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蛋挞号地铁（二）

　　“希瞳，早啊。”前桌的海森友好地微笑。

　　“嗯，早啊。”希瞳依旧是头也不抬地从书包里拿出书。

　　“今天早上的阳光很好，你依旧是坐地铁来的么？”

　　“嗯！”希瞳抬起头，面前的男生依然是那么友好地淡淡地笑着，这反倒让希瞳有些不好意思了，“那你呢？”

　　“我？我当然是骑自行车来的了！不过，我觉得每天坐地铁来上学一定是件有意思的事情……”

　　“不，不是的。”希瞳不等男生讲完就激动地否定。

　　“嗯？为什么呢？”男生望着眼前这个奇怪的女生，心里充满了好奇。

　　“因为……它永远会被黑暗所吞噬。”

　　金色的空气瞬间风干成粗糙的颗粒。男生的微笑有些僵硬“不会啊，我觉得它是给黑暗带去光明。”

　　希瞳笑了，她是第一次听说这么有趣的说法。

　　“那么明天我陪你一起坐地铁好吗？”

　　五

　　透明的玻璃房子，抬头看见并不刺眼的太阳。旁边必胜客棕色的窗棂里，一个面容精致的孩子正和她的爸爸妈妈一起用餐，温馨的画面如同印在贺卡上的图片。允谖站在地铁上，又缓缓沉入这个城市的地下，阳光渐渐稀薄，希瞳再次溺入黑暗。

　　希瞳坐在橘黄色的候车椅上看地铁站里的电视，重复的节目被设计得精确到每一分每一秒，机械地同地铁同时到站与结束。

　　地铁里气势汹汹的风终于放慢了脚步，希瞳习惯性地站在黄色的警戒线外，看茶色的玻璃门慢慢打开，把自己细小的影子分离成两个。穿过细细的人流，挑中一个位置，坐下闭目养神，周围人声零碎，如同收音机里传出的飘渺的电信号。

　　六

　　“忽然落下的夜晚，灯光已隔世般阑珊，昨天已经去得很远，我的窗前以模糊一片……”朴树纯净的声音充斥着希瞳的大脑“你还在拼命地追赶，这条路究竟是要去哪？”

　　希瞳心里默默想着男生的允诺——明天我陪你一起坐地铁好吗？地铁已开出两个站了，希瞳默默数着。

　　微微睁开眼，不甘心地向四处看了看，四周的人神情冷淡、各行其是，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希瞳。忽然，车厢里一阵躁动，希瞳不由得探头张望——是他！男生斜背着书包，一边艰难地穿过长长的车厢一边往前探望。

　　“嗨，这儿！”希瞳看见男生头上出着密密的汗忽然有些不忍。

　　“哦！”男生看见希瞳璀然一笑。

　　“真不好意思，让你找了这么久。”

　　“没有啊，我刚上来……”

　　七

　　地铁继续在黑暗中飞速潜行，希瞳把脸贴在车窗上，久久地凝视着被甩在身后的黑暗，感到一种不可阻挡的力量噬入骨髓。疲倦地闭上双眼，将头靠在乳白色的车厢内，瘦弱双腿悬在空中，被轻轻摇晃起来。

　　男生不知所措地与希瞳并肩坐着，茫然地看者对面的窗户上映出自己清癯的轮廓，旁边是颓然的希瞳，白色的裙子轻轻盖在她光洁的小腿上，宛如一朵在黑暗中安静地盛开着的百合，散发出独特迷人的气质。

　　“希瞳，吃苹果吗？”男生忽然打破沉默。

　　“嗯？”希瞳眯着眼疑惑地问。

　　“苹果！你瞧！”男生从整洁的书包里拿出一只洗得亮晶晶的红苹果，红唇皓齿纯净明朗的微笑。

　　“好啊！”希瞳不由得被感染了，接过苹果，大口咬下去。

　　好久都没有这么简单甜蜜的感觉了，希瞳快乐地笑着，莹润的双唇留下甜美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