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与女

　　2012年四月十九号凌晨一点钟的时候，随着命运交响曲的铃声响起，睡梦中的我被惊醒了。我望了一下我的手机，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码，我正欲发怒关机，但是转念一想，深更半夜，扰我清梦，不教训教训。就对不起我死去的脑细胞。我拿起手机接通了，喂，请问你找谁，我很不礼貌的说着。话毕后，过了很长时间，那边迟迟没有回答，我心里想着他妈的给我装孙子，有这么玩人的吗，我压着心中的怒火，又一次提高了自己的嗓门，请问你找谁，如果你再不回答，我就挂了，电话那边又是死一般的寂静，除了呼吸声。拜拜，请不要这么无聊，你是猫头鹰吗，大晚上闲得慌啊，我真生气了，挂了电话，然后就蒙着被子继续睡觉，躺下没有几分钟，手机发出一个铃声，您有新短信息，请验证查收。我很无奈，我打开了手机信息，这一看，让我整晚难以睡下。陌生号码信息内容为；你忘了我吗，我只想听听你的声音。我看着信息，呆了好一会，才晃过神。是她，真的是她!为了确定我的判断，我拨通这个陌生号码，电话语音提示对方已经关机，我又尝试着拨打了几次，还是一样。我慢慢的平复自己的心情，我仔细的思考着每一个细节，第一，对方号码显示为本地号码，第二，这个号码之前我从来没有见过，更加没有保存过，第三，因为自己刚刚实习，也是刚刚换的新号码，知道的人目前不超过十人，旁人想知道我的号码也只有一个途径，那就是去通讯公司查询，但是基于一个前提，通讯公司是不会这么做的。第四，就是这条信息，做任何事都应该有理由。最后我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对方一定是我认识的人，还有对方一定在通讯公司工作，更加肯定的是，对方一定在本地哪家通讯公司。一夜未眠，我揉着自己的熊猫眼，无精打采的洗漱着。卧室外已是人生鼎沸，因为自己刚参加工作，经济上完全靠自己，所以才租下靠近农贸市场的这个单间。以前很习惯，可是此刻一听到这个声音，我的心情就更加烦躁，因为我觉得此刻这个声音就是索命梵音。最终我做出了一个决定，我拨通了我领导的电话，向领导请了三天假。在回家的路上，我又再次筛选了一遍，第一对方发出信息后，采取关机。我觉得完全没有必要，一关机就是一整天，明显不符合常理。第二，也就是对方很确定我一定知道她是谁，并且通过分析判断出我是绝对可以找到她。一路上，我想过千百种与她相见的场景，想着想着，我竟然在公交车上睡着了，到站了，售票员才推醒我，我不好意思的下了车。走在这条街道，我看了看家门口这几家通讯公司，最终我选择了离我母校最近的移动大厅，我提着沉重的步伐走进了大厅，抬头望去。我呆了几分钟，因为我看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孔，此刻的我们彼此注视着对方，我微微开启的唇中始终没有说出一句话，终于一句先生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为您服务的话语打破了这样的僵局，这时的她端坐在营业吧台上，微笑着对我说出这样的话，我终于开口了，你好吗？她听见我的回答，稍一沉吟。很抱歉，先生，我并不认识你，如果您办理业务，我们热情欢迎，如果您想找人聊天，您可以出门左拐，那边有一家KTV可以满足您的需求。这句回答至今让我都觉得无言以对，我有点生气，好吧，我走错地方了。打扰了，对不起。走出大门的时候，我回头用余光看了她一眼，她的眼神已经没有刚刚那么有神，而是暗淡下来。走在街上，我选择了等待，我想要等到她下班，再亲口问她。等待的每一分钟都是那么煎熬，似乎我能体会着这两年她不也是在等待中煎熬吗。我看了看手机，已经五点半了，她应该下班了吧。很快从大厅内走出一对女孩，一个女孩边锁门边问，你今天是怎么了，为什么对待客户那么不礼貌呢，你们是不是认识。一旁的她似乎没有听见，低着头没有回答，我终于忍不住了，xxx我喊道。她循着声音的来源向我看去，她先是惊喜，然后又是沉默，我慢慢的走过去，看着一旁吃惊的女生，我说道，能让我和她单独聊聊吗。啊，你们认识，女孩吃惊的说到，她的眼神望向了xxx。她们双方眼神会意后，女孩才说到，好吧，不管你们以前怎么样，我希望你不要欺负她，否则我真的会不客气。我没有说话，对方看我没有搭话，知趣的走开了。剩下我和她站在大厅外，过了很久我始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她开口，你没有话说，我走了。等等，我第一次这么不理智的说到。她望着我，我能够看的出她的内心是有多么痛苦。你联系我逼我现身究竟有什么事情，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了。可以告诉我吗。许久，她低下的头抬了起来，我知道我的这点小聪明根本就难不到你，我找你只是想看看你过的究竟怎么样，当年的你我始终想不透你会是这么绝情，这些话在我听来，字字扎心。因为我真的爱她，心里深爱的也一直是她，可我真的有自己不能言语的苦衷。我希望她幸福，我以为我放弃对她的爱会让她找到自己的幸福，可是照现在看来，她并不幸福，她一定遇到难事了。可以告诉我发生什么了吗，我再次问道；....
　　
　　她冷笑道，如果你真想知道，你明天还是这个时候来找我，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当然如果你怕或者你不愿意的话，我不勉强。我干脆的回答道，明天我一定准时。我送你回家吧，我对她说道，不用了，我跟我那姐妹说了，在路口等我。好吧，明天见。望着她转身的背影，我心中莫名的绞痛。
　　
　　还是和昨晚一样，我没有睡着，我相信此刻的她也是一样吧。次日，我如约等待在大厅外，还是五点半的时候，她们俩结伴出来，她望见我走了过来，转过身和她的姐妹说了几句话。那女孩嘱咐了几句，就走向我对我说了句，不准欺负我的妹妹，否则我不客气，我还是一样没有搭话。我走到了她的面前，她冷冷的说道，走吧。一路上我们没有说话，只是一直再走，我很清楚这不是去她养父的家，她要带我到哪，她想要做什么。我不想想的太多，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后悔，因为这是我欠她的，我心里这样安慰道。
　　
　　到了，我跟在她身后听到，抬头看去，只见这是一个类似于老北京四合院的平房。我没有多说，跟着她进了屋里，你坐吧，我去做饭。我买了你最喜欢吃的五花肉，等下做红烧肉。我说道，你请我来这，不是单纯的想请我吃饭吧，她说到，怎么你怕我在饭菜里下毒，没事如果你不想吃的话，你可以现在离开。我肯定得回答到，我从来没有畏惧过，即使你真的下毒，我也会吃。她看了我一下，转身去了厨房，此时的我就像闲人一样，这倒真的让我很不习惯。做了好一会儿，我有些无聊，就起身去了厨房，我静静的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她娴熟的刀工，我的心里真的很不是滋味，五味杂陈，酸甜苦辣都不能尽致的形容我的心情。伫立良久，不要看了，站在厨房门口的我才回过神来，可以上菜了，她关闭火源说道。哦，这时我走进厨房，端起了红烧肉出来，大堂的八仙桌上已经放下了四个菜，我看了一下，我爱吃的红烧肉，蒜泥空心菜，辣子鱼，还有一个就是我爱吃的冬瓜海带汤。我看着这几个菜，在看看对面坐下的她，我很是感动，你居然还记得我喜欢吃什么。她望着我，是啊，人就是这么奇怪，想忘掉的偏偏忘不了，不想忘记的偏偏忘记。吃吧，她叹了一口气说道，但是这些话在我听来，我完全明白。哦等等，她说道，给你准备了一箱雪花啤酒，知道你应该还是老样子。我没有说什么。她从墙角箱子里抽出两瓶啤酒，一瓶开好递给了我，一瓶则是给自己。我望着她，你以前不是不喝酒的吗，我说道。她听后淡定的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说道。人都是会变的，以前不做的事情，不代表今后不做。倒上，我们俩干一杯，我知道我不该这么问，毕竟她的变化，我占很大责任，我给自己满上了一杯，站了起来，我尽你。她也起身和我碰了杯。我也是一饮而尽，喝完，我望向窗外，天已经完全黑了。我在看看灯光下的她，她还是那么美，那么动人。如果不细看，我根本发现不了她眼角一直残留的泪痕。我有些伤感，叹了口气，又给自己倒上了一杯，一饮而尽。很快一瓶已经结束。突然间我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因为，从我进家门到现在，我始终没有看见伯母。因为来后，我分析了一下，这间房子一定是伯母和她租住的，因为我知道她养父家的情况，她的养父很好色，并且曾有过前科史，所以对伯母在外租房和女儿独自生活，也是出于爱女心切。可是来到现在，都没有看见过伯母，这真的很不寻常。终于好奇心促使着我必须得去问这个问题，xxx，我想问一下，伯母是去上班了，还是去哪了，来这么长时间，我都没有跟她老人家问候声，听完，她的手抖了一下，一声玻璃破碎的声音，惊醒了我。我急忙站起身，走过去，抓起她的手，心疼的问道，你没事吧。她似没听见似的，我看着她，我发现她的眼角已经流下了眼泪。此时的我知道一定有问题，我调节了以一下自己的情绪，又一次问道，伯母究竟怎么了。她还是没有回答，此时我已经没有耐心，我站起身，在每个房间去寻找，当我打开最后一扇卧室门的时候，我在墙上看见一张遗像，我的双手双脚此时已经麻木，瘫坐在地上，我很确定她是伯母的遗像。伯母已经去世了，想着伯母在我念书打工的时候对我的种种好，我第一次流下了眼泪，心里感叹着为什么好人没有好报，为什么上天这么残忍，为什么！为什么！很久，我才抬头，发现她已经站在房门口。她眼角的泪水已干，站在房门口对着瘫坐在地上的我说道，你知道吗，为什么一开始我说我喜欢你的时候，你说你也喜欢我的时候，我希望你对我的爱不要因为我母亲这层关系而受到影响，我不想你是因为同情我才去喜欢我。我知道，我不能解释，这是我心底的声音。
　　
　　那是在湖北十堰的一个村庄，母亲那个时候才十八岁，因为长相出众，所以附近十里八乡追求者众多，托人说媒者也是要踏破门槛一样多。可是母亲早已经和外公外婆说过，她希望可以找一个自己喜欢的人托付终生，不想对自己的感情不负责，外公那个时候也是一位比较开明的人，所以对待上门说媒者一律以礼相待，然后说明母亲的想法，而我的生父也在其中，因为我生父在十里八乡名声很不好，村里的老人一听见他的名字，都直摇头。所以外公听见媒人说是替他说的媒，直接将媒人轰了出去，还说了一句，我女儿就是嫁给乞丐也不可能嫁给他。就是因为这句话，母亲遭受了人生的一大打击，母亲在下班的途中，被她强奸了，因为天黑，路偏。所以即使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事后他对母亲说了几句话，你有两种做法，一种是现在就去公安局报警，我坐几年牢，你呢，你觉得有谁会娶你。第二就是嫁给我，我会一心一意的对你，。母亲哭着跑回了家，外公得知了此事，也是气的不打一出来，舅舅更是要拿刀去杀我生父。可是又能怎样，外公最后只能将母亲嫁给了他，而母亲也只有认命。刚开始嫁过去的时候，生父对母亲无微不至，可是过了一段时间，母亲发现生父有一个恶习，那就是一喝酒就打骂她，所以母亲好几次回了外公家，但是生父又怎会放过母亲，在外公家大吵大闹之后，母亲只能乖乖跟她回去，回去后又是一阵打骂。大概过了半个多月，母亲突然吃什么就吐什么，生父的父亲见母亲这个样，就对生父说，你老婆可能怀上了，明天带她去医院看看，哪知生父突然间像变了个人似的，给母亲端茶递水的。而事后也确定怀孕快二十天，也就是母亲被他玷污的时间差不多，这几个月来，至少在母亲怀孕的这期间，他们家人对母亲真的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而母亲也相信，他们是真的改变了，可是母亲哪里知道，他们是惦记着母亲肚里的孩子。当护士从产房出来向他们家人说顺利的生下一个女儿时，他们家人老两口立马走人，嘴里叨叨着，回去别给她饭吃，生父气的骂了半天，不争气的家伙。可怜母亲当时产后虚弱的无力说话，外公外婆因为可怜自己的女儿，将女儿接回了自己的家。悉心照顾了两个月，期间，生父家无人问津。外公叹了口气说道，哎，他们是想替他儿子重新找个老婆。随他们便吧，杀千刀的，必遭报应。到了第三个月，生父突然又到外公外婆家来大吵大闹。说我母亲不愿意跟他过了，还说我母亲想男人了，颠倒黑白的本领让我生父发挥的淋漓尽致。外公是个要面子的人，母亲不想连累外公外婆受辱。只能随他回到家中。回到家中，生父对母亲又打又骂，骂当时还是襁褓中的我是野种。这个孩子我要送人，丢掉。他抱起我的那一刻，母亲不知哪来的力气，将我从他手中抢了过来，喊道，你要将她丢掉，除非杀了我。生父呢，因为拗不过母亲，这一次突然吃了母亲一个杀威棒，所以换了一种方式，只要你给我生个男娃，女儿我就一直养着，母亲哪里肯再让他接近自己。坚决不从。而他也时常会带一些花枝招展的女人出入家中，母亲也视若无睹。终于母亲最好了月子，她打定了一个主意，带着我去找工作。当时当母亲抱着还是婴儿的我去找工作的时候，很多人不理解，工作干嘛要带孩子。所以很多工厂拒绝了。只有最后一家毛衣厂同意母亲带着孩子一起上班。因为老板娘自己也有女儿，听了母亲的情况。答应了。就这样母亲带着我工作了六年，期间生父没有管过我们母女，也没有拿一分钱抚养我。都是母亲独立养我的。突然间传来一个消息，生父被抓了，因为偷盗抢劫被抓了起来。母亲没有过问。外公外婆找到母亲，想让母亲托家里人找点关系把生父给弄出来。可是母亲是真的不想和这样的人有任何瓜葛。因为只会让自己恶心。所以母亲拒绝了。而最终生父被判刑八年。母亲也自然而然和他的婚姻结束了。母亲本以为自己已经苦尽甘来，可是噩耗传来，外公突然离世，没过几天外婆也去世了。只剩下舅舅和他妻子。母亲和舅舅办完了公公与外婆的丧事，就带着我来到了外地，因为他已经没有家了。她在这边经人介绍嫁给了我现在的养父，养父也是离婚的，家里有个儿子。刚开始母亲以为自己已经找到幸福，可是没过一两年她就发现养父经常去嫖，母亲有很多次说过他，后来母亲也就不管了，但是过了将近十年的时间，那时我已经十一岁了，正是处于生长期，但是我没想到养父对我居然都有想法，我对母亲说了，母亲每天都会嘱咐我，等我回来在洗澡，放学了，到厂里找我，一起回家。后来就是认识了你，那个时候你打暑假工，我也是一样，就这样，我们认识了，我母亲对你印象很好，认为你有正义感，有思想，有见解。而当时的我也是这么认为。就这样我们交往了，我对母亲说了，母亲也没有反对，我们交往两个月的时间的时候，那天我因为回到家要拿作业本，我不知道养父就在家，当我转身的时候，养父突然间出来，猛然抱着我。此时我看着他这幅嘴脸是如此的恶心，我狠狠的踢了他一脚。这才挣脱他的魔掌。后来我哭着找到我妈，我母亲非常生气，随后做了个决定在外面租了个房子，而我也搬了出去。因为怕你担心，所以我一直没有说，后来你突然间跟我说分手，我没有任何准备，心里只是一阵的难过。然后一蹶不振，大病了一场，都是母亲在我身边照顾的我，母亲那个时候还在安慰我，或许人家有苦衷吧，我能看的出来，他的眼神不像是假的。妈妈这样安慰，我也这样的聊以自慰。只想等你想通了，再来找我，可是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一年，两年你始终都没有找过我。就在你和我分手的第二个月，母亲突然晕倒在工厂，工友将她送进医院，经过医生检查，母亲得了乳腺癌，当时的我看见这个检查报告，我感觉天真的要塌了。我在母亲的病床前泪水湿透了床单。后来母亲坚决要出院，因为我们没有钱，回到家中的母亲仍然在安慰我，不要担心，妈妈没事。而我毅然做了个决定，辍学挣钱给母亲治疗，母亲知道后她只是对我说了声，女儿，妈妈对不起你。而我则坚强的对母亲说，妈妈接下来的生活，我来照顾您。在照顾母亲的这段时间，我学会了洗衣，做饭，我学会了买菜，一个女人能做的事情，我都学的很好，而母亲也很坚强，总是在安慰我。而就在这一年年初，母亲突然病情恶化，我带着我打工挣得一点钱，给母亲做了检查，乳腺癌晚期，最多只能在活一个月，即使做手术，成活率也很低。我彻底崩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