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清荷(七月莲荷歌曲)
这几天北京的阴凉到是出乎我的意外。去十三陵和长城,远眺青山,总带有一种烟雾朦胧的感觉,如雾里看花不能看得通透,这倒不是雾霾而是空中有水气造成的。蒙老天爷眷顾,没有太阳的夏天是旅行的好季节。
到了一处长有一片清荷的水滨时,有人说这儿就是什刹海。哪是什么海啊,只是一泓长着荷的湖水。原来蒙古人生活在大草原上,没有见过真的大海,元朝定都北京之后就把北京城里的几处湖泊叫海,什么什刹海、北海、中南海,这种称呼是蒙古人统治中原时留下的痕迹。什刹海沿岸种满了垂柳,和颐和园水边的柳树一样,是北京湖泊的一个显著特征。湖中的荷沿我们走的那条路生长,大约有十几米的宽度,像受到什么约束似的长得很有规律,绝不跑到湖中间去,不像别处的荷胡乱长满整个湖面。清荷蓊蓊郁郁,花瓣色白而中间簇拥着黄色的蕊,绿叶白花在如烟的水面上煞是好看。湖水碧绿,看不到一叶小舟,和画舫如织忙碌的昆明湖比较起来,给我一种静的感觉。也许是没有阳光的画笔添彩,什刹海到有几分江南水乡的氤氲。
北京的胡同远近有名,看四合院,坐黄包车逛胡同是必须的体验。从什刹海边的一个小巷子进去,走不多远,见路边有一群人抢着坐几辆人力车,那儿就是坐黄包车的地点。我们这支四十几人的队伍靠过去,等待着上车。导游叮嘱,每车两人,大家要预备点小费,一人五块钱比较合适。
大家正盼望着,巷子里忽然跑来了十几辆黄包车。车刚刚靠拢,大家就争先恐后抢着坐。妻和儿子上了一辆车先走,我心里有些障碍,一个大老爷们让人拖着跑有点不忍。正犹豫,旅游团里的一名团员说他是一个人,于是我们俩就合坐一辆车上路了。
黄包车的样子和湖北的麻木相似。常见的麻木有人力的、有摩托的,车子是长方形的小车厢,里面有长条坐凳,在乡下比较常见,载人拖货经济实惠,是很方便的交通工具;而黄包车是过去北方大城市有钱人乘坐的,老舍的《骆驼祥子》专门写过它的故事。车子仅可并排坐两人,有棚,棚也可折叠放下,和麻木一样是老百姓谋生的工具。只是黄包车更加简单小巧,客人和车夫之间无障碍物隔离,可以聊天方便交流,比麻木要好,突出了专用于载人的特点。车只有人力而无其它动力,要的就是这个味道。
黄包车穿行在北京有名的胡同里。洋人来北京对坐黄包车逛胡同十分感兴趣,北京人把这个当成国粹来推销,其实只是想着法赚洋人的钞票罢了。
胡同路面狭窄,如果是一辆小轿车行驶得十分小心。两边都是各种各样的古旧房屋,有简陋的,也有做工精致的,一律青砖砌成。在国际大都市的北京,能有这么一块保留下来的古建筑区,让看惯了高楼大厦的人们穿越时空,回顾过去的老北京的风采,也是一件十分有趣的事。
我们对胡同好奇,车夫善于交流,问一答十,主动给我们介绍。住在这儿有很多官员,这一幢是大官的,那一幢是小官的。怎么知道呢?胡同的房屋门口两边摆放着雕刻花纹的石头,称为门墩。文官的门墩为方形如书,寓意宅子主人满腹经纶;武官的门墩为圆形如战鼓,象征赫赫战功;如果没有门墩,那大概就是老百姓的了。石头的花纹也有讲究,如雕刻成狮子,象征着宅子主人身份地位。这儿还有一些现代名流的宅子,车夫指着一幢大房子说,郭沫若曾在这住过。平静的胡同里藏龙卧虎啊。
车夫五十开外,穿一件白色衬衫,胸口敞开,常年风吹日晒辛勤劳作练就了一副好身板,面皮黑黄精瘦,十分有劲。车夫说一口普通话,我以为他是当地人,车夫说是四川人,这儿的车夫都是外地人,他干这行有八年之久。
“收入怎么样?”
“上面每月给1500,其余靠自己挣。”靠自己挣,其实就是导游所说的小费。
“这两年还能挣点,以前不行。”
说着说着,黄包车绕着一条环形路回到出发点,接待另一批游客上车。
妻在对面的胡同向我招手,我赶紧过去跟上队伍,等人到齐了去参观四合院。以前在老舍的《四世同堂》的片子里见过四合院。导游说北京目前只保留一百套四合院,我们要去的这家是唯一对外开放的,上过电视。
七月是旅游的热季,胡同里满是旅行的团队,有的出去有的进来。每支队伍有一名打着小旗的导游带领,几十个人站成一排,导游忙着张罗、解说。
不多远的一幢宅子,和其他的房子关门闭户不同,门边的墙上订着一块铜牌,写着几句介绍性的文字;大门敞开,游客进进出出,门口坐着一名中年男子,身边摆着一个装钱的纸盒。导游和那男子说了几句,然后安排我们进去。
进到里面一看,原来就是我记忆中四合院的样子。
院子不大,显得局促。中间搭着精致的木花架,花架上爬着葡萄藤,粗大的藤如虬龙盘绕,绿叶繁茂,搭成一个凉棚覆盖整个院子,叶间坠着几挂青色的葡萄。
左边的厢房门紧闭,门口插有游客止步的纸牌。
右边厢房内有三间小屋,中间是客厅,一张古朴的大圆桌占据了大半个屋子,桌子后面有一张小茶几,几上两边摆放盛满茶水的小杯,我和妻各坐一边拍照留影。身后面的案板上摆放几件精致的物件。客厅右面是厨房,女主人在内低头包饺子,眉眼不抬,我们的到来丝毫不影响她的专注,也许是已经习惯了;锅里热气腾腾的饺子在水中翻滚。客厅左边是一间卧室,雕镂精细的古式刻花格子架子床占据了房间大部分空间。妻说,她家里以前也有这种床,十几岁还睡过,后来买了新床就把旧床拆了。我说那可是宝贝,现在的人没那个福气享用。
四合院最里面的正屋也有三间小房,比刚才看到的厢房要大。客厅里摆放沙发,电视和许多杂物,和普通人家没什么两样,尽管有游客参观,每天收拾屋子无疑是一件麻烦事,所以干脆就不收拾了。右边小房内的衣架上挂着戏服,一套男装,一套女装,也许是给游客拍照用的。左边的小房门紧闭,插在门上的纸牌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字,游客止步。
四合院狭小,又直接和泥土相接,湿气重,和人们常住的楼房相比显得逼窄,很不习惯,我还是喜欢宽敞的空间,舒适,温暖,光亮。
北京人住胡同和四合院的时代离开我们只有三十几年,但感觉是另一个朝代的事了。
2016年7月27日,孝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