响视线,我笑着绕到他背后,本来想帮忙扎束马尾的,但想想,乾脆给他打了一条长辫子,结果这家伙玩心一起,居然抓起辫子,不断朝我呵痒,于是我从后面勒住他的脖子,想逼他乖乖投降,然而他力气比我大,放开吉他,不但没有乖乖认输,反而伸出手来,朝我腰间、胸口不断攻击,害得我咯咯笑个不停,差点都快喘不过气来。「现在知道谁是老大了吧?」他哼了一声,而我等的就是这一刻,趁他没注意,张开嘴就用力咬,叼着他的手臂不放,最后他终于使出绝招,居然开始要脱我衣服,这才逼得我鬆口。「再捣蛋就不弹吉他给妳听。」这回换他瞪我。「大不了叫香肠弹给我听,他好歹是正牌的吉他手。」我扮了个鬼脸。「不想被他女朋友大卸八块的话,妳可以打电话给他试试看呀。」他笑着说。不晓得为什么,这句话让我忽然大有所感,当下所有玩乐嬉闹的心情都没了。我乖乖地坐下,而小肆拿起吉他,这才开始又认真弹奏了起来。这回他没有哼唱,只是让曲子的旋律不断迴荡,听着听着,连我的心情似乎都被吸进了一个无止尽的空间似的,慢慢沉静了下来。我轻轻闭上眼睛,感受着每一个弦音起伏间,他温柔也温暖的用心,在那当中,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有一种不想再跟自己挣扎或拉扯,而只想把那些束缚与矛盾都放下的感觉。「小肆」,等他弹了两遍,轻轻放下吉他时,我几乎是没有犹豫地开口,但语气很平静,问他:「你跟阿燕是什么关係?」而他一愣,过了半晌,才反问我一句:「那很重要吗?」那重要吗?重要与否,要看从什么观点来诠释这问题,想了想,如果是几天前的话,我应该会点头,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今晚,在见到他,也听完他的吉他后,我却摇摇头。「那妳为什么问呢?」他问,脸上没有不悦,但竟也没有心虚,更没有生气。「你爱我吗?」我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还要问什么,所以只问了这句话。「当然爱妳。」而他点头。「所以那些问题就不重要了。」我云云地呼出一口气,对于自己没有勇气承受的真相,我选择当一只缩头乌龟。一起坐在地板上,靠在他身边,呼吸着他身上的气息,抬头,窗外只看得见漆黑的夜空。我问:「你希望我爱你很久吗?」「那要看妳自己,不是吗?」「是,但也不是。」我没有严峻的口气,也不带警告的意味,我只是慢慢地,将自己在音乐中沉静下来的心里感受告诉他:「我以前,其实很怕爱情,爱情里的变数太多了,不是我这种头脑不好的人能玩得起的游戏。所以,如果你希望我爱你很久,那有些事情,你就不可以做,不可以像我还没出现前那样任性,你懂吗?我要的不多,也不想限制你什么,但就只有那件事情不可以。答应我,好不好?」小肆静静地听着,没有回答,在我说完后,他揽着我的肩膀,轻轻摇晃了几下。那天晚上,是他第一次在我家过夜。挤在一张床上,没有不舒服的感觉,我反而因为能够一翻身就跟他靠在一起而感到满足。一条小毯子,遮盖着我们的身子,而他偶尔侧个身,将手搁在我的身上时,更带来一种幸福的感受。我一直辗转难眠,心里转动着思绪。这房子的空间还算大,如果他要搬来一起住,应该不成问题,而且这里平常就吵得很,就算再加上乐器练习声,影响也不会太大,反而因为同居一起,小肆可以省下房租,如此一来,手头相对宽裕许多,正是一举数得的好点子。我微微睁开眼,小夜灯照耀着房间,桌子上凌乱的东西都没收拾,他随手披挂在椅子上的衣服也没摺好。说也奇怪,以前我不觉得这房子会带来空虚的感觉,但怎么却因为他的存在,就让空间反而充实了起来?耳边传来小肆均匀的呼吸声,他大概玩累了吧,所以睡得正沉。再次闭上眼睛,我希望快点天亮,可以跟他提提这个同居的计画。而且,同居一起还有个好处,我偷偷在想,住在一起,那些不该出现在我们世界里的女人,总该就没机会再登场了吧?一想到这里,我不由得要为自己的好点子而沾沾自喜,也就愈加期待明天赶快到来。但或许正因为急着想入睡,所以睡意迟迟不来,我接连又翻了几次身,都觉得有些不自在,一直躺了好久,就在身体开始慢慢放鬆,意识也渐渐模糊之际,偏偏耳边又传来手机震动的声音,而且说巧不巧,还是两支手机一起动作。那个半夜不睡觉,非常该死的江涵予,透过手机传来一张照片,照片中是一支白酒,他说那是货真价实的名酒,来自法国的什么酒庄,顶级限量,最适合失恋的女人,因此他特地传照片来炫耀,还说要把酒送我。这家伙……我在心里骂了句髒话,随手将讯息给删了,谁想喝那种充满倒楣诅咒的白酒呀?我把电话扔回桌上,却看见小肆已经醒来,他拿起自己也有来电的手机,按下接通,却一句话都不说,在电话萤幕的微光下,他不知是睡眼惺忪,还是电话里谁说了什么事,只见小肆脸都纠在一起。「现在时间应该是台湾的凌晨一点半,但你应该还没睡吧?」隐约中,我听到他手机里有女孩子的声音,语调轻快地问。「刚睡,怎么了?」小肆懒洋洋地回答。「生日快乐!」电话中的女孩大声而开心地说:「不过很可惜,我赶不上帮你庆生。飞机回到台湾的时间,大概也是半夜,你有空来接我吗?」「不知道,要看状况。」他有些烦躁的语气回答。「好,那我上飞机之前再打给你!」不啰嗦,一说完,那女孩挂了电话。我面向着小肆,缩在他的怀里,一直没有探头,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直到他结束通话,直接将手机电源关闭,搁到一边去后,又过良久,我很低的声音问他:「是你朋友吗?她在国外?」我不相信小肆在讲完电话后会立刻睡着,但他迟迟没有回答,而从他沉重的呼吸里,我彷彿可以感受到他心里的为难。「我女朋友,她在英国读书。」几不可闻的声音,却一字字刺穿了我的心脏,我听到小肆说:「她这两天就会回台湾。」-待续-爱情里最讽刺的是,最想让竞争者出局的人,才是最该出局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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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在幸福的尽头还有 17 17我本来就不是容易熟睡的人,大部分时候的睡眠都很浅,再加上小肆睡前接到的那通电话,更让我思绪纷乱,好不容易捱到快天亮才渐渐睡着,而桌上,我的手机的闹钟铃响不到两声,又把我给吵醒。小心翼翼地下床,每一步都踏得极轻,我在灰濛濛而不开灯的房间里,逐一将衣服穿好,然后走进浴室盥洗。时间是早上八点十五分,因为拉着窗帘,外面光线照不进来,所以感觉好像天色未明。我在拎起包包,準备上班前,看看这个还睡在我床上的男人。他面墙而卧,睡得很香,对小肆这样经常昼夜颠倒的人来说,早上八点大概跟一般人的凌晨三点一样,都是正好眠的时间。我很想叫醒他,跟他多说几句话,但想想作罢,一来不忍心打断他的睡眠,二来是我不知道叫醒他之后,两个人要聊什么,或者说,还有什么可聊。拿起便条纸,连几句话都写不出来,最后只能很简单地留下「帮我把门反锁」这六个字。放轻脚步,慢慢走下楼,推开公寓铁门时,外头阳光耀眼,我瞇了瞇眼睛,稍微适应一下,忽然惊觉,要把真实看得太清楚,原来是一件这么不舒服的事。整天都无精打采,杨姊问我是不是身体不舒服,顺水推舟,我乾脆点头,说大概是因为那个来了,有点贫血。「要叫男朋友给妳补一补了。」她说,而我想起小肆昨天为我带来的一盒鸡精,只能苦笑点头。整个早上,小肆都没有传讯息或打电话,他还没睡醒吗?又或者也跟我一样,儘管想说点什么,却又找不到话说,所以乾脆不联络?我在午休时踌躇着要不要主动打电话,也许可以故做无事般,只是问他起床了没?顺便提醒他该吃午餐?甚至可以坚决一点,狠下心来,叫他把昨天带来的礼物,连同那把红色吉他都带走,我们大概就只能到这里了?是呀,结束吧,从今以后,你要跟哪个来路不明的女人约会或上床,都不再需要我担心,也轮不到我吃醋了,就留给你的正牌女友去烦恼吧,好吗?我想了又想,电话在手上拿来拿去,最后终于什么都做不成,只好又放下。大约是在下午五点半左右,一天即将过去,已经开始準备收拾细琐,一堆工作也先暂时收尾,就算心情很不好,也别无去处,但我依然不想加班。走进徐经理的办公室,跟她报告了些今天工作的进度后,等六点一到,我準时起身。但问题来了,下班要干嘛?我在天色还很亮的台北街头发着呆,一个到处都是去处的城市,其实也等于是一座哪里都去不成的囚笼,因为太多的选择,往往让人难以选择,尤其是像现在这种选什么都意兴阑珊的时候,我甚至连找个地方灌醉自己都兴致缺缺。『她今晚十点到台湾。』百无聊赖中,我在公车站牌边的椅子坐下,看着一辆又一辆,颜色、数字都不同的公车陆续进出,无聊中拿出手机,却看见小肆大约十分钟前传来的讯息。看着看着,我试图从简短的文字中,去解读他的情绪,那是带着什么样的心情,他写下这则讯息的?我看了又看,看了又看,却看不出个所以然,这才惊觉,小肆往往很容易就能看穿我,可是我却完全看不懂他。我在回覆的栏位里,写了几句话,想跟他说,那你就好好把握自己的人生吧。写完之后我删掉,因为这样勉励的话,并不符合我的心境;『珍惜你所爱的,你会很幸福的。』这句话写完之后也删掉,我想不出有什么祝福的理由,于是委婉些,我写:『原来这段爱情里,最该小心翼翼防範并排除的,是我这样一个配角。』写完,我又把它删了,这文诌诌的话根本看不出意义。在椅子上坐得烦了,我起身往前走。街边何时开了这么多家装潢或精緻或简约,而气氛看来都不错的小店?如果再早一点发现,也许我可以约小肆一起来逛逛,有几家餐厅的质感似乎都不差,食物应该也很美味吧?一边走,一边看,漫不经心地,我每走几步,就拿起手机再看几眼。「那支白酒妳到底要不要?不要的话,我就自己要开来喝啰。」结果江涵予一通电话,打断了我陷入迷宫的思绪。听到他的声音,不知为何,我忽然停下脚步,有一种眼眶湿润的感觉,这家伙……我想问他:这时候了,都到这状况了,你还要对我高唱恋爱绝对自由的理论吗?如果对方已经有女朋友了,你倒是说说看,你这理论是不是还适用呢?我现在已经被逼到退无可退的墙角边,眼看着心爱的男人就要去机场接他女朋友了,你还有什么好建议?我处心积虑想排除所有可能的障碍,结果何其讽刺,小肆的爱情中,最大障碍原来就是我本人。江涵予呀,你看现在该怎么办?「喂,妳有没有在听呀?」电话那边传来江涵予的叫唤声,把我从纷至沓来的思绪中唤回。「酒精浓度高不高,能不能一喝就醉?」我想了想,问他。「酒精浓度的高低只能决定它入口的滋味,醉不醉,看的是喝酒的人带着什么心情喝它。」江涵予说。「那就帮我留着吧,晚点打给你。」叹口气,我挂了电话。我知道,所有挣扎只怕都是多余的,一切的为难也都是不必要的,我这么迂迴地绕了一大圈,最终还是免不了要走到终点,而终点没有精彩圆满的结局,只有让人错愕、傻眼,而且还充满讽刺的场面,我完全无法想像,这居然是收场的方式,没有小蔓担心的长远经济问题,更不是因为小肆摇滚乐手通常象徵的负面标籤使然,我们只是很纯粹地,跟世俗间司空见惯的爱情故事一样而已,殊无动人之处,也没有半点轰轰烈烈的戏剧效果。手机没有收进口袋里,我仰头,天色终于开始暗了,又是一个华灯初上的夜晚,世界还在运作着,人们依旧忙碌,而我伫立在街边已经很久。如果,如果这就是结局,那我在被迫收起爱情之际,是否还能有一点资格,去卑微地要求些什么?倘若眼前已经是幸福的尽头了,那么,我能不能在这终点之前,还拥有最后一点什么?慢慢抬起脚步,走进捷运站,不往回家的方向,我茫然地挤在车厢人群中,跟着人潮进出,终于来到这里,并且打了一通电话给他。「妳怎么来了?」已经换好衣服,看来一副正準备要出门往机场去的样子,小肆脸上带着错愕。「可以不要去吗?让她自己回台北就好。」我怔怔地看着他,「最后这两个小时,可以留给我吗?」-待续-原来人在爱情的尽头,想要的也不过就只是一点温暖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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