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是一种无声的痛

　　出生
　　
　　女孩是家里的老二，据说那一年的夏天，太阳火辣辣的，夕阳西下那会，她的母亲挺着个大肚子在收稻谷，忽然一阵剧痛，然后艰难地挪到了卧室，在邻居急忙找接生婆的时候，她便迫不及待的钻出来了一半，村里有个这样的说法，在夏天出生，和让母亲少痛的孩子长大后会非常懂事!但这好像对她不适用，至少小时候的她不是那么的乖巧，甚至可以说有点骄纵蛮横了！但却也是个天真活泼可爱招人喜欢的孩子！­
　　
　　她出生在一个贫穷落后的小山村，那里的人们纯朴善良，却也愚昧无知，重男轻女的思想根深蒂固，她的祖父母更甚，她的母亲并不争气，伯父家两个都是哥哥，自然地，尽享祖父母的宠爱，而她，当然，很不幸地，和姐姐一样从不知道什么是祖孙之乐，她那会甚至不知道有爷爷奶奶这两个美好的词，她的母亲，也因她的出生而倍受冷落，非但得不到祖母的爱，还受到了更多的冷嘲热讽。她几个月大的时候，祖父对她的父亲说：“想收养个孩子，反正她是女孩，送人得了…”“女孩也是我生的，两个孩子又不多，也不用你养…”生平第一次，父亲朝他的老父亲大声地吼了出来，而他对她，自此，更宠爱了，甚至远远超过了她的姐姐，只要他一回到家，无论多累，都会抱着她四处转，在舅舅的村里，也从不吝惜地表现着对她的喜爱，那一年，他的生意异常的顺利，而她，快乐的成长着！­
　　
　　小学
　　
　　那个时候，弟弟还没有出生，她是家里最小的，自然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因为爸爸妈妈的骄纵，姐姐的忍让，她脾气有些犟，在六岁那年，她的父母决定把她送学校，让老师管管，于是当她的好伙伴都在玩泥巴，过家家，欢笑声不断的时候，她已经早早地被束缚在了那个狭小的天地里。当然，当她的朋友都还不能流利的从一数到十的时候，她已经把很多很多的诗歌念成了顺口溜。
　　
　　她是直接上的学前班，因为在当时，那个贫穷的小山村并没有幼儿园，对于农村来说，六岁上学很小很小，而她，相对于她的同龄伙伴来说，显得更娇小，向来都是如此。
　　
　　她不喜欢学校，每天几乎都是哭着起的床，然后是母亲连哄带骗去上的学，但奇怪的是，在家那么霸道淘气的她，在学校会是个很乖巧的学生，她无比地听从老师的话，作业更是从不缺交。已不记得有多少个这样的夜晚，在午夜醒后的她如果突然想起作业没完成，一定会吵着闹着让母亲手把手地教她写完，尔后，才会安心睡觉，是有那么一年，无论是严冬还是酷暑，她家的灯都会在午夜孤零零地亮着，她当时的名字比现在的要复杂难写，学前班的主要任务就是会写自己的名字，而每天的作业就是练两页名字，现在看来，那只是小菜一碟，可那对于小小年纪的她来说，真的有如登天，但她从不抱怨，也从不缺交，也许是因为小，还单纯到不懂得偷懒，更也许是因为是个女孩儿，脸皮薄，不想在大伙面前受批丢脸，所以无论如何，她都要按时作业！这事直到现在她的母亲都还津津乐道，为她不知原因的勤奋！
　　
　　一年级，学的东西比学前班多了很多，当然，也难了很多，不久，她便迎来了人生中的第一次考试，结果并不理想，只有七十二分，这个成绩在班上是中等水平，也不算太差，可她看着堂哥卷上红红的九十分，很是不服气，于是在心里暗暗的发狠誓，下回考试一定要超越他，也不知道小小年纪的她为什么会有那么强烈的好胜心，但她真的努力去做了，每天晚上，她都会把课本看上几遍，直到她确定一天所学内容巩固了，明天所学内容预习了，才会安心的去玩，很多时候，她都是一呆一个傍晚，，那样的她，并不觉得苦，也不会为伙伴的欢笑声所吸引，相反地，她喜欢那种充实的感觉，喜欢那种收获的喜悦，特别是喜欢那种，当别的同学都在苦思冥想题目该怎么做，而她却能轻而易举的解决时的骄傲与自豪的感觉，慢慢的，她爱上了这种感觉，直至像吸毒一样上了瘾。她，永远都不会忘记发放第二张试卷时的激动和紧张之情，九十二，如她所愿，赶超了她的堂哥，不仅如此，她还拿了第一！生平第一次，她尝到甜果，发奋后，如期的甜!自此，她更拼命了，自然地，把越来越多的同学远远地甩在后面！
　　
　　二年级，她遇到了他，一个她至今仍感恩戴德的，对她后来的成长有至关作用的老师，他长得又黑又矮，两个眼睛总是习惯的瞪着，像牛眼，但少了牛的那一种温顺，说是凶神恶煞一点也不为过，他对学生极其严厉，对她更甚，第一节课，他便让她丢尽了脸，以后的每节课，他都会叫她叫她站起来朗诵文章，他会毫不留情的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挑她的任何一个毛病，直到她能让他完全满意为止，渐渐的，她也不再畏怯，而是爱上了老师的这种刚开始在她看来是刁难而想让自己永远逃离的偏爱。与此同时，她的普通话突飞猛进，热爱朗诵，应该也是那个时候开始的吧!
　　
　　也许是被老师宠爱，被同学羡慕的的感觉很美妙吧，她越来越喜欢学习，她的家离学校很近，只有几分钟的路程，每次放学，她就跑着回家，以最快的速度解决那一小碗饭，然后又冲回教室，很多时候她都会在楼梯里遇到习惯拖课而刚下课的老师和同学们，他们一开始会用很诧异的眼光看她，直到后来的习惯成自然。
　　
　　当别的同学都在欢歌笑语时，她已频繁的换了一本又一本的练习册，当然当别的同学在为升学担忧时，她在乡的演讲比赛，书法和数学比赛中均获得了一等奖，并在元旦表演中以一首《年轻的朋友来相会》感动全场，仅在二年级，她便以杰出的成绩打败全校同学，获得了县标兵奖。而这与那位凶狠的老师紧密相关。只是为此，她受了不少的训喝，有时甚至掉泪。
　　
　　女孩一路一路奔跑，将很多很多的同伴甩到了后面，有时候会觉得累，但她像吸毒一样迷上了万众瞩目的感觉。
　　
　　小学六年级，女孩以全乡第三的成绩毕业。
　　
　　初中
　　
　　清晰地记得，毕业后暑假的那一天，她像往常一样，到伯父家和几个堂兄弟姐妹一起搞芒编，那是夏天，所以，毫无意外地下了暴雨，河水涨得老高，把桥给淹没了，她只能待在伯父家一个晚上，第二天回家的时候，她的老爸老妈就迫不及待地告诉她，他们已经给她找好了初中，后来才从奶奶口中得知，父母大费周折，不惜冒着暴雨，绕路，终于找到了一所他们认为能让她成才的好学校，只是要交六千块钱的赞助费，于是父母又东凑西拼，最终还是成功地让她进了那一所让他的同学们敬而远之的学校，那时候的她对六千块钱是多少，真的一点概念也没有，只知道对他们家来说，很多很多！
　　
　　新学期随着她的期待而至，在上学前几天，她和姐姐到街上买了新衣服，十来岁的小姑娘，很容易满足，那阵子，她觉得连天上的星星都要欢喜得想要和她一起歌舞，可只要一想到那六千块钱，她的心里就会有一种莫名的沉重感，那会她其实已经真切地体会到爸妈的辛苦，农忙后的一场大病，更让她懂得只有知识会改变命运。但姑娘毕竟是姑娘，憧憬和向往会淹没一切，于是开学那天，她早早地，就催促着爸爸送她去报到了！
　　
　　爸爸陪她交完学费，买好饭卡，整理好宿舍后便回家去了，她没有很多的不舍，对于一个小女孩来说，好奇，憧憬会淹没一切，包括对爸爸的依赖和对一个新集体的怯懦。
　　
　　怀揣着一个美好的梦，她迎来了人生中的第一次军训。
　　
　　教官很年轻，但总是板着脸，只有在教她们军歌的时候才会憨憨地笑，她是喜欢他的，像喜欢大哥哥一样地喜欢，只是她从未主动和他说话，更没有勇气像别的同学在休息的时候和他嬉笑打闹，她只会静静地看着他们笑，而大多的他们也似乎从未发现有一个她的存在。
　　
　　军训的时候正是炎炎夏日，她来自农村，从不怕吃苦，可一个星期下来，她又黑又瘦，活像从非洲逃出来的难民，因为第一天第一顿在食堂的受挫，她一个星期不敢走进食堂，因为那伙食昂贵不说，而且难吃，所以她一日三顿都是一块小面包和一包豆奶便解决了。营养不良，应该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吧。
　　
　　在学校里，她会和某些面熟的同学打招呼，但几乎不会一起走，晚上，她就静静地待在床上看书写字，她满足于那个小小的象牙塔，她习惯沉溺于只属于自己的小幸福中，只是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女孩会不由自主想家，想爸爸可口的饭菜，想妈妈的唠叨，想…家里那个小小书桌，然后默默地流泪。七月十四是中国的传统节日，是农村的大节，不知道为什么，她有预感，爸爸会在那一天带好吃的过来给她，但直到放晚学，都没有爸爸的身影，她失望地走回宿舍，把衣物放好，正准备去洗澡，忽然，一阵摩托车的声响传入耳内，直觉告诉她，那是爸爸，一定是爸爸，所以女孩心中一阵窃喜，就冲出宿舍门，飞奔到了楼下，“真的是爸爸”，女孩按捺不住高兴和激动，在她看到老爸的那一刻，便泪如雨下，爸爸也许也是太想念她了，看到她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掉，一边说她是傻瓜，一边也红了眼眶，因为是下午，父亲只待了一会就必须得回家去了，那一晚，女孩又想起了家里的五亩瘦田，想起了和爸爸妈妈早出晚归的日子，想起小学毕业后因为过于操劳的一场大病，她再一次泪湿了被襟。
　　
　　女孩在学校总喜欢一个人走，一个人读书，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写作业，一个人听花儿低语，一个人给鸟儿伴唱，一个人看着远方，一个人默默地许愿，一个人落泪，一个人微笑。
　　
　　女孩来自一个落后的小山村，她的许多同伴那会儿都在家里搞芒编，帮忙挣些小钱，补贴家用，而她在明亮的教室里读着自己喜欢的英语，窗外的花儿开得正灿，这偶尔会让她怀念母校里的太阳花，那是她和朋友们移植过去的，每当太阳老公公出来的时候，便是花儿最烂的时候，她很爱她们，没有缘由的爱，不过她也许是爱花的名字！临座的女孩在和后座的男孩在说些什么悄悄话，时不时地窃笑，枝头上的鸟儿吱吱喳喳地叫着飞走了，她的视线重移到那密密麻麻的英文字母上，她享受这种感觉。
　　
　　女孩总是一个人，但她不孤单。
　　
　　女孩其实是可以有很多朋友的，因为大家都喜欢她淡淡的微笑，可是她不喜欢等待，不喜欢谈论你我她今天穿得漂不漂亮，不喜欢分享某个同学的小秘密，不喜欢说哪个同学欠钱没还，不喜欢…她只想早点完成作业，早点把课文背下，早点去熟悉第二天的上课内容，早点…所以，她还是一个人。
　　
　　女孩是不安静的，因为她走着走着就会跑起来了，一个人，步伐总是不自觉地加快，她喜欢这样。
　　
　　女孩在课堂上很活跃，因为她一直都记得爸爸的话，要努力地锻炼自己，要敢于挑战自己，所以她喜欢把手举得高高的，抢着回答老师的问题，尽管很多时候是错的。慢慢的，几乎所有任课老师都习惯地把目光投向她，她的回答越来越好。
　　
　　她享受每一节课，特别是语数英。
　　
　　她的成绩由中游直线上升，到后来的很多科的第一，之后一直名列前茅。
　　
　　第一次拿奖学金，当晚便给爸爸打了一个长长的电话，在公用电话亭里，用了三块钱，那是她一天的伙食费，可是她很高兴，因为她听出了爸爸的喜悦。从此，她只报喜。
　　
　　女孩还记得爸爸送她上学的第一天说的一句话：“进了学校，不要比穿比吃，要比就比学习”她当初不明白爸爸为什么说那个，不过她慢慢地体会到了，这是一个贵族学校，班里的同学大多住县城里，爸爸妈妈都是拿好多好多薪水的，他们的爸爸会穿擦得亮亮的皮鞋，妈妈会穿漂亮的裙子和会发出清脆声的高跟鞋，她的同学们也一样，每天都漂漂亮亮地，她的鞋子十五块钱，也很漂亮，可她始终觉得贵了点，在家里要搞两天芒编呢。当她在享受着她的一块钱饭菜时，却总是会听到邻桌的同学们在抱怨鸭肉有多难吃，鸡腿有多难嚼，他们不喜欢吃饭，他们喜欢提大包小包进教室。其实女孩一点也不羡慕他们，因为她的英语拿118和数学满分时，很多的他们都没拿到优秀，她觉得他们才羡慕她呢，她不无骄傲地和爸爸说道。
　　
　　爸爸还说过“山外有山，有外有人”她一直牢牢地记着。的确，在那样的学校里，真的有很多很强悍的竞争对手，她再也不能像小学一样，轻轻松松地拿第一，但女孩并不怯懦，她不会崇拜那些学习暂时比她好的同学，更不会忌妒那些获得老师青睐的同学，她从小到大都好胜，也坚信，经过自己的努力，一定可以到达那一个高度，甚至更高！
　　
　　事实证明，她做到了，女孩来自农村，初一是第一次接触英语，不像别的同学在三年级或至少六年级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学英语。所以当第一次考试很多同学都轻而易举拿优秀的时候，她只拿了七十二分，女孩既不伤心，也不气馁，只是比以前更努力了，当别的的同学都在酣眠时，她已经抱着课本在楼梯口一句一句地背，背了忘，忘了背，无论是严冬还是酷暑，每天都坚持着。只是一年，她的英语就飞速上升，由第一次的72到第二次的115—全班第一，之后一直稳居前茅，从不落后！
　　
　　十来岁的女孩纯净到纤尘不染，她的刻苦既不为同学的敬仰，更不为老师的青睐，只为父母在电话那端爽朗的笑，于是她没有了午休，没有了体育课，没有了周末下午的消遣，这样的她，不埋怨，充实快乐，幸福着自己的幸福！
　　
　　也许是她的务实，也许是上课的积极，也也许是她的活跃，她赢取了除了政治老师外的所有老师的爱，数学老师会偷偷地从家里给她带好吃的，而不让别的同学知道，英语老师会当着很多同学的面叫她和她一起住，班主任会给她开小灶，时时地鼓励和支持她，会微笑着夸她是深山里飞出来的凰，会毫无顾忌地在期末评语上称她为才女，物理老师…化学老师…那时的她感觉又回到了小学，享受着很多很多的爱。
　　
　　（青春小悸动）
　　
　　初一，女孩还只是个小姑娘，她并不懂得青春的悸动，但女孩在被深深爱着的同时，似乎渴望着爱人的感觉。开学不久，某一次语文基础知识测试，女孩拿了第一，坐在她后面的高个子男孩让她给试卷看一下，女孩不肯，于是男孩很气愤地说了一句：“考第一很了不起呀”女孩白了男孩一眼便不理会他了，后来的很多次考试男孩都名列前茅，甚至是第一，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男孩和女孩开始有了眼神交流，是那种近乎难以理解的默契，每当老师讲到精彩之处的时候，两人都会相视一笑，每每这样之后，女孩都会有一种难言的美妙，女孩并不真正懂得，她只知道她会盼望着见到他，会不自觉地在人群中找寻他的身影，男孩也一样，总习惯在人群中找寻女孩微笑的脸庞，慢慢地，女孩在课堂上有了些些的分心，自然地，成绩落后了些，看书的时候，男孩的面孔也会不经意地跃然纸上，当男孩的笑脸和迷人的眼神在女孩的梦里频繁出现的时候，女孩第一次慌了，很多个午夜惊醒后的无眠，让女孩无措极了，她觉得自己不是老师的好学生了，不是爸爸妈妈的乖乖女儿了，她很愧疚，因为那六千块钱就像孙悟空头上的紧箍咒，每当她不全身心投入学习的时候，就会狠狠地惩罚她，所以女孩真的很伤心，因为她好喜欢好喜欢男孩纯纯的笑，有些傻，却透着可爱，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像喜欢读英语一样喜欢上了男孩那似乎只有在见到她时才会荡漾的温暖的笑，女孩真的很矛盾，她不敢对任何人说自己的烦恼，她甚至觉得自己不是个好姑娘了，所以她一直独自处于深深的自责和罪恶之中，当那一场大病的疼痛在很多天夜里梦魇般把她惊醒后，女孩终于选择擦干泪水，坚定地告诉自己，要认真刻苦学习，她要像电视说的那样，用知识改变命运，像班主任说的，做一个从深山里飞出来的金凤凰。从那以后，女孩不再触碰男孩的眼神，更不会不经意地给他一个甜甜的微笑，她在逃避他，有时候在路上遇到，女孩都努力地绕着走，男孩也许读懂了女孩，他从开始的尝试到失望，到最后无奈的放弃。为了不受到打扰，女孩只有每天每天埋头苦读，而男孩也选择了沉默，渐渐地，女孩的成绩又慢慢地提了上去，而男孩也很争气，他们的成绩后来一直名列前茅。女孩一次一次提醒自己，不可以对不起父母之后，她真的做到了，随着时间的推移，男孩慢慢地退出了女孩的视野，只是从那以后她总是有意识无意识地抑制着自己，并时时告诫自己想要全身心的学习，就不能和任何的男生有任何的交流。女孩有个怪怪的想法，那就是她觉得过多接触男孩的都不是好女孩，而她想做一个好女孩。
　　
　　（在泪水中坚强）
　　
　　那只是成长路上的一个小插曲，不是那么的和谐，女孩在小小的疼痛后，依旧努力着，她会给同学们讲课，给同学们唱歌，给同学们朗诵，初二，她表现的机会越来越多，元旦的独唱，代表班级中英文的演讲比赛，连续的特优三好，特优班干，全国比赛的好名次…
　　
　　女孩依然是一个人，因为爸爸的欣慰，老师的宠爱，她幸福着。
　　
　　可是慢慢地，她从别的同学的眼光里读出了厌恶，从同学酸溜溜的话语里，读出了排斥，当关于她的流言绯语在同学中间蔓延开来后，在老师的办公室里，她放了肆地痛哭，那一天上午，她是在办公室考的试，因为眼睛肿得像核桃。那是星期天，下午爸爸来看望了她，看到她红肿的眼睛，笑着问她是不是午觉睡得太久了，她强忍着泪水，笑着点头，来到这里，她从来只会和爸爸说上课勇敢地举手了，考试进步了，比赛获奖了…对于泪水，她只字不提，因为她喜欢爸爸开心地朝她笑。
　　
　　不是没有怯懦，不是没有退缩，不是没有委屈，只是每每想要屈服时，总有一个声音在提醒着她：你想像爸爸妈妈一样面朝黄土背朝天吗？你想永远像六年级的那个暑假一样吗？每每想到那一场因为过于操劳的大病，女孩浑身就有一股使不完的劲。
　　
　　某一回在办公室里，班主任兴冲冲地对她说：“雨荷，今晚和我一块睡”但只是一瞬，老师便反悔了，悲伤着脸对女孩说：“不行呀，为了你好，还是在宿舍睡吧”在她转身走出去的时候，只听到一个声音“这姑娘是招人爱，只是有些树大招风了，不敢叫她一起…”她曾经并不明白老师的话，更不理解老师在办公室的出尔反尔，不过自从那一次痛哭后，女孩终于懂得。
　　
　　女孩依旧努力着，只是慢慢地退出那个光鲜的舞台，她不再积极地响应老师，不再到讲台上唱歌，但每次看到同学，她依然会投给他们一个真诚的微笑。
　　
　　女孩在很孤单落寞的时候曾想过要努力地亲近同学，只是她始终无法强迫自己去对同学们说张三有脚气，李四上课盯着某个女生看，或是阿花又送老师东西讨好老师了…，相反的，她会很迫切地想要逃离，因为小小的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某个时间也会成了她们品头论足的一员，慢慢地，她离同学越来越远，越来越远。但女孩即便在无数个漆黑的夜里黯然落泪，在无数个被噩梦惊醒后的无眠，当旭日东升的那一刻，她依然笑靥如花，可无论女孩多么努力地要求自己要像向日葵一样向着阳光美好地成长，她内心的某处还是慢慢地长了霉，每每同学聚一块谈天说笑的时候，她心里就会有一种莫名的恐惧，特别是她一回到宿舍，同学们欢笑嬉戏讨论声的戛然而止，让她会不自觉得反思自己是不是哪里又做得不好，得罪同学了。女孩越来越惧怕接近同学们。慢慢地，女孩选择了逃避，到后来的习惯。
　　
　　有时候上课老师会说到，总是独来独往的人心理有问题，女孩自然地会想到自己，只是她依然是一个人。
　　
　　进入初三，女孩更是一心扑在学习上，那段时间，在她身上，真的是付出与收获成正比，语数英她一直稳居第一，连那个小天才也只能屈居第二，老师没有像以前一样大大地表扬她，但期望一如既往的高，在老师的心目中，她一直是市重点高中的苗子。
　　
　　“都是死勤奋才考到那个成绩的，看看耗子，人家只是上课在学习…”，女孩又一次在夜里无声地哭泣，但在电话的另一端，她依然高兴地告诉爸爸，又拿了第一，只是她从此只喜欢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学习。
　　
　　女孩还是习惯把微笑挂在脸上，可那对于她来说，只是一种礼貌。
　　
　　毕业
　　
　　初三是快节奏生活，但女孩从不叫苦，相反目标很明确，那就是要把六千块拿回来。
　　
　　也许在学习上也有回光返照吧，在很多个第一后，在中考前的三个月，女孩的状态极其不好，看着数学卷上红红的六十八分，在班主任面前，女孩又一次失声痛哭，原本想要很坚强很坚强地告诉老师，她只是一时失手而已，一切都会好的，但在老师的卧室里，在触碰到老师柔和的目光和温柔的话语后，女孩还是强忍不住，终于让眼泪倾泻，老师安慰她说考场如战场，永远不会有常胜将军，这是正常的，如果一直都往上，相反不好，女孩看着老师不断地点头，但眼泪还是不可遏制地不断往下掉，其实老师并不知道女孩不是为成绩而伤心，她只是又想到了爸爸妈妈，想到了那场大病的苦痛，想到了自己的不争气，所以…
　　
　　真的屋漏偏逢连夜雨，在那一个关键的时刻，祖父逝世的噩耗传来，当听到消息的那一刻，女孩的泪水倾泻而下，那一天她和一起在县城读书的姐姐一路哭到了家。
　　
　　中考如期而至，女孩拖着疲倦的身躯奋战三天，她最终让老师多少有些失望，只是县重点高中，但值得高兴的是，她被免了所有学费，女孩终于觉得欠父母少了一点。（待续）
　　
　　（反思教育，反思成长——在鲜花与掌声后的重重教育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