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岁雨季(十八岁的雨季)

窗外知了喳喳的叫个不停，教室门口那几棵老柳树无精打采的摇摆着几支枝条，树干被太阳照的冒出了油。教室内三顶吊扇知啦知啦的转着，仿佛随时可能要掉下来，黑板上写着高考倒计时，粉笔写着鲜红的“距离高考还有一天”，这几个字刺激着全班人的神经，三十六个人有二十七个女生还埋身题海，剩下九个男生趴在桌子上一半，其中就有欧阳一个，实在是无聊，还剩这么几天就要高考了，三次模拟考试欧阳能考五百多点分，已经破罐子破摔了，也不是欧阳不努力，只不过努力的时间晚点罢了，现在唯一让欧阳心烦的是她要考哪还不知道，欧阳瞥了了她一眼，不知道在做什么数学题，皱着眉头，鼻子上也渗出了汗水，薄薄的小连衣裙紧紧贴在身上，又让欧阳一阵烦躁，不想了，反正不可能上一个学校，她应该要报南开吧，那是她最想去的一个学校。

胖子林凯在后边用笔捅了欧阳一下“欧阳，你打算怎么办？郭康那小白脸这几天可是和刘佳欣走的很近啊，听说为了追刘佳欣他也报了南开大学呢，你得加把劲啊”。

“胖子，你就别烦我了，放学后陪我喝酒去，老地方！”

“哎”作为欧阳的死党胖子也知道欧阳心情不好，应了一声又趴下睡觉了。

欧阳烦闷的看了一眼桌上半人高的试卷，赌气似的刷刷撕了几张，刘佳欣回头看了欧阳一眼并没有露出什么表情，郭康却投来戏谑的目光，哼，欧阳冷冷的回了他一眼。

叮铃铃，叮铃铃，下课铃终于响了，女生们似乎没有听到铃声，继续埋身题海，欧阳默默地提了一下已经掉到脚踝的护膝，敲了敲胖子的桌子。

胖子揉了揉眼，“下课了？走吧”。

走到刘佳欣桌旁停了一下“吃饭吗？”

欧阳问，“噢，你们去吧，我不吃了”，刘佳欣敷衍的回答了一声。走吧，胖子。

“青春苑”这是学校附近比较出名的一个馆子，老板是一个休学的学长开的，人特好，所以同学聚会一般都上这来，这儿也是情侣秘密幽会的地儿，欧阳找了一个比较安静的地坐下。

“老板点菜！”

“欧阳啊，好久不来了，为了高考拼命了吧”。

“哥，你就别调侃我了，最近比较烦，按老规矩，四个菜两荤两素，再拿一捆啤酒，待会忙完了也过来坐坐吧”。

“嗯，好的”老板爽快的答应了一声。胖子点上一根烟默默地抽着。

“给我一根，”欧阳伸出手。

“你不是戒烟了吗”胖子诧异的看了欧阳一眼但还是递上一根，点上烟，深吸了一口，“咳咳咳”呛得眼泪都出来了，欧阳弹了弹烟灰，“胖子，你说我是不是特别娘们，明明喜欢她就是不敢说出来。”

“哎”胖子叹了一口气，“欧阳，你是真变了，自从那次比赛你膝盖受伤后整个人就直接消沉了，我知道让你放弃体育对你打击很大，但是身体第一位，你不能这么堕落下去了”。

“呵呵，振作？为了和她上同一所学校，我练了六年体育，为了能和她上同一所学校，我拼命训练，现在告诉我身体不允许高水平运动，这他妈然我怎么接受！”不觉中欧阳也爆了粗口。说完又狠狠地抽了一口烟。胖子打开啤酒拿过一瓶来，自己也默默喝了起来，欧阳拿起酒瓶灌了一口。

“爽！来，胖子，不想那些不开心的，喝酒！”

不知不觉，两点多了。

“行了，回去吧，再不回去，大顺该发飙了。”胖子打着饱嗝说，

“哥，来一份“翡翠水晶”打包带走，钱放桌子上了，”欧阳拿出二百块钱放在桌子上。“好来”老板拿着打好包的菜送过来。

午后两点正是最热的时候，走在学校的沥青小道觉得脚要黏在地上似的，难受的很。

“胖子，你先回去吧，把这份菜给刘佳欣送去，就说你买的就行，你看着办吧。”刘佳欣最喜欢吃“翡翠水晶”这个欧阳知道，以前两个人就经常去吃这道菜。

胖子差异的问：“干嘛，胆儿大了，大顺的课你也逃了？”

大顺是欧阳的班主任，虽然很严，但是对欧阳特好，从高一一直教到欧阳高三，对欧阳来说和大顺的关系是亦师亦友，大顺的课欧阳从来没有逃过，即使欧阳是个体育生，所以欧阳说逃课胖子感到很诧异。

“你别管了，我出去散散心，大顺问我你就说上散心去了”

体校的操场，这是欧阳六年呆得最长的一个地方，过去六年每天欧阳要在操场上呆将近七八个小时的时间，操场，这个令欧阳又恨又爱又舍不得离开的地方，在受伤后欧阳一直不去想这个地方，想起来会心痛！今天不知不觉又来到这个地方。大中午的还有不少体育生在围着操场跑圈，只穿着一条短裤，从头到尾都是汗，从远处看在太阳的照射下有些刺眼，看到他们欧阳总会想到自己，欧阳走到操场中央，躺在草坪上，原来训练完欧阳总会过来躺躺，这的光线最好，但阳光照在身上不会太热，欧阳总是喜欢小憩一会儿然后再回宿舍或者是食堂。不知不觉，欧阳睡了过去，梦中，欧阳又回到了梦寐以求的赛场，挥洒汗水与队友一次次的鼓励着。睁开眼，一切又回到了现实，两眼不知不觉中湿润了，太阳已经偏西了，拍了拍尘土，打道回府，生活还得继续不是，人生不能总生活在梦当中吧，该醒的时候就得醒！这是欧阳受伤后教练经常对他说的话。

晚上欧阳也没去上晚自习，直接找大顺去了。

“咚咚咚”

“进”

办公室就大顺一个，今天他值班。

“老师”，“欧阳啊，过来坐”。

大顺把最后一份卷子批完，顺便给欧阳倒了一杯水。

“怎么了这是，近期看你不大对啊，明天就要考试了，你这要弄哪样？不会是高考的压力把咱们的钢铁侠压垮了吧”没人的时候大顺还是总会和欧阳开开玩笑的。

“老师，我不打算考了”。

“什么？”大顺眉头一皱。”

“我累了，反正高考也上不了什么好大学，就这样吧”

“这可不像你啊，欧阳，你要知道你文化课成绩就算上不了重点大学上个普通本科还是可以的，现在的社会没有文凭是绝对走不了路的，你拼了这半年文化，课明天就上战场了，现在放弃你甘心吗？如果你突然不考了，那你就是逃兵、懦夫。我绝对不同意！”

欧阳说不出话来，甘心吗？欧阳也不甘心，只不过想给自己找个不直接面对的借口罢了。

“行了，回去吧，别给我想些没用的，把那些不该有的想法全都清理了，轻装减负明天给我好好考！”

“哎”。

宿舍空荡荡的，那几个原来基本上不上课的小子也拼上了，每天晚上学到十点多才回宿舍，欧阳打开厨子里边除了几件训练服其余的都是篮球杂志，欧阳喜欢篮球是出了名的，每月的一半生活费基本上都买了篮球杂志，为这事没少和父母打架。欧阳有个梦想就是不练体育之后当个篮球评论员，可是他知道这一切都不太可能，没有人知道他这个梦想，他把这个梦想深深埋在心底。欧阳把那些篮球杂志一本一本的拿出来细心的把每本书擦干净，“老伙计们，现在就你们陪我了”突然一本《科比人生》精装版出现在欧阳眼前，这是刘佳欣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在封面上刘佳欣写着：如果可以我愿意……，欧阳在看到这句话百感交集，如果可以，你愿意什么？！

高考还是如期而至了，一共就两天，欧阳不知道怎么得就浑浑噩噩的过去了，六月八号考完最后一门，欧阳走出考场，考场外人山人海，家长比学生还要多，阳光透过斑驳的叶子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欧阳”，欧阳转过身，是刘佳欣，“考得怎么样？”刘佳欣问道。

“还是老样子，应该就五百来分吧，也就能上个普本，你呢？”

“还行，题型基本都做过，就是小细节啦。对了，我应该会去南开大学哦，在天津！”

“哦，那可要提前祝贺你终于要圆梦了，我估计也就在本地随便找个学校上吧”欧阳淡淡的说了一句。

刘佳欣脸上露出淡淡的失望之色不过很快就变了回来。

“佳欣，走了。”刘佳欣的闺蜜在不远处招呼着她，“我走了，你可要记着常去看我啊”。刘佳欣边走边说。

看着刘佳欣的背影，欧阳突然感到很心痛，他怎么会听不出刘佳欣的意思呢，只不过欧阳不敢面对罢了，欧阳觉得他配不上刘佳欣。

后来，刘佳欣如愿以偿的去了南开大学，欧阳也在本地上了一所普通本科，渐渐的都已经不联系了。

两年后的一天，“欧阳，你的信”。

舍友把一封粉红色的信笺递给欧阳，欧阳打开信封，娟秀熟悉的字体映在眼前。

“欧阳，你现在还好吗？好久没有联系了，我谈恋爱了，男朋友是我的学长，人很好。”看到这里欧阳顿了一下，说不清有什么感觉，只觉得嘴里涩涩的。“你知道吗，其实我曾经喜欢的是你，我一直等着你的告白，还记得我送你的生日礼物吗？其实后边那半句话是‘我愿意嫁给你’，我看得出来你喜欢我，可是你在等什么呢，不过还好，一切都过去了，不是么？愿你一切安好”。

欧阳慢慢的把信封合上，把它夹在那本《科比人生》里，欧阳知道，有些事过去就过去了，再也回不来了，欧阳确实爱过，懦弱过，不敢面对过，一切都在那一年，十八岁的雨季里，就像刘佳欣说的一切都过去了，不是么？拿起书欧阳走在大学的小道上，阳光照在欧阳脸上，暖洋洋的，欧阳双手合十，我最爱的人，也愿你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