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曾很坏很任性,很乖很美好(我们都曾很坏很任性,很乖很美好什么意思)
一、
我第一次见绿艽时觉得她好漂亮,一米六八的身高,大大的眼睛,笑起来时有一排整齐的牙齿,她忙着收拾自己的铺位,却热情的对她家人介绍我,说,那个是四川来的辣妹子,很远的南方哦!
我觉得很温暖,在经历了忐忑的28个小时火车时光,我总是担心迎接我的是水土不服,是交流障碍,是文化差异,但是还好,是这样一片温暖又动人的阳光。
六人间的宿舍很快就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行李箱、被子、盒子、水桶、脸盆……来来回回,总免不了几声“乒乒乓乓”——
“哎呀,不好意思,我踹了一下你的鞋盒。”
“那个谁,这个衣服是你的吗?我给你晾外面一点了!”
“你们知道食堂在哪里吗?一会儿一块儿吃饭吧。”
大学就这样在措手不及中开始了,时间好像是个孩子,一不小心就窜得老高,让人张目结舌,但总之,那些期盼已久的成长和独立终究还是来了。
二、
晚上开完年级会后,大家都早早的躺下了,九月的济南还很炎热,头顶的风扇呼呼的也吹不出几阵凉爽的清风,大家兴致很高,从四面八方相聚而来,谈天说地是免不了的,我这才对六个人有了初步的了解。
一号床就是绿艽,她家是青岛的,住在最靠门的上铺,下铺是临沂的雪文,也是我们宿舍最高的姑娘,戴着一副黑色的框架眼镜,话不多,只是喜欢睁着大眼睛看别人,再过来就是三号床珂珂,来自滕州,脸上长了几颗青春痘,很害羞,说话时会用手背遮住嘴巴,她的下铺是小晴,我们私下叫她东营齐全姐,因为她带的东西最多也最全,珂珂还有些埋怨的嘀咕床下都被她塞满了,连鞋子也放不开,然后对面就是我和白白了,白白也是青岛了,作为四改六的宿舍,我和白白的这张床是后来添置的,所以就在她们对面,我们还特兴奋的说我们这是小别墅,她们的都是贫民窟。
夜深了,大家都进入了梦乡,只剩下风扇在无力的盘旋,我却怎么也睡不着,心里嘀咕着,这便是我的大学生活,我将在这里生活四年,和她们一起,四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但是终归是一天天的走过来的。
三、
我们对绿艽的第一次不满是大扫除,大家都忙的汗流夹被,小晴戴着一次性手套在清理厕所的死角,珂珂弯着腰挨个给我们叠“豆腐块”,雪文利用身高优势趴在玻璃上用力的擦着,我和白白则负责扫地和收拾桌子,只有绿芜,拿着手机坐在一旁一动不动,许久,雪文才在阳台上喊了声,“这是谁的洗漱用具,怎么还没收起来。”
绿艽这才抬了一下头,“哦,是我的,你先放那儿吧,我一会儿过来收拾。”
说完,又低下头继续拨拉着手机,大家面面相觑,吐吐舌头,耸耸肩,继续做手里的事。
事后,她似乎还有些沾沾自喜的说,“哎呀,只能辛苦大家了,我这个人有洁癖。”
大家都不说话,我想着小晴在厕所一边打扫一边快吐了的表情,心里很不是滋味。
四、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是济南的冬天,这是我在济南的第一个冬天,并没有老舍笔下的那么美好和有趣,取而代之的是刺骨的寒风和凛冽的空气,阳光依然每天都是高高挂起,红红的照着,然而依然赶不走寒冷,驱不走冬风。
我和小晴每天被懒觉困在床上起不来,小晴总是边跑边沖我挥手,“辣辣,快点上车,我载着你。”
我们一路狂奔到教学楼,悄悄的从教室后门进去,却在坐下的时候大声喘气,还互相抚背,通常会把全班人的眼光吸引过来,珂珂总是很无语的说,“你们迟到了就不能低调一点嘛。”
五、
迎新晚会是我们大学的第一次大活动,尤其是小晴和绿艽,她们是模特队的,按照惯例会作为压轴节目出现在大家的视野里,想想就老激动了,我和珂珂、雪文、白白早早就占据了最佳位置,必须要在她们出场的时候把气氛搞到最热。
好不容易熬到了模特队出场,主持人话音还未落下,刚刚还沉闷的观众席,一下子都跟打了鸡血一样兴奋,这也不怪,模特队基本上就是我们学院这一届集身高美貌气质于一体的美女帅哥大集合。
等到小晴和绿艽穿着摆裙,气场十足的出现时,我们几个都跟疯了一样在座位上乱叫,我还特牛逼轰轰的冲着旁边的男生说,“我们班的!”
良久,他很弱弱的答了一句,“咱俩是一个班的……”
晚会结束后,大家又一起去吃了鸡肉卷,回到宿舍,又抱着她们一阵乱拍,总算过足了模特瘾。
六、
大家时常将小晴和绿艽拿来做对比,那时,小晴和绿艽都是我们学院学生会的干事,绿艽还是是我们班的团支书,每天都有很多事情要做,有时常常一进厕所手机就在床上震动,白白便会扯着大嗓门对着厕所喊,“艽——电话!!!”
她出来点开手机,电话那头传来班长有些不耐烦的声音,“怎么你的电话老是打不通……”
她一边接电话,一边匆忙的穿着鞋往外走。
珂珂从上铺放下书,常常的感叹一句,“她好——忙啊。”
白白便会开她的玩笑,“你要是身兼数职,也会这么忙的。”
“别,我可没这个能耐,还是老是看书吧,做个平民。”
七、
那天,绿艽从外面回来,心情有些烦躁,自己待了半天,便在那儿玩手机,谁知一不小心踹了一下,只听“砰——”的一声,水壶便炸开了,我们一看,是小晴的那个灰色的壶,她拿来的时候我们还说,这个壶一看就很贵,小晴只是淡淡的说,在银座买的,她妈妈说要用那么久,就买个好一点的。
这下好了,被绿艽一脚给踹飞了。
雪文马上去阳台拿了扫把和拖把,我和白白也几步下了床帮着收拾,绿艽面露难色,一个劲儿的说着对不起,却也没有要收拾的样子。
白白说,还好没有伤着人。
后来还是小晴自己把那个壶的外壳拿到楼下去扔掉,我们还安慰绿艽,没事,不就一个壶嘛,你再买一个给她就是,小晴不是那种会计较的人。
过了许久不见小晴回来,雪文便穿上鞋去看一下。
也是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我们才知道,那天晚上,小晴自己蹲在楼下的垃圾桶旁,哭得昏天暗地。
事后,绿艽给小晴买了个蓝色的壶,我们一看,是楼下超市卖的最便宜的那种,小晴只是说了句,没事,不久又去买了一个跟之前一样的壶,而绿艽买的那个壶,她一次都没有用过。
七、
如果那算第一次,小晴第二次哭的时候济南已经下雪了,她穿着单薄的睡衣在外面,我觉察情况不对,便拿了件衣服,倒了杯热水跑出去找她,她缩在楼道的角落里对着电话嚎啕大哭,我不知道她是冻的还是冷的,只是一个劲儿的发抖,我赶紧把衣服给她披上,又让她抱着水杯喝口热水,一边把她抱在怀里,她才稍微缓了过来,嘴里不停的说着,“谢谢辣辣,谢谢。”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眼里一热,心里也难过了起来,我说,“谢什么啊,我有事的时候,你还不是第一个冲在前面。”
刚开学时,作为班里的文艺委员,我对待职位上的事情也算是尽心尽责,可是那次不知是哪里做错了,班长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批评我,我这个人吧,又死要面子,这无疑是强烈的打击了我的自尊心,事后越想越难受,趴在床上哭个不停。
小晴看不下去,拿起手机便说,“辣,你别哭了,我找他去。”
说完,她便和白白跑了出去,一会儿,隔壁宿舍的一个同学跑到我们宿舍来问怎么了,说小晴和白白在楼下跟班长吵的很厉害。
我那时才觉得自己闯了祸了,珂珂和雪文都很尴尬的说着,“小晴的脾气也不是盖的。”
等到她们回来的时候,两个人的眼圈都是刚哭过的,红红的,不一会儿,我便接到班长给我道歉的电话,说了些让我体谅理解他的话,说得我更加不好意思,本来就是一桩小事,结果弄得大家跟我一起难受。
那天小晴跟我说,“辣辣,你一定要好好的,我都会在你的身边,你过得好,我只要知道你过得好就行了,如果你过得不好,只要你说,我随时都在。”
以至于很久以后,我只要一想起这句话,就会很温暖。
我总觉得我跟小晴在很多地方都是相通的,比如我们都是那种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我们总是小心翼翼的生活着,成长着,我们总是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着戒备,在这一方面,她比我更严重,我似乎从来没有听她抱怨过任何人,任何事,即使有人不喜欢她,即使有人伤害她,即使她不开心,她都不会,她总是挑别人好的来说,总是不停的夸你,告诉你,你很好,真的很好。
说实话,我有时甚至是有点嫉妒她的,她怎么可以这么好,好的家世,好的相貌,好的脾气,好的秉性,好的人缘,似乎所有应该有的,她都有了,即使我是那么了解,她内心的孤独和害怕。
仅仅只是有一点点嫉妒,这并不影响我们的心灵相通。
八、
如果说以前都是小打小闹,真正让我们跟绿艽决裂的,便是她受伤的那次,打水的时候壶破了,把脚扎了一个口子,我和雪文、珂珂,还叫了同班的一个高个男生,我们连背带托的把她送进了最近的医院打破伤风,结果那里还没有那种破伤风,我们又叫了个面包车,辗转大半个济南,送到了武警医院,回来时,天已抹黑,大家都累得不行。
之后的几天她都只能呆在床上,我们每天都有人负责给她打饭,但是大家心里都不是很舒服,给她带饭,她从来不给钱,上次去医院大家也都多多少少垫了点钱,她也半句没提要还的事,倒是她一个学院的另一个老乡经常过来陪她,带她去校医院换药,每天带饭买水果,伺候的跟妈一样,我们都感叹绿艽上辈子积了多少德,有这么好个朋友待她好,不过我们也落的清闲,省了不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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