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银行漂亮的女同事上司的暧昧性事(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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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银行漂亮的女同事上司的暧昧性事(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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险恶困境
听着霹雳丫的不断追问,我不但眼前阵阵发黑,险些昏晕,而且感到真的是无可奈何,无法抵挡了。
是的,我是真的对霹雳丫说过,我为了康警花和阿梅,我会心甘情愿地放弃一切,甚至是我的生命。但我没有想到霹雳丫会把我的这番话记得如此之刻骨,如此之铭心!
说句真的,对待霹雳丫我也是同样,我也会心甘情愿地放弃一切,甚至是我的生命。
但此时此刻,身处险象环生的汹涌激流中,仅仅抱住一块石头求生,尚且还是苟延残喘。在这种情况之下,霹雳丫问我这个问题,不用眼前阵阵发黑,也不用险些昏晕,刚难为也能难为死了。
求生是人的一种本能,当遇到危险情况,危及自己生命安全的时候,人的第一反应就是如何保护自己,如何逃生,这是人的天性本能所决定的。
但在这种险象环生的危急时刻,霹雳丫偏偏问起了这么个问题,我该怎么回答?真的光难为也能把人给难为死了。
我极度忐忑不安地看着她,她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我,一眨也不眨,眼神中既有期待又有担心。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看我仍旧迟迟不作任何回答,她眼神中的期待慢慢消失了,担心也缓缓遁去了,取而代之的是失望和伤心,最后变成了绝望。
她的眼神已经把她的内心世界全部呈现在我的面前,我已经把好了她的心脉,我不能再犹豫了。
看现在的情形,我和她的生还已经很是渺茫了,我何必在她死之前,让她如此伤心绝望呢?况且我的真心话本就是为了她我心甘情愿地放弃一切,甚至是我的生命。我又何必骗她呢?
只不过我怕这么回答她,本就抱有一死决心的她会做出更加不理智的行动来。
罢,罢,罢,老子豁出去了,此时,我已经忘记了身处的险恶困境,深情地望着她,真诚地说:妮子,我为了你我会心甘情愿地放弃一切,包括我的生命。我为了你什么都能放弃的!
她听了之后,身子微微一颤,面部抽动了一下,看着我的目光里缓缓地凝满了感动和知足,那种失望和伤心以及绝望的眼神不复存在了。
她仍是略有担心地问:你说的是真的?
看着她的样子,我的心都碎了,不由得眼睛湿润起来,一字一顿地回道:妮子,我说的是真的,这都是我的真心话。我们现在都这样了,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我怎么能在这种时候骗你呢?人之将死,其心也善!妮子,我对你说的是我的真心话,没有一个字是假的。
说到这里,我不由得掉下泪来。
她突然开心地笑了起来,整个人都荡漾着幸福的柔情,她本就已经哭干泪水的眼睛里又滑出了泪水,急涌流出的泪水连着她脸上的鲜血滑进了她的秀脖里。
她梨花带雨地微笑说道:大聪,有你这句话,我就……心满意足了,也不枉……在这世上……活了这么多年……
妮子,我会为你放弃一切的,但你自己不要放弃自己,我们还是有活命的机会的……
她惨笑一下,整个人就像泄了气的皮球,她刚才振作起来的那丝精神也不存在了,有气无力地道:不可能了,我……现在全身……都在……麻木……害冷……她说到最后声音低的不能再低了,她也无力地慢慢合上了眼。
我声嘶力竭地大喊起来:妮子,你不要合眼,妮子,千万不要合眼,妮子啊,你要振作起来,你要振作起来啊……
她仿佛听不到我的呼喊,头无力地垂在石头上。
我真的无法形容我现在的心情了,我什么也不顾了,伸出手去要把她搀扶起来,我的手刚松开石头,激流的冲力立即把我冲的摇摆起来,我急忙又用双手紧紧抱住石头。
完了,这次是真的完了,她到底是断气了还是昏迷了?
她要是断气了……这个问题我连想也不敢想了。
她要是昏迷了,趴在这石头上,时间长了也会没气的。
我要是松开双手去抱她,肯定会立马被冲走。我被冲走,连在我和她之间的绳索也会把她带走,要是那样,她即使没死只是昏迷,也还是没有任何生还的希望了。
我不松开双手就这么耗下去,不光她没有生还的希望,我也没有生还的希望了。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急的我不由得大声喊叫,不停地用额头往石头上撞去,当真是上天无望下地无门了。
救命稻草
就在我快要急昏过去的时候,霹雳丫突然幽幽醒来,她看我这样,忙用力呼道:大聪……
妮子,你终于醒了……呜呜……
她用尽力气挤出一丝笑容,道:不要挣扎了……坦然面对吧……
妮子……
你不是说……会为我放弃一切嘛……现在到了……你兑现的时候了……
妮子啊……
她坚定地说:我现在去死……你也跟着我去……
妮子,千万不要啊……
我们一起走……我带你去见……康霄茗……
霹雳丫越说神态越是坚定,她说的我几乎快要从水里蹦起来了。
就在这时,霹雳丫突然松开了紧抱石头的双手,用尽全身的力气,身子往后一仰,蜷起腿来,双脚在石头上奋力一蹬,她一下子就把自己送进了激流之中。
这一下变故实在过于突然,就在我惊愕的时候,巨大的惯性瞬间就拽开了我紧抱石头的双手,霹雳丫的带动力很大,眨眼之间,我就被她带的没入了激流中。
极度的震惊和惶恐,让我咕咚咕咚连喝了几口水,急速奔涌的激流将霹雳丫和我飞快地向下冲去。
完了,这次是真的完了!
最可怕的就是激流中的漩涡和乱石,漩涡把我和她一会儿卷入水底,一会儿又送了上来,一会儿打着旋转,一会儿翻滚着。激流中的乱石也TM趁火打劫,不时撞击着我们。
连着好几次我已经快没有感觉了,仿佛自己正在缓缓地升入天堂又或怯怯地坠入地狱。
惊慌已经不再惊慌,害怕已经不再害怕,疼痛已经不再疼痛,当整个人麻木的快要失去知觉时,突然一股巨大的带动力把我拽上了水面。
我漂浮在水面上,不知道自己是活着还是死去了,急速而下的激流把我冲的东摇西晃,如凋零的叶子在水面剧烈飘荡,但就是没有被冲走,腰间的那股带动力把我牢牢地拴住了。
恍惚中,我睁眼一看,只见霹雳丫趴在一棵树上,这棵树有碗口粗,是从旁边的谷壁中长出来的,横亘在水面上,距离水面十几公分高。
霹雳丫就那样趴在这棵横亘在水面上的树干上,树干的左侧有一块巨大的石头,石头比较光滑,霹雳丫的双腿就耷拉在那块光滑的大石头上。
我惊呼一声:妮子……
霹雳丫此时又陷入昏迷之中,由于激流的冲击力太大,我被冲的不住地荡来荡去,拽的霹雳丫几次都险些从树上翻跌下来。
我抬起手臂来,用力咬了一口,一阵疼痛传来,我知道老子还没有呜呼,更没有哀哉,眼前的情景也是真实存在的。
这可是一个活命的绝佳机会,绝对不能错过,一旦错过,那就真的呜呼哀哉了。
我必须尽快抓住这棵横亘在水面上的树干,只有这样才不会被冲走。
人慌无智,我拼命向树木方位挣扎,但逆流而上,根本就无法靠近树木,努力了很多次,都是白费,急的我在水中大声哀号起来。
突然,一股巨大的水流冲的我荡向了左边,我急忙伸手抓住了树上的一根小枝条,我顿时醒悟过来,从左边这个方位靠近树干应该比较容易些。刚才慌乱无智,没有想到这一点。
我手中抓住的这根小枝条,就是我手中的救命稻草,我小心地抓着,连大气也不敢喘,唯恐枝条断裂,又把我甩进激流中去。
费了好大的劲,我终于抱住了树干,哆哆嗦嗦地先爬上了那块光滑的大石头,又小心谨慎地把趴在树干上的霹雳丫抱了过来,让她平躺在光滑的大石头上。
霹雳丫脸上的血迹被水冲没了,她的脸色苍白的吓人,嘴唇发紫,我忙用手摸了摸她手腕上的脉搏,但没有摸到。将耳朵贴在她的心脏部位,听了好大一会儿,才略微感觉到她还有些心跳。又匆忙将手指放在她的鼻孔处,但怎么探试也感觉不到她的气息。
我顿时焦急慌乱地大声呼叫着她的名字,但她没有任何反应。
没有希望了,我哀号一声,整个人也瘫软在了石头上。石头很滑,我忽地一下滑进了水中,腰间连着的绳索带的霹雳丫翻了一个身,我急忙伸手抓住了树干。
好险!险些把霹雳丫给带进水里来,要是把她带进水里来,那可就麻烦了。
石头很滑,我费了好大的劲,才又爬了上来。我急忙又将霹雳丫扶平,突然之间,她似乎轻哼了一声,我忙低头一看,她仍是昏迷不醒。
刚才的那声低哼,若隐若现,加上激流的汹涌咆哮声,我也不敢确定到底是不是她发出来的,急忙又呼叫着她的名字,但她仍是没有任何反应。
狂叠虐漩
我心中不住地发出绝望的呼喊:怎么办?我和妮子该怎么办?
人在大自然面前,实在是太渺小了,连个蚂蚁都不如。
不行,必须采取办法。既然两个人无法同时出去,只能是先出去一个人了。只要一个人脱离开这个吞噬人的大峡谷,另一个人也就有获救的希望了。
我边想边努力使自己镇静下来,开始仔细观察起两旁的悬崖峭壁来。
天仍旧阴沉沉的,雨一直下个不停,激流的汹涌咆哮声一阵紧似一阵,显得更加恐怖骇人。
我仔细看了又看,观察了又观察,发现下游的左侧谷壁比较低些,也不那么陡峭,从那里应该能够爬上山崖去。
但从这个大石头上到那个方位距离有四五米远,但就这四五米,我却是感到好似十万八千里。
四五米的距离,在平地上,几步就能到位。但在这咆哮汹涌的激流中,却是举步维艰,别说每一米了,就是每一寸都充满了凶险和不测。
虽是这样,但我也必须要到达那个地方去,因为此时我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我看了看拴在霹雳丫和我之间的绳索,又犯难了。霹雳丫说这个绳索的铁扣是死扣,只要系上就再也打不开了。但打不开也要打开。
我开始动手去拆这个铁扣,但费了很大的劲,这个铁扣不但没有被解开,反而似乎扣得更加紧了。
我边解铁扣边哗哗流泪,霹雳丫这是抱定了必死的决心才弄了这么个解不开的死扣。她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我把她的心彻底伤透了。她无法承受痛苦和煎熬,才想到了要和我同归于尽,和我去做永永远远都不分离的水中鸳鸯。
我吕大聪作孽啊!要不是我以前的胡来,霹雳丫也绝对不会这么做的。我虽然被她推到了死神边缘,但我不恨她,一点儿也不恨她,相反,我却是在仔仔细细地检点自己以往的胡作非为。
我对不起霹雳丫!只有这一个念头在脑海里闪现。
正因为我对不起霹雳丫,我才要不顾一切地去挽救她的生命。但我看着这解不开的死扣,整个小体在慢慢变凉,怎么办?难道真的如霹雳丫所说的那样:天要亡我们,我们不得不亡吗?
一阵烦躁焦急之后,我突然急中生智。铁扣打不开,腰带总该打的开吧!
我解开腰带扣,直接就将裤子褪了下来。当我往下褪裤子的时候,左右双腿传来一阵紧似一阵的剧疼。我低头一看,原来我的双腿已经被刮破了好多处,小干腿子上竟然露出了瘆人的白骨。不褪裤子不知道,这一往下褪裤子,牵动了伤口,剧烈地疼痛起来,这才发现自己早已是伤痕累累。
别说腿上露出了白骨,此时就是腿断了,也得要想方设法爬到悬崖上去,这是唯一的活命机会。
霹雳丫仍旧躺在那里,不知道是死是活。现在的时间对我来说,每一秒都是弥足珍贵的,能争取一秒就是一秒,时间就是生命。
此时此刻,也到了我拼命的时候了。我快速地将裤子脱了下来,看了看躺在那里的霹雳丫,突然悲从中来,忍不住呜呜哭泣起来,趴下身子,轻轻地吻了吻她的嘴唇,低声泣念着:妮子,你一定要等我回来!
我含泪看了最后一眼霹雳丫,开始往那个方位挪去。
短短的四五米,真的比登天还要难!海啸般的水浪狂虐地排打在悬崖峭壁上,让人无从下脚。
贴着悬崖峭壁爬过去,根本就不可能,因为悬崖峭壁被激流长期冲刷,滑的犹如涂上了润滑油,根本就没有着力的地方。
看来只能是从水中过去了,但看着狂叠虐漩的激流,我只要一踏进去,立马就会被吞噬掉,我不由得双腿哆嗦,全身抖栗起来。
苍天啊!大地啊!我真的是无助了!就在我快要崩溃的时候,扭头看到了静静躺在石头上的霹雳丫,我突然意识到,只有我才能挽救她的生命。为了她我连命都不要了,还怕这狂叠虐漩要吃人的汹涌咆哮激流嘛?
想到这里,我双脚用力一蹬,连犹豫也没有犹豫,扑通一声就跳了进去。
落水的瞬间,我提醒自己,一定要迅速探出水面,千万不要错过那个方位,一旦错过,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我拼命挣扎着,猛地将小脑袋探出水面,发现我已经错过那个方位有半米了,一种撕心裂肺的绝望涌上心头,同时一种巨大的求生本能袭上身来,身子猛挫,手臂一伸,用手抓向那个方位的石头。
蜘蛛人
可能老子命不该绝,我这一伸手,竟然真的抓住了谷壁凸出来的一块石头上的石棱。激流巨大的冲力把老子的小体都给冲着横了起来漂浮在水面上,但我的手指犹如铁钳一般死死地抓住那个石棱不放。
我也没有想到我的手劲会是这么大,当我用力向谷壁靠去的时候,紧抓石棱的手指突然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但即使这样,在求生本能的驱使下,我也没有撒手。
我终于爬上了这块凸出来的石头。此时我下身只穿了一条*裤,鞋子早就被冲走了,只有一只脚上还穿着袜子。为了更好地攀爬,我将剩下的那只袜子也从脚上脱了下来,赤脚去攀爬会更安全些,最起码脚趾头能踩牢了。
我现在什么也顾不上了,只有尽快爬到悬崖顶上才行。
刚往上爬了一步,忽地掉了下来,跌落在石头上,两个小腿传来一阵钻心刺骨的疼痛,疼的我大声哎哟起来。
我抬头看了看这十多米高的悬崖峭壁,一阵眩晕,我用双手猛地搓了几把脸,一再告诫自己:不能慌乱,一定要沉着,绝对不能再有任何闪失,如果从半途掉下来,那就什么也完了。
我这么做,不是为了我自己逃命,我要尽快挽救妮子的生命。只有我逃出去了,妮子才有生还的可能!
在这个念头的支撑下,我不再眩晕,更不再害怕,全身也充满了力量,四肢也犹如钢爪铁钳一般,开始顺着谷底向上攀爬。
边爬边幻想自己就是电视上演的蜘蛛人,不断给自己鼓气。人在绝望之中爆发出来的潜能真的是不可估量。爬到半途的时候,一个不注意,脚下一滑,身子悬挂起来,此时我只有一只手抓住了石壁上的一个小棱角,就这样悬挂在了半空,手指剧疼,但没有掉下去。
这在平时是不可想象的,别说一只手了,就是两只手,也无法抗拒身体悬挂的垂力。
我犹如神助,终于没有掉了下去。我猛地深吸了一口气,另一只手也抓住了一个棱角,将双脚踩牢,一刻也没有停留,又接着向上攀爬起来。
当爬到最后几米时,似乎看到胜利已经在向我招手,此时我已经有了些攀爬技巧,急忙按捺住胜利的喜悦,不停地警告自己:一定要沉稳,千万不能在最后关口功亏一篑。
终于,终于我双手爬到了悬崖边上,用力一撑,翻滚了上去。
我猛地甩了甩自己的小脑袋,确信自己已经彻底爬了上来后,不由得抬头向天,声嘶力竭地大吼起来。吼声中既有脱离险境的惊喜也有妮子会得到挽救的信心。
吼声未了,我已经站立起来,拔脚狂跑,顺着大峡谷的边缘,向上游狂奔。因为我知道,那个方位有人,我要尽快喊人来救妮子。
在狂奔飞跑的过程中,由于雨水不停,脚下湿滑,摔倒了几次,但也感觉不到疼痛了。甚至有一次摔倒之后,险些又跌倒谷中去,吓的我出了身冷汗,只好离大峡谷的边缘远些向前狂奔。
不知道跑了多长时间,突然听到旁边有人在喊:小伙子,你这是怎么了?
我扭头一看,只见一男一女站在一处岩石下避雨,我忙跑了过去,脚步未停,大声疾呼:快点救人,快点救人……
那个男的和那个女的看我这身打扮和慌乱神态,本就高度紧张起来,一听我在大喊快去救人,更加紧张起来了,忙问怎么回事?
我不停地说:有人掉进大峡谷里去了,快去救人啊……
那个男的问:在什么地方?
我用手指着后方,对他道:在那里,快点去啊,不然就没命了……
我边说边不由得失声哭了起来。
那个男的立即对那个女的说:你快打电话求救,我和他过去看看。
那个女的忙点着头掏出了手机。
我立即转身就往回跑,那个男的紧跟在我身后。
他边跑边问:怎么能掉进这个大峡谷里去了呢?下雨天应该更注意才行啊……
我根本就顾不得回答他,只是一个劲地在前猛跑。
跑着跑着我就晕了,因为我看着每个地方,都像是我爬上来的地方,慌乱着急之下,光顾着去喊人了,我也没记清当时爬上来的那个地方有什么标记。况且又加上雨水不停,更加不好再找寻那个地方了。
要是站在大溪谷边缘去找,不但速度慢,而且也容易跌栽下去。
我不由得急的哇哇大叫,叫声中充满了凄厉的哭声。
那个男的忙劝我:不要着急,这种时候千万不能着急,你好好想想,到底在什么方位?
我也顾不得什么了,忽地一下趴在悬崖峭壁的边缘上,探头向谷底看去。
纵身一跃
趴在悬崖边上往下看去,第一感觉就是想直接栽下去,大溪谷中好像一个磁场一般,具有莫大的吸力,吸的我险些真的栽下去。
我慌急地向下看去,左右前后不住环顾,唯恐漏过一个微小地方,但除了狂怒的激流就是呲牙裂嘴的怪石,根本就看不到霹雳丫的影子。
我急忙爬起来,接着又向下游跑去。跑上一段,又趴在悬崖峭壁的边缘上探望搜寻着。
那个男的掏出手机来,接连打了几个电话,他也跟着我着急起来,他打电话也是在求救。
过不多时,那个女的领着几个人也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
我不由得深受感动,这个世界上还是好心人多,感动的我泪水涕流满面。
没办法,带路的只能是我,现在已经聚集了七八个人了,都是昨天来山上游玩,住在这里的人。
我必须要抓紧时间找到霹雳丫,因为最先跟我过来的那个男的,已经对我说了,尽快找到具体位置,好再派人去迎接往这赶的救援队。
我痛恨自己行事鲁莽,为何光顾着去喊人,竟然没有把霹雳丫所在的那个位置留下什么标记。
现在霹雳丫是死是活,我也不知道。但如果她还尚有一丝气息,她的生命可全都系在我的身上了,我已经快要彻底崩溃了。
我跑上一段,就趴在悬崖峭壁的边缘上往下仔细搜寻着。
突然之间,我看到了一块露出水面几十公分的石头,那块石头应该就是我和霹雳丫环抱住的那块石头。但这里地势实在太高,足有几十米,看不准确。但多少有了点希望,我开始拼命又往下跑。
往下跑出一百多米后,我终于看到了那棵横亘在水面上的树干,再仔细一看,霹雳丫就躺在了树干旁边的那块光滑的大石头上。
我禁不住惊喜地高喊起来:找到了,找到了,她在那里……
跟我赶来的那些人纷纷站在悬崖峭壁上去看下边的霹雳丫,其中一个年纪很轻的小伙子,对众人说了声:我去迎救援队。说完便拔腿飞奔。
我趴在悬崖峭壁的边缘上,这个位置正好能垂直看到躺在石头上的霹雳丫,我冲她大声呼喊了几声,她根本没有任何反应。
难道霹雳丫真的死了吗?我禁不住低声哀号起来。如果她真的死了……我想着想着连想也不敢往下想了,极度惶恐之下,我几乎窒息了过去。
我擦了擦泪眼,仔细观察着她,她现在的姿势和我临离开她的时候不太一样。我临离开她的时候,她是平躺在石头上的,现在她的身子有些扭歪,双脚也已经耷拉在水中了。
这时,一个人惊呼说道:她可别滑落到水中去了,那样就很危险了。
旁边的人也随声附和:对啊,还真的很是危险,最好能有个人下去护着她,不然真的很难说。
有人说:怎么下去啊?你看这水流这么急,人下去就被冲没了,现在是山洪爆发的时候。
又有人说:顺着这石壁往下爬也不可能,天在下雨,太滑了,根本就爬不下去。……
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我猛地醒悟过来,没有任何的犹豫,忽地从悬崖边上爬了起来,往上游狂跑而去。
众人不知道我要干什么,其中一人喊道:小伙子,不要乱跑,地下太滑了,注意安全。
我哪里还顾得上这些,我大概往上游跑了几十米之后,忽地退了几步,来了个助跑,腾空一跃,往大溪谷中跳去。
随着众人的一阵惊呼,扑通一声,我已经跳入了水中。此时的我,已经没有任何畏惧和胆怯,仿佛成了入水斩杀恶孽蛟龙的周处。迎击激流,搏击险石,四肢竞发,如舸争流,虽是上下翻滚,沉沉浮浮,但我已经抱定信念,我一定会爬到霹雳丫躺卧的那块大石头上去。
我在危难时刻所爆发出来的潜能和勇气以及自信心,使我在水中不再任意漂流,而是主动了很多,当我再次挣扎出水面之后,我看到离那个横亘在水面之上的树干也就有几米远了,急忙猛吸了一口气,忽地扎进水中,借着激流的冲力,猛地跃出水面,张开双手向前向上扑去,砰的一声,我的胸口撞在了树干上,一阵剧疼传来,眼前阵阵发黑,感觉气也喘不上来了,胸口的骨头似乎都已经被撞碎了。这要在平时我非立马昏死过去不可,但妮子还没有获救,她的生命就系在我的身上,我必须要挽救她的生命,在这个念头的苦苦支撑下,我没有昏死过去,而是竭尽全力用双手死死扣住双臂紧紧抱住树干。
想大口喘气,但胸口奇疼无比,无法呼吸,只好抱住树干,吊挂在水中,过了好大一会儿,这口气方才缓了过来。
我抱着树干快速地向霹雳丫挪去。
绝望哀号
很快,我就爬到了那块光滑的大石头上,霹雳丫的身上已经漫出了不少血,她的衣服上都挂满了血迹,在雨水的冲刷下,从她身上流淌下去的水,都已经变成了血水,呜呜……
我迅即抱起霹雳丫来,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她的身上冰凉,眼睛紧紧闭着,嘴唇更加青紫了,脸色也更加地苍白了。
我不由得大急特急起来,拼命地呼喊着她的名字,脑海中忽地想起了康警花躺在病床上临去世时我抱着她的情景,全身剧烈抖栗,突感天旋地转,胸口一阵烦恶,喉咙里一股血腥味冲了上来,不由得张开嘴巴,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立感眼前黑乎一片,身子一歪,顿时失去了知觉。
当我幽幽醒来的时候,我听到了悬崖上边的人不住地大声呼喊着我们。
我仍旧是双手紧抱着妮子,刚才我昏晕过去的时候,身子虽然歪倒,但双手并没有松开妮子。
我将她抱的更紧一些,因为她的身体,我感觉冰凉的吓人。早就听说,人死了后身体会变凉的,难道……
想到这里,我不敢再想下去了,感觉眼前又在发黑,我害怕自己再昏厥过去,忙腾出一只手来用力地搓了搓脸,低声呼唤着她的名字,希望她能有点反应。
但我的努力呼唤是徒劳的,霹雳丫仍是没有任何一丝一毫的反应,呜呜……
我不由得放声呜呜哭了起来,我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我要用我身体上的热量去温暖她冰凉的身子。
不知道又过了多长时间,我听到悬崖顶上人声鼎沸起来,我抬起泪眼,看到了黑压压的一大群人,其中好多穿着橘黄色制服戴着头盔腰系安全带的人,我知道这是救援队来了。
我忙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声疾呼:快来啊,快来救人啊……呜呜……你们快下来救人啊……
在我的疾呼声中,只见从悬崖顶上垂下了一个人,那个人穿着橘黄色制服戴着头盔腰系安全带,我知道这是救援队员,看到了救援队员,我也看到了希望。他腰间的安全带上系着根手指粗的绳索,怀里还抱着一个很大的类似卷筒的东西,他下滑的速度很快。
呜呜……专业队员就是专业队员,他很快稳稳当当地下落到石头上,站在了我的身边,我嘴里只是不停地呼喊着:救她,快点救她……
这个救援队员站稳之后,立即问道:她还有气吗?
听他这么问,我气恼的直想把他推到激流中去,大声吼道:快点救她,快点救她啊……
他忙道:你不要着急,我们先把她救上岸去。
他边说边放下了那个卷筒,随之铺了开来,对我说:来,把她抱到这上边来。
我早就已经等不急了,抱起妮子来,把她轻轻地放在上边,救援队员立即将卷筒又卷了起来,将妮子卷在了里边。
我这时才看清楚,这个卷筒就是专门用来救援用的。
救援队员动作麻利地将卷筒系了三个结,分别系牢妮子的头、腰、脚三个部位,随后对我说:我先把她护送上去,等会再来救你。
谢谢!快点救她,一定要把她救活啊!呜呜……
救援队员不再说话,而是双手紧紧抓牢裹着妮子的卷筒,抬头对上边大声喊道:好了,能往上拉了。
随着他的话声传出,系在他腰间的绳索和拴着妮子的绳索开始缓缓上拉。
看着妮子被渐渐拉拽了上去,我心中不住祈祷:妮子,你一定要活过来啊!……
看到妮子终于被救到悬崖顶上之后,我整个人立即瘫软起来,咚的一声坐在了石头上,再也没有了一丝一毫的力气,瞬间全身软绵绵地趴在了石头上,再也动不动了。
我的眼前阵阵发黑,似乎随时都会昏厥过去。
过不多时,那个救援队员又垂了下来,喊了我好几声,我方才有了反应。他把我搀扶起来,给我腰间系上了一条安全带,又系上了一根绳索,大声喊着上边的救援人员开始上拉。
我全身没有了一点力气,救援队员只好架住我的胳膊,紧紧地扶着我,缓缓地上升到了悬崖上边。
等在悬崖边上的其余救援队员,立即伸手把我拉到岸上。来到岸上,我立即到处搜寻起来,搜寻着霹雳丫的身影。
有人问我:那个女孩是不是你女朋友啊?
我忙点了点头,问道:她在哪里?
已经被人抬走了。
她怎么样?
情况不好,她可能不行了。
听到这里,我绝望地哀号一声,顿时什么也不知道了。
人要面对现实
迷迷糊糊之中,感觉颠簸不断,我仿佛正躺在了担架上,浑身发湿发澎,似乎天上的毛毛细雨仍旧下个不停。隐隐约约听到有人道:好了,终于从山上下来了,快点把他抬上救护车……
我想睁开眼睛,但怎么也睁不开,晕晕乎乎之中又什么也不知道了。
当我再次醒过来的时候,眼皮沉的犹如千斤,微微睁开一条缝隙,立即又合上了。我似乎看到身边站满了穿白大褂的人。
全身似乎每处都在疼痛,这种疼痛感越来越厉,刺骨裂皮、火烤灼痛,使我不由得哼哟起来,听到有人道:快点给他打上麻药…………
当我再次醒转过来的时候,感觉自己似乎只有眼珠能动,但神思仍旧很是恍惚,整个人昏昏沉沉如梦似幻,小眼转动,看了看屋中的环境,似曾相识,不知不觉又昏睡过去。……
当我最后彻底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了。我的脖子也能转动了,这才发现我全身上下都缠满了纱布,四肢还被固定了起来。
想开口说话,这才知道我的头脸也被纱布包裹着。
房间里只有一个全副武装穿着白褂戴着白帽口罩,脚蹬一双白软鞋的女子,不用问,这肯定是个护士。
她看我睁开眼,立即走到床前,轻声对我说:你醒了?不要说话,好好休息吧!
我开口问了句:这是什么地方?
由于我的头脸都包裹着纱布,只露出了眼睛、鼻子和嘴巴,尤其是下巴部位根本无法动弹,导致我吐出来的字含糊不清。
但护士就是护士,我虽然吐字不清,她却知道得清清楚楚我在问什么,她对我道:这是重症监护室。
我立即痛苦地闭上了眼睛,NND,老子这次又躺进了重症监护室里了。上次进重症监护室的时候,是因为替康警花挨了一刀。这一次,唉,这一次是因为……
想到这里,我忽地想到了霹雳丫,急忙用尽力气问道:护士,我女朋友怎样?
她一听,感到一愣,问道:你女朋友?
就是和我一块掉进大溪谷去的那个女的。
她听后立即会意过来,道:她在旁边的重症监护室里。
她怎么样?
这个护士听到这里,想说什么但又欲言又止,只是说道:她正在抢救。
晕,我心中默念着护士的回话:她正在抢救,她正在抢救,也就是说她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
我不由得着急起来,忙问:她有生命危险么?
你不要管别的了,你目前就是好好休息,配合我们的治疗。
听她这么说,我更加惶急起来,挣扎着要坐起来,她立即对我道:你不能动,你的伤势很重。
不,我要去看看她……
她口气严厉起来:你在这里,就要听我们的。
她的话,我根本就听不进去,仍是挣扎着要起来。
她转身走到墙边的治疗桌前,啪啪声响之后,瞬间她的手中举着一个针管过来了,站在床前。我感觉屁股微微一凉,她给我扎了一针。
这一针扎下去,没过一会儿,我又呼呼大睡起来。
住在这个重症监护室里,就是与世隔绝了,除了静静地躺着,就是呼呼大睡,能接触到的人除了医生和护士没有别人。而医生和护士也是全身武装,我也根本看不清对方是个什么样子。
焦急如焚,我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想知道霹雳丫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我最担心的就是她不在了,就像康警花那样,去了另一个世界,这是我无法接受的。
当这个念头越来越强烈的时候,我不敢再去问霹雳丫的情况了。上次问的时候,护士对我说霹雳丫目前正在抢救中,但护士的眼神和表情告诉我,她似乎没有和我说实话。这就使我更往坏处想了。越想越不敢再问了。但牵肠挂肚的滋味时刻煎熬着我,使我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次忍耐不住去问,但也是战战兢兢颤颤巍巍地去问,想让护士告诉我实情,但又怕她告诉我实情,我自己先自相矛盾左右为难了起来。
人要面对现实,这简简单单的六个字,说起来容易,就像放屁不用使手抓一样轻松,但做起来就很难了。因此,又在这六个字中加了两个字,人要勇敢面对现实。之所以会有这么一说,就是因为当人面临无法接受的现实时,你也要勇敢地挺住,挺不住也要挺,这就是命运。与其这样,还不如不知道的好,自己欺骗自己也会求得个自我安慰吧。
人有时候,即使勇气再大,也真的不敢面对现实。现在的我就是这个样子,想起霹雳丫在大峡谷中的样子,我就惊怵后怕。又想起我刚被救到悬崖顶上,听围观的人说,那个女的不行了。我就更加不敢面对了。
那个女护士似乎读懂了我的心思,在我面前,也绝口不提霹雳丫的任何信息。
呜呜泣泪
在这种痛苦的煎熬中,又过了几天,根据我的伤势好转情况,我身上包裹的纱布在不断减少。
看我恢复的较快,医生这才告诉我,我身上多处擦伤刮破,前胸后背胳膊大腿均有破损处,两个小腿的伤处都已经露出了骨头,头上也有几道口子,脸上也有擦伤,并且两只手的手指也大部骨折。胸口骨头虽然没断,但受伤很重。
晕,我听着医生对我说的我身上的伤势,不由得大骇起来。我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严重,怪不得全身疼痛不已。两只手抱着厚厚的纱布,还分别用一个平板牢牢地固定住。
我只要一动,胸口就剧烈疼痛,肯定是当时再次跳入大溪谷中为了抱住那棵横亘在水面上的树干给撞的。
双手手指骨折,应该是攀爬悬崖峭壁时导致的。当时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如何也要爬到悬崖顶上,虽感手指钻心般疼痛,但也没有顾上,原来竟然早就已经骨折了。
听完医生谈完了我的伤势,我小声谨慎地问:医生,我……我女朋友……现在怎么样了?
医生脸色立即沉重起来,缓声道:她伤势比你重的多……你安心养好你自己的伤再说吧。
我一听急了起来,既然已经开口问了,我必须要问个清楚才行,不然,我会被煎熬死的。
医生,请你告诉我实情,我很担心她……
医生看着我,有些为难的样子,欲言又止的表情让我更加慌乱起来,我紧张担心的几乎都要窒息了,哆嗦着问:医生,我女朋友是不是……不行了?
问完这句话,我忍不住哽咽起来,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急涌而出。
医生看我这样,只好道:你别担心,她现在只是昏迷……
啊?昏迷?这都多少天了,她怎么还在昏迷?
她受伤很重,身上多处骨折……头部也受重伤了……不过你放心,我们会尽最大努力去挽救她的生命的。
听到这里,我顿时傻了,感到整个人都在往下沉,小体也在慢慢变凉。
医生看我这样,示意护士好好照顾我,便走了出去。
我半天才缓过神来,语无伦次地道:我女朋友不会有生命危险吧……我女朋友不会有生命危险吧……我女朋友会好起来的……我女朋友一定会好起来的……
我像是在问护士,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护士看我这样,立即走近我,劝道:你别着急,你女朋友一定会好起来的。
我忙接道:对,她一定会好起来的……
护士冲我点了点头,宽慰我说:嗯,你要把心放下,这对你的伤势恢复是有好处的。
我悲哀地说:我这不算什么伤势,最起码我没有昏迷……呜呜……都这么多天了……她还在昏迷……这该怎么办啊?……
我越说越悲伤,禁不住低声呜呜哭了起来。
那个护士紧靠着站在我的床边,用手扶了扶我,声音有些哽咽地说:你别哭了,现在医学这么发达,相信你女朋友会得救的。
我边悲伤地哭,边想起了康警花,我很怕霹雳丫也会像康警花那样,忍不住哭的更加悲伤了。
那个护士忙劝了我几句,看没有什么效果,她不再说什么了,而是转身直接到了治疗桌前,啪啪声响传来,她手里又举着一个针管子过来了,她这是又要给我打镇静安定的针。
我忙举手阻止:不要给我打了,我想清醒一会儿。
她立即说道:你想清醒一会儿,那你就好好地静下来。不能着急更不能哭,那我就不给你打镇静安定的针了。
看她举着针管返了回去,我忙擦了擦眼泪,忍住悲伤,静静地躺在了那里,但眼角仍旧在流着泪。
霹雳丫命苦,她从小无父无母,寄养在满江大哥家里。由于从小经历磨难,她很信命,在22岁之前从来没有动过感情,直到那一次碰到我。想起她在临跳崖之前说的那些话,我心如滴血,难受的全身都筛抖起来。那些话才是她深藏在心底里的话,她一直没说,直到临跳崖时才说了出来,可见她的心里有多痛苦和煎熬……妮子,我对不起你!……
我边想边不住流泪,不一会儿,一条温热的毛巾抚了上来,轻轻地给我擦了擦双眼,又给我拭去脸上的泪痕。
我扭头一看,原来是那个护士。
一直是这个护士在护理照顾我,她很负责任,尽职尽责,将我护理照顾的很是细致周到,使我很受感动。
我扭头对她说:谢谢你了!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我说起来却是十分吃力,原来我的嗓子瞬间又嘶哑了起来。只要我一处于极度悲伤之中,嗓子就会莫名其妙地变得嘶哑起来。
声声嘶哑,好似撕裂心肺,……呜呜……
口吐鲜血
那个护士看我很是悲伤,又用毛巾给我揩拭了下眼泪,轻声劝我:你先把你自己的伤养好了再说。你现在也没法去看你女朋友,她也在重症监护室里,除了医护人员之外,别人是不能进去的。你急也没用,不如安下心来好好治疗伤势。
她说的很对,我现在能做的就是安心养伤,焦急如焚真的没用。说是这么个道理,但我怎么也无法控制自己的焦急忧虑。
我只好努力使自己镇静下来,但怎么也无法使自己镇静下来。我躺在床上,表面平静,内心狂急忧焚,大脑一片空白,至于霹雳丫怎样?我真的连想也不敢想了,望着屋顶呆呆地出神。
突然,一声轻微的叹息传来,随后一个声音响起:吕哥,你要想开些……
我大吃一惊!
这一声吕哥叫的,顿时感觉声音熟悉起来,我忙抬头看了看四周,房间里只有我和这个护士。我忙又扭头向她看去,发现这个护士双眼早就通红起来,眼角中还挂着泪花。
这是怎么回事?我嘶哑着嗓子问道:你是……
吕哥,你的嗓子又沙哑了,你一定要想开些……
没错,刚才的声音就是这个护士发出来的,我越感她的声音越加熟悉起来。
她口中喊着吕哥劝着我,但她的声音发颤,不可抑制的哽咽声传来,我更加懵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这个护士认识我?那么这个护士到底是谁?
她似乎不想让我这嘶哑的嗓子再说话了,紧接着又轻声说道:吕哥,我是柳晨。
柳晨?我心中默默地想着这个名字。她是柳晨?我怎么一点也没有看出来?这些天来,她一直全副武装,穿着白大褂戴着白帽口罩,大大的口罩遮住了她的脸,只露出了那双眼睛。难道她真的是柳晨吗?我迟疑地看着她。
她看着我迟疑的眼神,冲我重重地点了点头,抬手缓缓地将口罩摘下。我仔细一看,果真是很久不见的柳晨。
我嘶哑着嗓子,冲她喃喃地低道:柳晨……
她又冲我点了点头,含笑带泪,轻声道:是我。她说完立即又戴上了口罩。进入重症监护室的医护人员,必须全副武装,不能有丝毫大意。
柳晨是我替康警花挨了那一刀受伤住院期间认识她的。在康警花牺牲的时候,柳晨陪我度过了在医院中最艰难的那几天。没想到,我现在躺在重症监护室里又遇到了她。
知道她是柳晨了,我心中倍感温暖和贴心。但温暖贴心的同时却也使我更加苍凉悲伤起来。
因为柳晨的出现,让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康警花。想起了在那个冬季大雪纷飞里,我替康警花挨了那致命的一刀,险些丧命,住进了医院。当时柳晨就在那个病房里担任主治护士,与我和康警花都熟络起来。
想起了在医院里,康警花日夜陪伴我的那一幕幕。这一幕幕愈来愈清晰,清晰地宛如就在我的脑海眼前不断回放着高清晰的画面……与此同时,柳晨的出现,更让我想起了康警花牺牲时的那一幕……当时在急救室里,就是她跪在康警花的病床前,在不断地给康警花往手臂上推着急救药物……当康警花停止心脏跳动后,她还在做着不懈的努力,在无望之下,她焦急地泣声哭着说:已经推不进药了,已经推不进药了……听着她绝望的泣哭声,我当时就昏了过去……
现在陪伴在我身边,护理照顾我的竟然又是柳晨,这不由得使我无比思念起康警花来。巨大的悲痛使我瞬间差点昏厥过去,全身颤抖,四肢抖栗,嗓子犹如糊住了一般,涕泪纵流,想压抑自己终是没有压抑住,呜呜地哭出了声。
现在躺在床上的似乎不是我,而是康警花,我就趴在她的床边。想起康警花临牺牲前对我说的那些话和她对我牵肠挂肚的不舍神情……难过的心中剧烈颤栗,胸口一阵剧疼……
悲从心来!悲泣哽声!悲痛焚身!悲戚哀鸣!
天也哽咽!地也哽咽!
哭也康警花!泣也康警花!悲也康警花!痛也康警花!
我的眼前阵阵发黑,突然之间,嘶哑的嗓子里忽地涌上来一股浓浓的腥味,随即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柳晨看我突然口吐鲜血,吓的惊叫起来,忙问:你这是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了?……
我的意识越来越模糊,胸口阵阵剧疼不断传来,随之便昏厥过去,什么也不知道了。
白衣天使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我迷迷糊糊之中感觉床边站了好多人,不断有人在轻声说着话,潜意识告诉我,是柳晨把医生喊了过来,正在对我采取紧急救护措施。
眼皮沉的根本就睁不开,不知不觉间又什么也不知道了。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我感觉室内灯光有些刺眼。
你终于醒了!随着一句轻轻的问声,我扭头看去,一个护士从床边的凳子上站了起来。她仍旧穿着白大褂戴着卫生帽,脸上裹着大口罩。我看了看她,顿时明白过来,她就是柳晨。
我想说什么,但喉咙堵的难受,说不出什么来。
她轻声说:你不要说话,也不要动,好好躺着休息。
我只好又闭上了沉重的眼皮。
过了一会儿,我又睁开了眼,看着屋顶发呆。我现在感到自己好像在梦中一样,浑浑噩噩恍恍惚惚。
我的嘴里没有什么滋味,感觉舌头也麻木了。自我被从大峡谷中救上来后,就没有再吃过什么东西,是靠输液维持生命的。多日不食,已不知食滋味。
我嘴唇动了动,感觉很渴。柳晨立即意识到我口渴了,急忙起身端过来一个水杯,用小羹匙喂了我几小勺水,给我湿润湿润喉咙。
这几小勺水下去,我感觉像是喝了好几大杯水,嗓子也舒服了很多,喉咙也不那么堵的慌了,口渴也似乎消除了。
我嘶哑着嗓音问道:柳晨,我睡了多长时间?
吕哥,你睡了20多个小时。
我哀愁地闭上眼睛,内心痛苦地想:这又过去一天了,不知道霹雳丫醒了没有?
想到这里,我问:柳晨,我女朋友醒了没有?
柳晨听到这里,身子微微一怔,想了想道:……我不太清楚,我的任务只是负责护理照顾你……
看着她很不自然的神态,我已经清楚地知道她这是不想再对我说霹雳丫是什么情况了,很显然她是怕我又着急。我昏厥前喷的那口鲜血,已经把她吓傻了。但同时我也知道霹雳丫仍是没有醒过来,如果霹雳丫醒过来,柳晨会在第一时间通知给我的,她很清楚我的心思。想到这里,我更加悲哀起来。
突然,我意识到,我和霹雳丫能住进这个医院里来,能见到柳晨,这个医院也就是当时康警花牺牲时所在的医院。
我万般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我替康警花挨刀受伤住进了这个医院,康警花牺牲在这个医院,现在我和霹雳丫又同时住进了这个医院的重症监护室里。
想到这里,心情无比沉痛,越想越不往好处想,尽往坏处想了,全身猛地惊颤,感觉自己真的快要撑不下去了,泪水不由得又流了出来。
柳晨见我这样,忙站起来劝道:吕哥,你真的不能再哭了,你胸口受伤很重,再吐血就很危险了。你现在的女朋友肯定不想让你这么难过,就是……就是康姐姐泉下有知,她更不会让你这么难过的。
她口中的康姐姐就是康警花,我听她此时提起了康警花,更加忍不住泪水了。
她又忙道:对不起吕哥!我不该说起康……康姐姐,你别难过了……
这时,我感到胸口阵阵剧疼传来,忍不住皱眉闷哼起来。
柳晨问道:你胸口是不是很疼?
我点了点头,她焦急地说:你不能着急,更不能难过了,你的伤势本来好的很快,现在又反弹了,你一定要听话,好好配合我们治疗……
我心中很清楚,自从看到柳晨后,让我无比思念起康警花来,结果导致病情加重。
我努力控制住自己,冲她哑声低道:我会配合你们治疗的,我会好起来的……
过了一刻钟,柳晨看我平静下来了,方才松了一口气。
柳晨的神色已经疲惫到了极点,她的双眼布满了血丝,这说明在我昏迷期间,她一直没有休息一直在护理照顾着我。
这时,进来了另一个护士。柳晨站了起来,和这个进来的护士交起班来。
我心中一凉,看来是又要替换护士了。在我的记忆中,从我躺进这个重症监护室里后,只要是我情况危急,都是柳晨在护理照顾我。
护士被称为白衣天使,这个工作是很艰苦的,既得要细心还得要耐心,是最苦最累的活。光靠柳晨一个人护理照顾我这个重伤员,无论如何她是撑不下来的。
柳晨交完班后,趴在我床前,对我轻声说:吕哥,千万不要再着急了,安心养伤,我回去休息会。
我点了点头,哑声道:谢谢你柳晨!
她不再说什么,又安抚了那个来替代她的护士几句,轻轻走出去了。
焦躁不安
等柳晨走了后,这个护士问了我几句,都是关于我伤势的问题,我除了点头就是点头,我已经懒得再说一句话了。
我逐渐安静了下来,不断告诫自己:无论如何也要先把自己的伤势治疗好,不然,我根本无法走出这个重症监护室,更加无法看到霹雳丫。
但一闭上眼睛,不是康警花就是霹雳丫,不是霹雳丫就是康警花,她们两个轮番在我脑海里闪现。康警花牺牲时的浑身血迹,霹雳丫跳下悬崖后的昏迷,清晰地交织出现。
我忍不住哑声对那个护士说:请给我打针镇静安定的。
看你的样子,不用打吧?
要是柳晨在这里,会二话不说,立即给我打镇静安定针的,因为她了解我,了解我的过去和现在,知道我的情感历程和心理感受。
但这个新来的护士根本就不懂,我也懒得和她解释,皱着眉头不耐烦起来,嘶哑着嗓子让她快点给我打,因为我真的撑不住了,感觉自己随时都会崩溃过去。
这个新来的护士,看我这样,说:我去请示一下医生。
日,我不由得怨气横生起来。
不一会儿,她又进来了,不再说什么,直接走到治疗桌前,啪啪声响,调配好针药,给我打上了镇静安定针。
不一会儿,我就进入了深睡状态。
接下来的几天,我抱定一个信念,那就是努力控制住自己,积极配合治疗,让自己尽快好起来。当心情烦闷焦躁的无法安静时,我就让护士给我打镇静安定针。
果然,我的胸口剧疼慢慢不那么重了,内伤在逐渐好起,虽然身上多处的伤口仍在缝合着,双手仍是缠着厚厚的纱布被木板固定着,但总比前几天好多了。
这天又是柳晨在护理照顾我。到了下午,医生给我做过全面检查后,终于把我转出了重症监护室,住进了特护病房,是一个单间。
这是一个伟大的胜利,从重症监护室里出来,也就宣布了我已经彻底脱离生命危险了。
我是胜利了,但霹雳丫仍旧躺在重症监护室里,不知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这使我忧心如焚,焦躁不安。
我虽然能下床慢慢挪几步了,但离不开人,还得有人搀扶着才行,柳晨义不容辞地主动要求继续护理照顾我。
这使我感动不已,问她:柳晨,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她对我说:因为我了解你的过去,对你很是尊重,尤其是康姐姐去世时,我就在她身边,至今我都难以忘怀。
一句话,道出了她的所有心声,一切也尽在不言中。
进入这个特护病房没多久,就有人敲门,随后进来了两个人。
这里虽然是特护病房,但比重症监护室宽松了很多,最起码除了医护人员之外,最至亲的人经过允许,是可以进来的。
进来的两个人,是满江大哥和杏姐。看到满江大哥和杏姐的出现,我百感交集,尤其是看到满江大哥,不知为什么,我充满了愧疚负罪之感。
满江大哥整个人都变了,让我都快认不出他来了。他面容极度憔悴,神色极度疲惫,整个人瘦了一大圈,人也苍老了很多。他的双眼布满了血丝,头发也十分零乱,失去了以往一丝不苟的装束。
杏姐也是精疲力倦,神态沮丧,一向沉稳的她,也显得慌忧焦虑,担心不安。
满江大哥和杏姐进门后,看我虽然头缠纱布,仍是欣慰地说道:你终于脱离危险了,脱离危险就好了……
我的嗓音仍旧有些沙哑,躺在病床上,喊了声:大哥,杏姐……就再也说不出话来了,只有难过流泪的份了。
满江大哥神色焦虑,但语气尽量平缓地问:大聪,先别哭了,你和妮子这到底是咋的了?怎么都掉进那个大溪谷里去了?
大哥,我……
我实在说不下去了,呜呜地低哭起来。
杏姐忙道:大聪,到底是什么情况?我们大家这几天都快急死了。
我抬起头来,忙问:杏姐,妮子现在到底怎样了?
她还在昏迷着。
我立即挣扎着坐起来,哀伤绝望地道:不行,我现在就去看妮子,我必须要看看她,我现在就去。
柳晨忙过来制止我,说:不行,那里你不能去,你自己还没有好利索,你不能去的。
我坚定地说:我必须要去,我现在就去,我不能再等下去了。
满江大哥和杏姐也在劝我,让我不要过去。
但我已经将双腿垂到了床下并蹬上了鞋子,柳晨见状只好说:你去也只能在外边隔着玻璃看看。
我恼怒地问:为什么?……
去看妮子
柳晨看我着急上火的样子,耐心地说:吕哥,这是我们医院的规定,重症监护室外人是不能进去的。
我就看一眼怎么了?
进去的人是要全身消毒的,这也是为病人着想,目的是防止感染。
听到这里我顿时蔫了起来,柳晨最后说的那四个字‘防止感染’,立即让我打消了进入重症监护室去看霹雳丫的念头。
呜呼哀哉!我现在连看一眼霹雳丫的权力也没有了,更加无限悲凉起来。
杏姐看我这样,忙道:去吧,我们和你一起去,在玻璃外看看。
我看到床头放有两个拐杖,想用手去拿,但双手分别被木板固定着还缠上了厚厚的纱布,根本就无法用手拿什么东西。
不由得心中着急猛地一下站了起来,由于用力过猛,双腿立即传来钻心般疼痛,不知道牵动哪个伤口了,身子一晃,膝盖打软,咚的一声,单腿跪在地上。
柳晨惊呼一声,赶忙伸手来扶我,李感性也是吃惊一声:大聪,你小心点啊!也赶忙伸手来搀扶我。
满江大哥看我这样突然站立不住,也很揪心,关心地对我道:大聪,你不要去看妮子了,你还是好好养伤吧!
我哽咽难过地说:没事,最起码我已经从重症监护室出来了,我要去看妮子……
柳晨忙道:你稍微等一下,你不能乱动的,你身上的伤口还没有愈合好,我去把手推车推过来。
我虽然双腿能下地慢慢挪几步了,但走多了双腿也受不了。柳晨边说边跑出去推来了一辆手推车,让我坐在手推车上,推着我往外走。满江大哥和杏姐也跟着出来了。
穿过长长地走廊,坐了一层电梯,来到了重症监护室的区域。
我的心开始咚咚跳了起来,感觉气都不够喘了。刚进重症监护室的走廊,立即有人挡住不让进去了。柳晨和对方耳语了几句,方才放行。
还一再交代我们不能出什么动静,并坚决地把满江大哥和李感性堵在了外边,说人不能进去太多,请多理解!
满江大哥和李感性只好止步,站在了重症监护室走廊外等着我们。
柳晨推着我缓缓向前走去。不一会儿来到一个重症监护室前,厚厚的玻璃内用医用专用窗帘遮挡住了,根本就看不到里边。
柳晨伏在我耳边轻声说:你稍等!
她转身走进了医护人员值班室,不一会儿,柳晨和另一个护士走了出来,柳晨站在我的身边,另一个护士轻轻走进了重症监护室,随后立即把门关上。
不一会儿,进去的那个护士将玻璃内侧的医用窗帘打开了一些,正好让我能够看到里边的病床方位。
我的呼吸似乎也要停止了,我瞪大眼睛看着躺在病床上的霹雳丫,她全身也是缠满了厚厚的纱布,双腿都用木板给固定了起来。她的头上也缠满了厚厚的纱布,她躺在那里,就像在沉沉熟睡。她的嘴巴中放有一个呼吸嘴管,床边树立着一个呼吸机。
我心中默喊着妮子,泪水已经把我的视线模糊了。
这一幕像极了康警花临牺牲前躺在急救室里的情景,我再也忍不住了,低声哽咽起来,感觉眼前阵阵发黑。
不知几何时,我缠着厚厚纱布固定在木板上的双手已经按在了玻璃上,我用手臂用力地擦着不断涌出的泪水,好仔细看看她。
柳晨紧紧扶住我,在我耳边轻道:好了,吕哥,我们该回去了。
我没有反应,只是趴在玻璃上呆呆看着里边,哽咽啜泣。
突然之间,玻璃内的医用窗帘忽地放了下来,阻止住了我的视线。我顿时焦急起来,这个医用窗帘,我感觉是霹雳丫和我阴阳相隔的闸门,把我和她一下子隔离了开来,禁不住直想将这厚厚的玻璃撞开,扑到妮子的身边。
柳晨连着拽了我几下,我才缓过神来,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已经从手推车上站了起来,整个人都贴在了厚厚的玻璃上。
柳晨轻声说:吕哥,这里不能呆太久了,这是规定,我们要回去了。
她边说边把我又扶到了手推车上,推着我快步向外走去。
从重症监护室的走廊出来,满江大哥和杏姐一看我的表情,满江大哥立即用双手抱头,紧皱眉头焦急地用力撕扯着自己的头发,杏姐双眼通红,挂着泪花。
顿时一种“死别已吞声,生别已恻恻”的巨大悲痛涌来,使我痛苦万分,泣不成声。
柳晨见我这样,二话不说,推着我快速地向特护病房走去。杏姐伸手扶起满江大哥随后跟来。
进入特护病房的走廊,迎面看到几个人行色匆匆快步赶来,其中有的人还穿着白大褂,满江大哥急忙快步迎了上去。
再次昏厥
一个身穿西装的人走在前边,满江大哥快步迎上前去,和他握住了手。
柳晨对那人说了声:院长,您好!
那人没有说话,只是冲柳晨点了点头。他紧握住满江大哥的手说:满江,北京协和医院的专家来了,正在会议室里等着会诊呢。
满江大哥立即道:好,我们现在就去。
满江大哥和那一行人立即匆匆走了。
我禁不住问道:柳晨,这是不是要给我女朋友会诊?
她点了点头,道:是的。
从北京协和医院请来了专家?
嗯,是的。
这种阵势使我无比惶恐起来,忙问:那我女朋友现在昏迷着,她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柳晨听后顿时迟疑了起来。
我大声道:你快点告诉我。
杏姐走了过来,道:先别说话了,到房间里再说。
柳晨推着我快速地回到房间,她和杏姐把我驾到了床上。
我一直看着柳晨,希望她能快点告诉我。
柳晨看着我,犹豫了片刻,道:吕哥,我是护士,你女朋友的状况医生比较清楚,我也说不太准。
那我去找医生问去。我边说边又要挣扎着下床。
杏姐突然大声对我说:好了,那我告诉你吧,妮子可能会变成植物人。
杏姐的这句话登时犹如晴空响了一个炸雷,把我炸的当场惊呆在了那里,顿时仿佛失去了自己,失去了一切,失去了整个世界。
我看着杏姐,喃喃的说不出一句话来。杏姐紧蹙秀眉,双眼含泪,抿嘴耸鼻,整个人痛苦到了极点。
我真的不想相信杏姐说的这是真的,我可怜无助地看了看柳晨,柳晨眼圈一红,迅速将脸扭向了一边。
我不甘心地对柳晨说:柳晨,你告诉我,这是不是真的?
柳晨不说话,我更加焦急起来,身子猛地爬了起来,跪在了床上,语无伦次地问道:柳晨,你告诉我,这是不是真的?你快点告诉我……
柳晨含泪无奈地冲我点了点头。
我突然感觉天旋地转,身子一软,一头向床下栽去。柳晨惊叫一声,急忙伸手来扶我,但我的脑袋还是结结实实地栽砸在了床边上。杏姐也尖叫了一声,赶忙跑上前来,她们两人合力把我拽了起来。
我坐在床上,自己已经不是自己了,手脚冰凉,大脑一片空白,过了很长时间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我现在痛恨我自己,我边哭边骂自己是个混蛋,并抬起双手来,不停地扇着自己的脸颊,拍打着自己的脑袋。
我的双手上分别都捆着一块木板,拍打在自己的脸颊和头上,啪啪瘆人,声声刺耳。
柳晨赶忙上来拉我,她拉住我的一只手,我就用另一只手拼命地继续拍打着,只有这样,我才能减少点自己的罪责,减少点内心的痛苦。
杏姐嘴里连连喊着我的名字,拼命按住我的另一只手。
我现在真的在痛恨我自己,我太傻了,我就是一个混蛋。想起临去驴行前,霹雳丫的种种奇怪行为,她催我回老家一趟,让我把信用卡和车钥匙都留下,还让我写下信用卡的密码,还有她说的那些模棱两可的话,还有……
这一切的一切,无不透着奇怪,我当时就应该能够该意识到她有和我同归于尽的想法,但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怎么就没有意识到呢?如果当时我稍微动点心思意识到了,我也肯定会想法设法去避免这一悲剧的。但我没有想到,没有意识到,更加没有做到。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吕大聪造成的,是我把霹雳丫给毁了。我越想越是痛恨自己,懊悔的不住放声大哭。
柳晨大声对我说:吕哥,你不要这样了,你头上的伤又在流血了……
杏姐也焦急地说:大聪,你冷静点,听到没有?听话……
但她们的话我根本就听不进去,不住地边哭边说:都怨我,都是我造成的,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柳晨这段时间一直护理照顾我,她对我的伤势了如指掌,看我这样,很是着急地劝道:吕哥,你的伤势刚刚好转,你别这样了,康姐姐已经牺牲了,你现在的女朋友情况未卜,你自己首先要挺住……
听柳晨提到了康警花,我更加懵了起来,脑海中反复想着:康警花牺牲了,霹雳丫成植物人了,康警花牺牲了,霹雳丫成植物人了……
人在重度打击之下,当无法承受时,是很容易昏厥的,我此时脑海里除了霹雳丫就是康警花,除了康警花就是霹雳丫,绝望地想大声哀号,但嗓子已经什么也吼不出来了,心口剧疼,突然之间又昏厥了过去。
霹雳丫的短信
欠下的债,迟早都要还的。情债更是如此,我现在就是在偿还情债。
当我幽幽醒来的时候,除了柳晨和杏姐站在我的床边,还有另外几个医护人员,此时也给我又挂上了吊瓶。
看我苏醒后,那几个医护人员都出去了,房间里只剩下了柳晨和杏姐。
我看着杏姐憔悴的样子,难过地轻声说道:杏姐……
她立即说道:你现在不能说话,闭上眼睛,等打完吊瓶我有话问你。
看杏姐这么说,柳晨也对我点了点头。
不知道是不是又给我打上镇静安定的针了,我闭上眼睛,没过一会儿,沉沉睡去。
吊瓶是后半夜打完的,杏姐一直在床边坐着。
输完了吊瓶,我的嗓子也好受点了,杏姐对我说:大聪,感觉好些了嘛?
我点了点头,道:杏姐……
她伸手摆了摆手没让我说下去,接着说道:大聪,我现在问你话,你必须实话实说,一定要全部告诉我,因为这关系到对妮子的治疗情况,还有今后采取的治疗措施。
我一听,立即欠了欠身,重重地点了点头,说:杏姐,你问吧,我全部告诉你。
但你必须保证不能再伤心难过,因为你的伤势还没彻底好利索,不然会容易反弹的。
我又点了点头,说:好,我会注意的。
杏姐看了看柳晨,柳晨会意,立即站起身来,轻轻走了出去。
看柳晨走出去了,杏姐说道:你和妮子被救上大溪谷的那一幕,大家都知道了,但你和妮子是怎么掉进大溪谷中去的?
我心中一沉,看了看她,迟迟说不出话来。
她有些着急:你快点说啊,你说的所有情况,可能对妮子的治疗有帮助,从北京协和医院请来的专家现在还在会诊呢。
听到这里,我不再犹豫起来,将前因后果都一五一十没有一丝遗漏地都告诉了杏姐。
在向她讲述的时候,我几次忍不住又哽咽掉泪,立即召来她的一顿训斥,她怕我又伤心难过影响伤势的恢复,只能以训斥的方式来阻止我。
但她听我说完我和妮子掉入大峡谷的原因之后,她自己却先掉下了眼泪,她哽咽着道:你们去驴行的那天凌晨,妮子给我发了个短信,我当时收到这个短信后,就急得了不得,拼命给你和她打手机,但总是打不通。
杏姐,妮子给你发了个短信?
她点了点头,说:她就给我发了这么条短信,随后就没有任何你们的音信了。
她发的什么样的短信?
这条短信我还保留着呢……
她边说边掏出手机来,调出那条霹雳丫发给她的短信,举着放在了我的面前,只见短信的内容:杏姐,一切该结束了,无论我和大聪出现什么情况,都是我的主意,不要怪罪大聪。请你多保重!你的知心妹妹:妮子!
看完短信,我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任由泪水狂流。
李感性啜泣着说:她除了给我发了这么条短信,她也给她哥发了条类似的短信……
李感性突然压低声音说:妮子虽然执拗了些,但也不能全怨她,你自己做的也不对,一再伤她的心,你这个混蛋,我真想甩你几巴掌……
杏姐,你打我吧,……呜呜……
她抹了把脸上的泪水,埋怨地说:妮子的手机不开,你的手机为什么不开?你这不是耽误大事嘛……
我委屈地说:杏姐,妮子和我去驴行的前一晚,就把我的手机藏起来了,我的手机到现在都不知道在哪里。
李感性听到这里,大吃一惊,她没有想到妮子做的这么坚决,吃惊过后,忍不住含泪泣道:她这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才这么做的……可怜的妮子……
李感性又抹了一把泪,说道:现在咱们说最重要的问题,妮子和你抱着滚下大溪谷,妮子到底是怎么受的伤?这是最关键的问题,这决定着她的治疗情况。
我无奈地哀号道: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受得伤,她到底伤在了什么地方,我也不知道,水流那么急,我自己身上的伤我也不是很清楚……
李感性听后无奈地叹气哀愁起来,但她立即又不放弃地追问:你仔细回想一下,她当时昏迷的时候,撞在了哪里?
我听后皱眉冥思苦想,将当时掉入大峡谷之后的情景仔仔细细地回忆了好几遍,最后还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杏姐,当时掉下去之后,我和妮子先是抱住了一块石头,当时她就昏迷了,随后苏醒了过来。但她是怎么受的伤,我真的不知道。大峡谷中错石林立,也不知道她撞在了什么地方……呜呜……她一会儿苏醒一会儿昏迷,最后被谷中的一棵树挡住的时候,她就彻底昏迷了……呜呜……
窒息的氛围
李感性本想从我的回忆描述中,能够找到对妮子治疗有价值的信息,但听我讲完后,她也无奈地陪我掉起眼泪来。
她无比难过地哽咽低道:大聪,妮子的头部受到重创,导致昏迷,她的身上也是受了很多伤,她的双腿也骨折了……她边说边心疼的说不下去了。
什么?妮子的双腿也骨折了?
我听医生说妮子伤情的时候,我都听不下去了……她说到这里,用手捂嘴,泪水狂流。
我全身又是一阵抖栗,霹雳丫那美轮美奂的双腿也骨折了?这个念头不停地在脑海里闪现,痛苦的面部肌肉都不断抽动起来。
杏姐,我是个罪人……
事已至此,不要这么说了,现在的问题就是要让妮子尽快醒过来,不然,后果真的不敢想了……她边说边又忍不住低低地哭出了声。
我现在整个人早就已经被痛苦难过给麻木了,心中无奈绝望,但坚定地说:杏姐,妮子要是真的成了植物人,那我就照顾她一辈子。
李感性突然止住哭声,立即说道:妮子真的要是那样了,你就是天天照顾她,她能感觉到嘛?你再照顾她,也无法赎完你的罪责。吕大聪,你这个混蛋,我早就跟你说过,让你好好珍惜妮子,但你总是当做耳旁风……
杏姐,我没有当做耳旁风,我也在努力地去做。酿成这次悲剧的原因,我都和你说了。要怪就怪我没有提前意识到,是我的疏忽大意造成了这次的悲剧……我实在是太蠢了,当时我就只感到妮子言谈举止透着古怪,但我没有往深处想……
好了,不要说了,这事你们俩个都有原因,我没有想到妮子会采取这种过激的行为……你要不把她的心伤透,她也不会这么做的……
杏姐,这都是我的错……
也不全是你的错,妮子不该这么做……好了,我得把我们谈的这些情况去和李老师说去,不管对妮子治疗有没有帮助,让专家多掌握一些情况也是好的。
她边说边站了起来向外走去。当她出门后不多时,柳晨走了进来。
直到天色大亮,我也没有一丝睡意,躺在床上除了哀愁就是愁苦。
接下来的两天,气氛骤然更加地紧张起来,李感性索性请假守护在医院里,满江大哥更是寸步不离。从北京协和医院请来的专家也没有走。虽然满江大哥一直守在会诊室里,李感性偶尔到我这里来了几次,但我能深切体会到这种紧张的让人喘不过气来的窒息氛围。
只要李感性一进来,我就开口问她霹雳丫的情况,但她总是避重就轻,最后被我问的心烦不已,索性也不过来了。
柳晨不断开导我,但我实在无法承受这种窒息的氛围,在我的一再要求下,柳晨又给我打了几针镇静安定的。老子现在似乎已经离不开这种镇静安定针了,似乎只有它才能让老子稍微平静些。
这天下午,我的特护病房虽然关着门,但仍然能听到外边噪杂的脚步声,川流不息。
此时,柳晨也出去了,屋里只剩下了我一个人。中午柳晨刚给我打了一针镇静安定的,我还有些睡不醒,感觉自己整个人恍恍惚惚的。
突然,从门外的走廊上传来一声压抑不住的‘哦’声,这‘哦’声虽只发出了很短的声响,但却像是穿透了苍穹,在宇宙中散发开来。‘哦’声过后,便变成了压抑不住地哭泣声,泣声透过紧闭的房门不断传进我的屋子里来。
我顿时打了一个激灵,这哭声像是一个男的声音,哭声大的时候听起来似乎很是耳熟,但哭声时大时小,又听不真切。
就在这时,走廊外的脚步声稀疏了下来,过了一会儿,渐渐沉静了下来。那时大时小的压抑哭声虽然小了很多低了很多,但仍是如丝如缕地传来。
突然之间,我的房门被打开了,随后传来一阵脚步声,首先进来的是柳晨,随后是满江大哥,满江大哥抬起一只胳膊,用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口鼻,脸上挂满了泪水,另一只胳膊被李感性紧紧搀扶着。满江大哥更瘦了,脸色蜡黄,憔悴的不能再憔悴了。
后边紧跟着进来的是那天碰到的那个院长,还有另外几个穿白大褂的人。
我顿时呆了,看着满江大哥这失态的样子,我整个人骤冷到了极点,这是怎么了?难道妮子……
但我看到李感性的眼中虽然噙着泪花,但她的脸上却是挂着无比欣慰的笑容。
莫大于心死
没等我开口问,柳晨对我说:吕哥,你女朋友从重症监护室里转出来了,现在就住在你隔壁的特护病房里。
我一听,不知道是喜还是忧,双眼顿时被泪水模糊了,喃喃地说不出一个字来。
李感性看着我道:妮子情况好转,也不再用呼吸机呼吸了……
那个院长说道:对,去掉呼吸机这就是一个伟大的胜利,也表明情况在向好的方面发展。
他说完,握住满江大哥的手,轻声说:满江,接下来就要看妹子的造化了……
满江大哥用力地握着院长的手说:谢谢!多谢!……
满江,不要再着急了,妹子毕竟有了很大的好转,等会让北京协和医院来的专家再交代一下。
满江大哥重重地点了点头。那个院长随后领着人离开了,屋里剩下了满江大哥、李感性、柳晨、我,还有一个年龄大点的穿白大褂的大夫,看来这个人就是院长所说的从北京协和医院请来的专家。
这个专家看了看我,问道:你就是女患者的男朋友?
我早已从床上坐了起来,听专家这么问我,我立即点了点头,赶忙回道:是的,我是她的男朋友。
专家看着我们又道:她的伤势已经明显好转,去除了呼吸机,度过了最艰难的危险期,但目前仍然没有苏醒过来,必须采取一切能采取的措施去把她唤醒,该怎么进行药物治疗就怎么治疗,但要你们积极配合才行。
满江大哥、李感性还有我,我们三个人立即忙不迭地不停地点着头。
专家又道:她的情况比较特别,但不能再拖了,她已经昏迷很多天了,除了药物治疗,还要进行心理辅助治疗。我也听你们说了,她最亲近的人就是你们三个,一个是哥,一个是姐,再就是她男朋友,你们三个要轮流不停地趴在她耳边说话,要不停地说,她能不能苏醒过来,就看这段时间了,一旦错过这段最佳的治疗时间,后果不堪设想,她就真的可能会变成植物人了。
听到这里,我脑袋嗡的一声,眼前阵阵发黑,刚才听他们刚进门说的时候,我以为妮子已经清醒了,没想到妮子还没有清醒过来,我顿时又感到胸口阵阵作痛。
专家就是专家,我的这些变化,他都看在眼里,他立即又道:患者的情况很是特殊,按照我多年的临床经验来看,她应该苏醒过来了。她的生命体征已经稳定了下来,并且不断往好的方面转化,但目前仍是没有苏醒,这种情况是非常特殊的。因此,必须配合心理辅助治疗。
随后他又语重心长地说:人最怕的就是莫大于心死,我诊断患者可能就是属于这种情况。说是心理辅助治疗,但也很有可能就会起主导作用。因此,我们一定要想尽一切办法,将她那颗沉睡已死的心唤醒过来。你们是她最至亲的人,这项任务只能落在你们的身上,什么样的话最能触动她的心灵就说什么样的话,奇迹能不能发生就看这几天的效果了。
我和满江大哥以及李感性都瞪大眼睛,仔细认真地听着专家的话,唯恐漏掉一个字。
专家最后轻叹一声,目光注视着我,说:你是她的男朋友,你和她掉进大峡谷去的原因我也知道了,你是唤醒她最为至关重要的人,你说的每句话都可能起到不可估量的作用。怎么能触动她的心灵深处,你比谁都清楚,你要竭尽全力才行。
我此时早已是泪眼婆娑了,我颤声说道:我一定做到,我一定要把她唤醒过来,……呜呜……
专家看我这样,又轻叹一声,说道:小伙子,不要过于难过,你女朋友的体质很好,不然她不可能撑到现在。你要相信她,你要相信她一定会苏醒过来。同时你也要相信你自己,你首先要有坚定地自信心,你要相信你自己能唤醒她,而且是一定能够唤醒她。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他走近我,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说:用你的手紧紧攥住她的手,趴在她的耳边轻轻对她倾说,我也相信你们之间的心灵感应一定会唤醒她的。
我感恩地颤声说:谢谢您!谢谢您专家!
他转身又对满江大哥和李感性说道:你们也是她最至亲的人,你们的作用也不可低估,光靠她男朋友一个人是撑不下来的。
满江大哥和李感性也重重地点着头!
等专家走了后,我立即要过去看望妮子,我要亲眼看到她心里才踏实。
我心头不住回想着专家的那句话:人最怕的就是莫大于心死。越想越是心酸难过,涕泪纵流。
来到妮子身边
送走了专家,满江大哥走进洗手间,去将脸上的泪水洗净。他这是看到妮子终于从重症监护室里转出来了,悲喜交加,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忍不住在走廊上失声痛哭起来。
我背上阵阵害冷,如果妮子一旦有什么闪失,满江大哥会经受不住这个打击的,我越想越是后怕……妮子从小在他身边长大,虽然妮子叫他哥,但他是把妮子当女儿来看待的。从我和妮子被送进这个医院里来,满江大哥就一直盯在这里,寸步不离,熬过了多少个不眠之夜,熬的他身心疲惫憔悴,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人也苍老了很多,脸色蜡黄,双眼通红布满血丝。如果妮子真的没有被救过来,满江大哥会怎样?……我真的是连想也不敢想了。
满江大哥啊满江大哥!小弟对不起你!呜呜……我心里不断哀鸣着,痛苦难过使我四肢更加抖栗起来妮子现在虽然脱离生命危险了,但她仍是没有醒过来,我忽地想到了满江嫂子,那个苦命的嫂子,长期卧床不起,难道妮子也会像她嫂子一样吗?
想到这里,我悲哀无助地看了看杏姐。杏姐这段时间也是瘦了很多,红润的粉腮变成了苍白色,脸颊也凹了进去,一双秀眸也是布满了血丝,把她也熬坏了。
我吕大聪是个罪人啊!我禁不住又深深地自责起来。
我抖栗着身子,用力从床上下来,想将双脚伸进地下的鞋子里去都伸不进去了。
柳晨看我这样,忙过来用手搀扶住了我。杏姐也赶忙走上前来,说:大聪,你撑得住吗?
杏姐明白我的心思,知道我要去妮子那里,但她看我的样子很是担心,这才这么问我。
我颤声说:杏姐,没事,我能撑得住,我现在就去看妮子,我一定要尽快把她唤醒过来。
杏姐轻声道:李老师好几天没有睡觉了,让他好好休息。你这样我也不放心,你先别去,还是我去吧,今晚我去陪妮子。
我赶忙说道:不行,杏姐,专家都说了,关键在我,我现在就去。
我边说边站起身来,双脚也伸到鞋子里去了。
这时,满江大哥洗完脸从洗手间里走了出来,他已经听到了我和杏姐的对话,他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我,没有说任何话,但眼神中却是充满了无限期待、信任鼓励,我对他说:大哥,我现在就去看妮子。
他冲我重重地点了点头,对李感性道:李杏,你今晚回家好好休息,这段时间把你也熬坏了,让大聪去吧,我也好好休息一下。
李感性看满江大哥也这么说,只好作罢。
柳晨搀扶着我,满江大哥和杏姐紧随其后,我们一起来到了隔壁的特护病房。
当我走到门口的时候,身子又不由得剧烈抖栗起来,咚咚的心跳声清晰传来,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我真的不敢想象妮子现在是个什么状况。既想快速地踏进去,又怕踏进去。
柳晨见我抖栗的厉害,用力扶了扶我的胳膊,伸手轻轻打开了房门,当我踏进房门的一瞬间,我感觉我险些昏晕了过去。
我忙定了定神,目光开始搜寻着妮子的身影。
妮子静静地躺在床上,就像熟睡着了一样。如果她的头上没有包缠着厚厚的纱布,我感觉她真的是熟睡着了。
我心中哀呼一声妮子,向她走去,脚步很快,但每一步都好似重如千斤。
陪伴在妮子身边的那个女护士立即躲在了一边,我趴下身子,仔细看着妮子。她的苍白脸色中有了些红润,紧闭的嘴唇也有了些红色,她的神态很是安详,真的就像是在熟睡着。
我轻声唤道:妮子,我终于看到你了……
话未说完,心酸的泪水已经流了下来,滴落在她的脸颊上,但她没有任何反应。
我忽地想起了那个专家所说的要让我用手紧紧攥住她的手,我抬起手来,要去掀起被单好去握住她的手。但一抬手间,我才发现我的双手仍旧分别固定在小木板上,用厚厚的纱布包裹着。
我顿时着急起来,想把双手的纱布和木板都除下来,但双手都被紧紧包住无法自行除去,我看了看身边的柳晨,举起双手来,哑声对她说:柳晨,帮我去掉双手的木板和纱布。
柳晨看着我,眼睛中蒙上了一层浓浓的水雾,低声道:吕哥,你双手都还没好,现在最好不要拆去木板和纱布。
不行,必须除去,帮帮我,快点。
吕哥……
快点。
暖暖话语
柳晨看我不断催促她快点帮我拆去双手的木板和纱布,她不由得犹豫了起来。护理妮子的那个女护士也在旁边劝道: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这才几天啊,千万拆不得的。
满江大哥和李感性也在旁边小声劝说起来。不是他们在大惊小怪,手指虽小,但十指连心,手指骨折,更是马虎不得。
但我此时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我颤声对满江大哥和李感性说:我的手指算得了什么?只要妮子能苏醒过来,别说我这十根手指了,就是把我的命搭上,我也心甘情愿。
说完,我又对柳晨轻声道:帮我拆去。声音虽轻,但语气坚定。
柳晨看了看我的双手,犹豫了一下,紧抿了抿嘴唇,动手给我拆了起来。但刚拆了几拆,我就感到手指传来阵阵疼痛,柳晨明显感觉到我的变化,立即又停止了下来。
当真是十指连心,我暗自咬牙忍住疼痛,故作轻松地对她说:没事,已经好了,没有什么感觉,你快点拆吧!
柳晨看着我焦急忍疼的目光,咬了咬牙又接着给我拆了起来。当木板拆除下来的时候,我的手指也从阵阵疼痛转成了剧疼,禁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柳晨忙道:好了,这样就行了。
但我的双手掌上还缠有一层纱布,我想动手自己去拆,但手指剧疼,尤其是双手的中指疼痛的似乎都麻木了起来。
我着急之下,抬起手来,用自己的牙齿去拆掉这最后的一层纱布,我的手和妮子的手,中间不能有任何阻隔的东西存在,我必须要让她感觉到我双手的温暖和心底的呼声才行。
柳晨看我这样,只好忙道:好了,你不要动了,还是我来吧。
当她将我双手最后一层纱布除去的时候,她不由得惊呼一声,我这才看清楚,我的双手手指被缝合了很多针,其中两个中指都有些变形,似乎骨头都刺出肉来了。我知道这是当时攀爬那个悬崖峭壁的时候,双手去抓石壁,最吃劲的地方就是双手的中指。
我转身坐在妮子床边的凳子上,忍住钻心般的手指剧疼,轻声说道:好了,你们都出去吧,我要和妮子说会话。
听我说到这里,满江大哥和李感性还有柳晨以及那个女护士,缓缓都走出了房间,并把房间的门关上。
屋子里寂静一片,我掀起盖在妮子身上的被单,看了看她的手。她的手显得有些苍白,原先嫩可生花的纤纤玉手似乎变成了枯枝,露出了斑斑褐色条条青筋,手如尖笋肉凝脂,似乎在一夜之间消匿遁去了。
我心酸的难受,用力眨巴着自己湿润的双眼,举起自己的双手轻轻包住了她的右手。我双手除了大拇指活动的时候不疼,其余的手指只要轻微一动,就钻心般地疼痛。
但我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我用左手轻轻挪动了一下她的右手掌,哆嗦着右手慢慢地握扣住了她的右手,当手指用力去握她的手时,骨折部位的剧疼让我出了一身冷汗。
我右手握住她的右手,将左手合扣在她的手背上,仔细地看着她,百感交集,想开口说话,但哽咽着却是说不出来。心酸难过之下,我将头趴在床边上,低声啜泣,悲从心来,双肩剧烈抖动,想控也控不住。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我的悲伤难过心情才稍微平复下来,抬起头来,被单已经湿了一大片,专家的话又在我耳旁回响。
对,再伤心再难过都是徒劳的,一定要想方设法把她唤醒过来。
我趴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妮子,我来看你了,你一定会好起来的,大家都在盼着你苏醒过来……
妮子啊,我吕大聪不值得你这么做,你为何非要走这极端呢?天下的路万千条,你为何非要选择这条不归路呢?你太傻了……
我说着说着神思开始恍惚起来,一会儿喜一会儿忧,一会儿悲一会儿愁,想到什么说什么,将我从日次认识她的时候说起,经历的每个阶段犹在眼前,并将每个阶段的心理感受统统都说了出来。
我整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随着我自己的话声,笑喜悲忧也不断反复,交叠出现。
恍惚中,似乎整个世界都消失了,只剩下了我和她。寂静无声的房间里只有我的暖暖话语,暖暖话语之中我喜她喜,我忧她忧……
我感觉她在认真听,有时候她似乎嘴角浮起了笑容,有时候她似乎秀美紧蹙想要发怒,有时候她虽然没有反应但她却像是听着很受用。
说到动情处,我的右手用力地紧握着她的右手,左手也用力地合扣着她的手背,手指骨折的剧疼之感也似乎被我的真情投入而隐去了。
惊喜失望
我从来没有对妮子说过这么多的话,原先总是感觉我走不进她的心里去,她也走不进我的心里来,我和她似乎总是处在‘相爱总是很难’的境地之中。
突然之间和她说了这么多心里话,我感觉我和她终于心心相印了,我的心里亮堂起来,感觉她的心里也亮堂了起来,一种说不出的巨大喜悦吞噬了我。
虽然妮子没有回答我什么,但我感觉她都听到心坎里去了。
不知不觉中迎来了黎明,但我浑如不觉,仍旧在和她倾诉着我的心声。
突然之间,我听到身旁有个声音响起:大聪,休息一下,快去吃点早饭!
我低声道:不要打断我……
大聪,天已经亮了,现在是早上八点多了,你该休息一下了!
我这才戛然而止,扭头一看,只见满江大哥站在我身边,刚才说话的就是他。柳晨和那个负责护理照顾妮子的女护士也站在旁边。
直到此时,我才从无休无止的倾诉中解脱出来。满江大哥休息了一晚,精神好了很多,但看上去他仍旧很是疲惫。
满江大哥看着我的眼神很是心疼,他轻声说:大聪,你去吃点早饭,好好休息一下!我白天陪着妮子,晚上李杏过来陪她。
看着满江大哥仍旧疲惫的样子,我说:不用了,大哥,还是让我陪着妮子吧!
满江大哥道:不行,这样下去,你会撑不住的,听话……
柳晨也道:吕哥,你这样不行,昨晚我进来了好几趟,想给你倒水,那杯水你一滴也没喝过,这样下去,你会撑不住的。
满江大哥又道:大聪,听话,你要是再趴下了,妮子可能真的没有希望了。
就是满江大哥说的这句话,让我猛然清醒过来,又想起昨天那个专家说的话,能不能唤醒妮子我肩上的担子比谁都重,我绝对不能再趴下了。
想到这里,我深情地看了看妮子,她仍旧那样躺着。昨晚在和她说知心话的时候,我曾经出现过多次幻觉,最重的一次,仿佛感觉妮子已经坐了起来。
但彻底清醒后,发现妮子还是昨晚我进来时的样子,我的心中悲凉,用手用力地握了握她的手。
我用力握了妮子的手一下,趴在她的耳边说:妮子,我去吃饭,休息一会儿,再来陪你!
我边说边情不自禁地在她的腮帮上亲了一下,就这一下,让我的眼泪再一次忍不住流了下来。
我抿嘴耸鼻准备将我的手和她的手分开,但当我的手往外抽的时候,我感觉她的手上很有力量,正用力地攥住我的手,而且是紧紧地攥住。
我心中一阵巨大狂喜,惊叫起来:妮子有反应了!
什么?满江大哥也是一声惊呼,惊呼声中透着从来没有过的巨大喜悦,立即伏过身来看个究竟。
柳晨和那个女护士也是围了上来,但仔细看过之后,又看了看监测器,柳晨问我:她有什么反应?
她的手紧紧攥住我的手了。
来,我看一下。
柳晨掀开被单,将我和妮子紧紧握在一起的手显露出来,她仔细看着,大家屏住呼吸,似乎都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屋中顿时寂静下来,大家都悬着一颗心在等待着奇迹!
柳晨仔细看过之后,用手轻轻抓住我的左手,将我的左手拿开,用抓住我的右手腕,用极轻极轻的声音对我说:你的手指不要用力,全部松开。
我知道她这是在测试妮子到底有没有知觉反应,我立即将握扣住的手指松开,柳晨抓住我的右手腕轻轻往外一带,我的右手立即撤离了妮子的右手,当我的手撤离开的一瞬间,妮子的右手立即松垂下来,手指摊开。
柳晨难过地说:她还没有醒过来。
我固执地说:她刚才用手紧紧攥住我的手了……
柳晨对我轻声说道:吕哥,你现在就把你的手抬起来。
我听她这么一说,立即想要抬手,但却没有抬起来。
柳晨又道:吕哥,你再活动一下手腕。
我试着去扭动手腕,但手腕却像是僵住了一样,根本就没有什么反应。
柳晨道:吕哥,你这是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你的双手已经麻木了。
听到这里,我顿时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衰衰地坐在了凳子上,欲哭无泪。
从我进屋握住妮子的手后,我的手就再也没有和她的手分开过,实际上,我的手早就麻木了,但我却是丝毫感觉不到。
满江大哥和柳晨伸手将我搀扶起来。
柳晨对我轻声说:走,你该去休息一下了!
我面无表情,步履沉重,刚才瞬间的巨大惊喜化作了巨大的失望,无精打采地被柳晨搀扶了出来。
梦幻之中
喋喋不休地说了一晚,都没有把妮子唤醒,我被专家鼓起来的自信心在渐渐消退下去,涌上心头的是无尽的哀愁和惆怅。
无滋耷拉味地吃过早饭,躺在床上,口干舌燥,头重脚轻,身心俱疲。柳晨劝我赶快睡觉休息,但我怎么也睡不着。
我的双手骨折没好,昨晚紧紧握住妮子的手,骨折手指的疼劲也让我麻木了,我也感觉不到疼痛了。但柳晨喊来一个外科大夫,又给我包扎了起来,和上次包扎不同的是我坚决没有再让大夫给我安上固定手指的木板。
我要随时过去陪伴妮子,我要随时握住妮子的手,固定骨折手指的木板无论如何也不能再用了。
想起隔壁昏迷未醒的妮子,焦急的心情犹如熊熊烈火在燃烧着我,使我犹如在油锅里炸在烈火上烤,心神不宁,坐卧不安,妮子要是不尽快醒过来,那该怎么办?……
直到中午饭后,我仍是没有丝毫睡意,但人却是烦乱颓废到了极点,没有一丝一毫的精神,就是霜打了的茄子一般,焉又耷拉,但就是睡不着。
不行,我要去看妮子,我还要去和她说话,我要不停地说。我烦躁不安之下,又要去隔壁妮子的特护病房,但柳晨拦住了我,死活不让我去。最后无奈之下,她又给我打了一针镇静安定的药物,方才使我昏昏睡去。
迷迷糊糊朦朦胧胧之中,我感觉有个美女坐在了我的床边,阵阵清香飘进鼻孔,我想睁开眼,但总是睁不开。努力睁开一条缝隙之后,眼皮沉的立即又闭上了。
这个美女像是康警花!又像是霹雳丫!但更像是阿梅!
她坐在我床边,双手紧紧按扶住我缠满纱布的伤手,深情心疼地注视着我,像是在对我轻声说着什么,过了一会儿,她抬起一只手来紧紧捂住嘴,似在嘤嘤低哭。
她似乎一会儿低声对我说着什么,似乎一会儿抬手捂嘴低哭着。
我犹如腾云驾雾一般,自己整个人都处于梦幻之中,眼睛睁开一条缝隙立即又闭上了,嘴巴里含糊不清地轻呼着,但轻呼着什么,自己也不知道。
只知道坐在我床边的女子,一会儿像是康警花,一会儿又像是霹雳丫,最后又变成了爱哭的阿梅。
我虽然和她近在咫尺,但却又像是相隔十万八千里,因为我感觉不到真实,像是做梦,又像是恍惚中的幻觉。
似乎过了很长时间,她含泪用温暖柔软的双手轻轻抚摸着我的脸颊,又心疼难忍地用手轻轻触摸着我的干裂嘴唇,最后她将我受伤的双手轻轻拿起来捂在她的粉腮上,抿嘴耸鼻,秀眉紧蹙,泪眼婆娑,吞声饮泣,泪水浸湿了缠在我双手上的厚厚纱布……
她最后将我的双手轻轻放下,给我盖好被子,缓缓站起身来,边看着我边一步一步向外走去……
我想喊她回来,但眼前恍惚模糊,嘴巴噏动着,但却是喉咙嘶哑,嗓子拔干,吐不出声说不出话。
她走到门口的时候,转过身来恋恋不舍牵肠挂肚地看着我,突然双手捂面,迅速扭转身子,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接近凌晨了,柳晨一般是等我睡熟之后便离开这个特护病房,到医护人员休息室去休息。这段时间把她也累得不轻。我对她并没有恩情,只不过是当时康警花陪我住院期间,和她混的比较熟而已。尤其是我给她讲的那个关于柳如是的故事,让她倍感亲切,从此和我走的更近了一些而已。尤其是康警花牺牲的时候,她就在旁边,这更使我和她就像亲兄妹一样。这个妹妹真的是心地善良,待人真诚。
我的双手又缠上了厚厚的纱布,这样也就不用刷牙洗脸了,反倒省事,我躺在床上静了一会儿,便爬起身来要去隔壁看望妮子。
就在这时,柳晨从外边推门进来了,看到我待要起床,忙问:你什么时候醒的?
刚醒了没一会儿。柳晨,我这一觉睡了十多个小时?
嗯,用上镇静安定药物的缘故,不然,你不会睡那么久的。
我看到她眼圈红红的,问道:你昨晚没有睡好?
没有,我睡得很好啊。
你的眼圈怎么这么红?
哦。她哦了一声,神态有些不自然起来,边看着我边迟疑着说:昨晚有人来看你来了……
有人来看我了?
嗯,是那个杏姐带来的,这是特护病房,一般情况下是不允许外人来探视的……
我急忙问道:谁?
柳晨伸手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拿出来一封信,说:她给你留了封信,让我务必等你醒了后转交给你。她边说边将信递给我。
我急忙伸手接过打开以后,看到信纸像是被很多的水滴洇过了一样,心中一沉,赶忙先看了下边的署名,头顿时嗡的一声,信下边的署名是:阿梅。
字字凄哭句句悲伤
我顿时想起昨晚那朦朦胧胧模模糊糊的一幕,难道昨晚似是在梦中的女子竟然就是阿梅?
想到这里,我急忙看起信的内容。
大聪:仅隔几天,就发生这么大的变故,这是我连想也没有想到的,更是不敢面对这样的现实。今天下午杏姐把你和妮子的事情全部都告诉我了,我感到我已经崩溃了……
我这次从香港回来真的不该见你,我现在都要后悔死了……呜呜……当时在不夜城分别的时候,我就说过,我们再不联系再不见面了,但我没有做到。先是因为康霄茗的牺牲,我放心不下你,见了你一次。这次是因为你工作的原因,我又见了你一次。但这次的见你,却引来了这么大的悲剧,我感觉我自己是个罪人,是一个不可饶恕的罪人。
我要来看看你和妮子,但杏姐坚决不同意。我哭着哀求她,我必须要来,我要和妮子说几句心里话,让她好放下心来,快点醒过来。最后杏姐终于把我带来了。
来到这里,我看到的情景,让我更加无法接受,妮子昏迷着,你昏睡着。你的样子憔悴的我都快认不出来了……呜呜……现在最难的就是你,你可一定要挺住!
我去看妮子了,我陪了她很久,她要是不能清醒过来,我和你都是罪人,我和你这一辈子都要受到良心的谴责……呜呜……
我趴在妮子的耳边,给她说了很多的心里话,我向她保证,今后我和你绝不再联系绝不再见面,请她快点醒过来!
天可怜见!老天爷看到这种情景,也会保佑妮子醒过来的!
我也会为妮子祈祷的!祝愿妮子快点醒过来!
再见了!这次我们是真的再见了!请你好好珍重!祝你和妮子永远幸福!
看着阿梅留下的信,字字透着凄哭,句句透着悲伤,犹如万剑穿心。阿梅爱哭,整个信纸都被她的泪水洇的皱皱巴巴,信上的好多字迹都被她的泪水洇的模糊不清了。
看着阿梅的信,犹如她的声音在我耳边萦绕,泣泣啜声回荡不绝,我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过了好大一会儿,我哑声问道:柳晨,她什么时候走的?
她是昨晚八点多来的,在你这里呆了很久,你一直昏睡着,我真后悔不该给你打那么大剂量的镇静安定药物……都怨我。
我眼睛无神,心如死灰,呆呆地看着屋顶,想再说话,但已经说不出来了。
柳晨又轻声说:她从你这里出去后,又到了隔壁你女朋友的病房,她在那里一直待到凌晨才离开的。
我一听,立即坐了起来,急忙问道:这么说她刚刚走?
柳晨眼圈倏地更红了,低声说:我刚才进你屋的时候,就是刚刚把她送走。
听到这里,我痛苦地举起双手来抱住自己的脑袋。我心中悲苦地哀号着:我醒来的时候,也正是阿梅离去的时候……
我痛恨我自己怎么睡的那么死?更有些抱怨柳晨为什么给我打了那么多的镇静安定药物?让我睡得就像死猪一样,靠。
刚想开口责备她,忽地又想起刚才她自己的自责埋怨,我只好长叹一声,闭口不言。
什么都是有因果的,要不是我那么焦躁不安睡不着觉,柳晨也不会给我打那么多的镇静安定药,她也是一番好意,好让我好好休息一番。要怨也只能是怨自己,出来混早晚是要还的,这清单拉的可真是个时候。
柳晨又轻声道:她,我见过的,上次康姐姐陪你住院的时候,她来看过你好几趟,我记得她。她昨晚跟杏姐来的时候,我一眼就认出了她。
我低头不语,看来昨晚梦幻中的一切都是真的,不是做梦,更不是恍惚中的幻觉,只不过我被过量的镇静安定药物麻翻了。我仔细回想着昨晚梦幻中的情景,不由得心酸刺痛。
我仔细地将阿梅的信叠好收了起来,我要永远地珍藏着,这是阿梅最后留给我的心声。从此之后,我和阿梅真的不能再联系,更不能再见面了,越想也越有了莫大于心死的悲哀!
阿梅说的对,我一定要挺住,不为别的,只为了昏迷未醒的妮子!
我挣扎着从床上下来,哑声对柳晨道:柳晨,帮我洗把脸,我要提起精神去陪我女朋友去!
在柳晨给我洗脸的时候,我对着镜子这才发现我的脸颊都已经凹了进去,嘴唇干裂的很是厉害,有的地方竟然流出了血丝。
杏姐的雷霆之怒
柳晨看着镜子中的我,忽地背过脸去,悄悄揩抹了一下眼角的泪花,紧紧地抿了抿嘴唇,但声音还是打抖地说:吕哥,这是我第三次碰到你,但……但都是在医院里,你经历的磨难和挫折太多了,一定要撑住……她说着说着眼角又挂上了泪花。
看她这样,我顿时有了一种泪的海洋,泪的世界的感觉。感觉不光是自己在流泪,周围的人也被泪水浸湿了。
这段时间流了太多太多的泪,我的泪水在陪伴妮子的那晚似乎已经流干了。从我知道阿梅来了后,我的眼睛就一直湿润着,虽然没有像以前那样涕泪满面,但这样却是更加让人难受,难受的心一阵紧似一阵地收缩着,让人透不过起来。这种难过滋味会更加让人受不了的,还不如大哭一场来的好受。
柳晨可能是天生抑或是职业的原因,她心地纯真,善解人意,很容易让人走进她的心里去,她也很容易走进别人的心里来。
此时无声胜有声,我能读懂她的内心世界,她也能透礻见我的内心世界,目光相触,各自均皆清楚明了,一切尽在不言中。
听着她那关心体贴的话语,我冰凉的小体似乎也有了些温暖,我冲她点了点头,努力想使自己给她一个微笑,但面部肌肉似乎都已经僵硬了,挤出来的一丝笑容也是涩涩的苦笑,只好哑声说:谢谢你妹妹!认识你是我的福气!我一定会撑住的。
她冲我笑了笑,抿紧了嘴唇但眼睛更加湿润了,随之冲我重重地点了点头,让我感觉到了她那鼓励的力量。
我走出洗手间,准备到妮子那里去,柳晨拉住了我,因为负责往特护病房送餐的人已经送来了早餐,但我只喝下了一小碗米粥,便再也吃不下任何东西了。
柳晨陪我来到了隔壁妮子的房间,房间中只有妮子和杏姐。杏姐趴在妮子的耳边在轻轻地说着话,仿佛根本没有看到我一样。我冲柳晨点了点头,柳晨随后退了出去。
我来到妮子的床边,仔仔细细地看着她,她仍旧那样躺在那里。我那似乎哭干泪水的眼睛一下子又盈满了泪水。
我忍住悲戚和心酸,来到杏姐身边,轻声对她说:杏姐!辛苦你了!让我来陪妮子吧!
杏姐低声趴在妮子的耳边说着:妮子,你快点醒过来,陪杏姐说说心里话,我的好妹子……你再这样下去,姐姐可真的要疯了……我可怜的好妹子……
她说完这段话之后,整个人就像瘫痪了一样,将头趴在妮子的耳旁,整个身子都剧烈颤抖起来,连床都抖动了起来,她的双肩更是抖栗的厉害,压抑着的低低的哭声似乎将整个房间都撕碎了。
我伸手去搀她起来,搀了几搀,都没有将她搀起来。
突然之间,她猛地抬起头来,身子一抖,将我搀扶她的双手抖开,扭头看着我,一双泪眼凝满了怒火,怒火之烈似乎要将我熔化。她紧抿着嘴唇,但急涌流下的泪水,顺着她的秀腮滑到了她的嘴边,泪水将她紧抿的嘴唇都覆盖了起来。
我没想到杏姐会突然这样,妮子一直迟迟未醒,她的急躁心情是可以理解的。但我比她会更急,要更急上百倍千倍甚至是万倍!
正当我错愕地看着她的时候,她突然开口说道:吕大聪,你这个混蛋蠢蛋王八蛋,妮子要是苏醒不过来,你就是一辈子做牛做马都赎不完你的罪……
我傻愣愣地站在那里,听着杏姐的训斥,我没想到她会突然之间发起雷霆之怒来。
吕大聪,我问你,妮子有没有和你说过,她22岁之前是不能谈恋爱的?
我点了点头,小声回道:说过……
你知道她为什么在22岁之前不谈恋爱吗?
她说过的,她是信命的……
她为何信命?
我支吾了好大一会儿,都没有吐出一个字来。
她之所以信命,是因为她从小就没有了父母,孤苦伶仃长大的孩子,心灵是很脆弱的,她这种非常脆弱的心灵,就会促使她寻找藉慰,她找到的这个藉慰就是信命。你为何还要把她的这点仅有的心灵藉慰也要打破打碎?你这个混蛋……
听她说到这里,我再也忍不住了,忽地失声痛哭起来:杏姐,你不要说了…………呜呜…………呜呜……吕大聪,你这个混蛋,你真是个混蛋啊……呜呜……
杏姐,我……我错了,我知道以后应该怎么做了……
晚了……呜呜……妮子要是醒不过来,那就一切都晚了……呜呜……
我痛苦地蹲在地上,双手抱头,边哭边哀求着说:杏姐,你别说了……
未完,待续。。。请收藏我们的网址现在在百度还找不到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