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花落
清
晨,阳光透过淡淡的轻雾泻在那一束娇艳欲滴的玫瑰上,挂着几珠亮晶晶的泪。那含蕾待放的花朵刚刚吐呐青春的朝气,就遭受人生中第一次惨痛的灭顶之灾,是因为它的艳丽,它的绝尘,它的高贵,它的脱俗,它的孤傲,它的清纯……留着它的躯体,躲在浮华包装的里面,装饰着他人的梦。
他,手捧着它,立在出站口,等待着它的归属者——她,火车长啸着疾驰而来,慢慢的,慢慢的,变得刺耳,是轮子开始向铁轨提出了抗议。它们碰撞着,摩擦着,一路火花四射,最终停歇了,各自喘息。
人群开始骚动,热浪袭来,他的发在眼前飘动,白皙的皮肤开始发烫,微微的泛红。不知是紧张还是惆怅,他裹紧了风衣,点燃一支烟,耐心等待。
通道上,人流渐渐的稀疏,他眼帘中的行人渐渐的减少,他开始着急了。翻开手机验证一下她的旅途行班。她踏着清风走来,悄无声息的停在她身旁,打量着他,黑色的风衣,红色的玫瑰,黄色的领带,高挑魁梧的身材,与约定的人几乎一样,她报出暗号,“落花有意随流水”,他下意识的感觉她已到来,迅速接上暗号,“流水无心恋落花”。抬头看看她,卷曲的头发披到肩膀,大而明亮的眸子闪烁着天真的光芒,高挺的鼻梁,红艳的嘴唇告示着她的热情,他不敢再看去,随机应付一句,“你好,燕之蝶,我是飞雪飘零,你喊我小飞好了,这束花送给你。”她接过花,轻轻的嗅了一下,幽幽的花香让她感觉到青春的张狂,让她忧虑的心灵得到解放,让她花样的年龄绽放光芒。
“你坐了一夜的车,肯定很累。我先找个地方让你好好的休息休息。”他一边说着一边拦车,一起坐进去。车轮飞快的转动着,穿梭于这个城市的大街小巷。车里播放着《香水有毒》,玫瑰的香味弥散开来,她感到很惬意。这个陌生的城市有着独特的感觉,在这里,她可以尽情的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再见到任何熟悉的人或物,也不再听到任何的嘈杂与琐事。她要在二十岁生日之际,离开父母,离开校园,离开学习,单独的享受青春,享受她的“初恋”。
她还在迷幻中遐想,车子已经停下来了,他带着她走进一家不大的旅馆,“把你的身份证给我,我去开个房间,你是睡几小时,下午出去放松放松……”她毫不思索地拿出身份证,递给他。她相信眼前的这个帅哥,因为他有一双含情脉脉的大眼睛,一副尊贵又清净的面孔,一股势不可挡的男人味,一切的一切都能让她心旷神怡,绝俗脱凡。
她推开房门,把花插在花瓶里。离开了根的伤还在痛,但它已按捺不住,慢慢的开放,那嫩嫩的花瓣折射出暖暖的光彩,一圈圈的相互叠嵌着,托着花仙子。
不知过了多久,“咚咚”的敲门声唤醒了她,她知道是他来了。打开门,果然是他,不过又多出一个男生,他说:“小蝶,让我介绍一下我同学吧,他叫阿强,我们是好哥们,下午一起去玩,我们先去吃午饭吧。”三个人很快就熟悉了,畅谈着。这是她——小蝶,以前从未有过的舒畅,她暗自窃喜自己交际能力的提高,并极度的膨胀,渐渐的减少了警惕性。
一个下午都在美好中度过,她不停歇的满城市逛,象一匹脱离了缰绳束缚的骏马,在自由的草原上,在辽阔的天空下,疾飞箭走。她要从训斥谩骂的家庭中解脱,她要从枯燥乏味的学习中解脱,她要从呆板死寂的学校中解脱。
时间在欢声笑语中悄悄的溜走,留下黑幕来收拾残局。
她跟随着他们,从闹市转向酒吧,她喝了酒,并借助着酒兴,在舞池疯狂的扭着腰肢,灯火闪烁,音响轰鸣,一群群拥有着同样青春的人们都在忘我的舞着,喊着,费尽了力气,叫哑了喉咙,啜一口酒,继续疯狂。她望着这一切,感觉这才是青春,她所要追求的、向往的、渴望的。直到醉倒在地,恶心的呕吐,她无力的瘫在那里,他们搀着她走了。
夜,黑色的夜,掩饰了一切罪恶。
浑浑噩噩,噩噩浑浑,她感到口干舌燥,大脑也昏昏沉沉,并有些痛,从全身上下集聚的痛。酒醒了,她睁开睡眼,发现自己双手反捆着,她想喊,可是嘴巴也被一大块胶带封住了。她开始意识到危险,神经迅速绷紧,低头一看,衣服零落的散在地上,床上红艳艳的一堆血,她眩晕,心象刀绞似的痛,全身抽搐着,她耳朵嗡嗡作响,大脑一片空白。但是她无力挣扎,也无声呐喊,只有任泪水肆意奔流。
理智慢慢占据了她的头脑,她四下搜寻这个二十几平方的房间,只有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张床,可怜的空空如也。她跳下床,慢慢的寻找,还是什么都没有。她跳到窗台,用头撩开窗帘,刺眼的阳光夺窗而入,她眯起眼睛,浓郁的玫瑰花香涌入鼻孔,她呛得打个喷嚏。她贴着玻璃向下望,下面的车子、行人象蚂蚁一样拥挤。她又移到门口,用头撞击着门,“砰砰砰”,忽然门被推开,她跌倒在地,他们迅速按住她,直到她无力挣扎。
个性要强的她,开始绝食,无论他们是劝说,还是毒打。她的身体,一分分的虚弱,泪流尽了,力气也用光了,希望也绝灭了,她只是在静静陪着窗上那束花,等待死亡。那花,脱离了根,但却勇敢的走过这一段痛苦的旅程,在含苞未放时就被割除,浸在花瓶里,靠着体内剩余的能量,开放它一生最美好的时光。过了那一秒,它开始萎蔫,开始凋落,她看的很清楚,有一片花瓣坠落了,轻飘飘的落在窗台上,风一吹,划过一个红色的弧线,飞向远方。
她,咬紧牙,费尽力气,蛹到窗台,她气喘吁吁的卧在上面,嘴唇咬破了,血的腥味让她大脑清醒一点,她苍白的脸上挂着一丝笑容,对着玻璃笑了笑。她憋足了劲,冲向窗外。“喀嚓”,玻璃碎了,“砰”花瓶落了,干枯的花瓣碎落一地,但依旧那么红艳。飘啊飘,飘啊飘的,追寻着她的足迹,一起飞。
第二天,新闻报道,一女学生,跳楼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