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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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雷一过,万物复苏。蒲公英儿、野韭菜、野芹菜、蔷薇梗儿…….噗呲噗呲攒足劲儿萌出嫩芽来。而我等待着春雨,等待着从大堤草地里冒出的地耳儿。
  
  老家在长江边上,幸得荆江大堤的守护,每年得以安稳地度过洪水期。我家的前门正对着大堤,春风吹,绿草茵,宛如匍匐着的一条绿龙。绿龙不仅束缚起肆虐的长江水,用肥美的青草儿饲养我们的鸡鸭牛羊,还在每季为我们提供各类野味儿。春雨后的地耳就是其中之一。
  
  地耳又称地捡皮,地皮菜,地木耳,是一种菌生植物。几场春雨过后,他们便从大堤的草地里冒出来。肥肥厚厚,墨绿一片,像发开了的紫菜,像泡开了的木耳,又像是喝饱了雨水的蘑菇儿想要撑离地面。撮起鼓的最高的那块,轻轻捏起,放在手上,晶莹剔透,软嫩的能捏出水来。他们的生命极其短暂,太阳一出来,便迅速干缩成极薄的枯叶,躲在草丛里寻不见。所以,最好便是遇上雨后的阴天,能有足够的时间去采摘。我和妹妹常常跟着妈妈,挎着小蓝去捡地耳。大堤上满处都是,一撮撮,一片片。用不了多久就能采上满满一蓝。地耳虽长于草地,但其实是非常干净的。不过回到家,妈妈还是会用清水再泡上一晚上,让他们尽情地发长,褪吐掉外面的雨水和泥水。待到第二天,妈妈反复清洗,剔掉夹杂的草儿,用滚烫的开水绰一绰,再放入切好的腊肉片一起翻炒,加入自制的辣椒酱,炒好后加水盛入酒精锅慢炖。待吃饭时,盛一碗白米饭,加一筷地耳菜,滑溜爽口,香气四溢。
  
  地耳只长在那片大堤上。好友兰兰离我家不过几公里,但离大堤较远,竟从未听过、见过此物。后离家去武汉,浙江,上海,抑或旅游经过各地,亦未曾见过。只是有次雨后在世纪公园桔林边的草地上,我竟偶然发现一小撮地耳,欣喜万分。不顾过往游人诧异的目光,趴在地上仔细地观看,像是见到久违的密友。
  
  又到春日,打电话给妈妈,提醒她下雨后记得去采地耳儿。妈妈却回答说,如今的雨水已不如小时候干净,地耳儿本是挑剔的物种,现在在大堤上已难得寻见。即便长出来了,也少有人去吃。因为即使远离城市,也知道现在的天空、雨水不如往日般明净。
  
  有些味道便只能留存在童年的记忆中,如这地耳儿。
  
  

土地的耳朵,地耳,吃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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