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黑暗中漫步(《漫步暗黑之夜》)

于黑暗中漫步

1921年的冬天，在一位景慕东方文明的教授夫妇的家里，过了一个罗曼蒂克的夜晚；舞阑人散，踏着雪里的蓝光走回的时候，因着一种柔情的萦绕，我开始了写诗的冲动，从那时以后，横亘约莫一年的时光我常常被一种创造的情调占有着。在黄昏的微步，星夜的静坐，在大庭广众的寂寞，时常仿佛听见耳边有一些无名的音调，把捉不住而呼之欲出。往往是夜里躺在床上熄了灯，大都会千万人声归于休息的时候，一颗战栗不寐的心兴奋着，静寂中感觉到窗外横躺着的大城在喘息，在一种停均的节奏中喘息，仿佛一座平波微动的大海，一轮冷月俯临这动极而静的世界。不禁有许多遥远的思想来袭我的心，似惆怅，又似喜悦，似觉悟，又似恍惚……。

——宗白华

在这学期，每天早上都有课，睡意朦胧。冬天的脚步越来越近，昼短夜长，每天看着外面漆黑一片，越发的不想起床。几乎每天都在挣扎、都在，矛盾、亦在抗争着。

某天早上，经过以上种种终于起来，冬天的寒意在慢慢的袭进，夜，依旧黑着，但并没有宗白华那种罗曼蒂克的感觉，快速前进。在经过学校的小树林时，不禁想起了同学写的一篇关于小树林的文章，优美、有意境，更重要的是有一种别样的感情，异样的眼光。不禁，驻足欣赏。虽不是千万人归于休息，但还是有一种静谧的气氛在四处蔓延，渐渐的，内心变得平静。这仅仅是一片小小的树林，且是已经经历了秋天的树林，毫无美感。就像日本作家东山魁夷在《一片树叶》中写道：“你的绿意，不知不觉黯然失色了，终于变成了一片黄叶，在冷雨里垂挂着。”而你，亦是如此，偶有秋风吹过，窸窸窣窣，漫天飞舞，尔后，又极慢极慢的落下来，那姿势从容的近乎奇怪。行人走过，形状不再，身影不存。现在这般正好，在黑夜的笼罩下，看不清你的颜色，亦辨不清你的容颜，高高的、直直的、一排排、一列列的挺立着，静默无言。突然又想起了张爱玲写的一首诗歌《落叶的爱》：

大的黄叶子朝下掉；慢慢的，它经过风，经过淡青的天，经过天的刀光，黄灰楼房的尘梦。下来到半路上，看的出它是要，去吻它的影子。地上它的影子，迎上来迎上来，又像是往里飘。叶子尽着慢着，装出中年的淡漠，但是，一到地，金焦的手掌小心覆着个小身影，如同捉蟋蟀——

……

就是这般，装成中年人的淡漠、老成，屹立在那儿，一动不动。是那么的平凡，又是那么的不凡。以前，只知道那儿是情侣的幽会场所，不敢有所停留，但是现在，在这里，却是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营养所在。此后，每次走过，都会不禁的停留一会，看着属于它们之间的爱，树木之间、落叶之间。

蓦然间，在零落的树叶之间发现了晕黄的、乖张的、偶尔露了毛晕的廓的路灯，那般闲适自在。日日夜夜经过，但并没有被发现，现在，却美的令人晕眩。有人说话当爱情来临的那一刻心中的快乐就犹如听见了开花的声音，现在我就是那种感觉，感动、感激、感恩。当天幕，似深邃的绸那般的时候，我们的学校，到处都是这种路灯。连续的感受了几个早上，在伴着幽黄的灯光走着的时候，心中仿佛萦绕着一种柔情，有着莫名的写它的冲动。这种亮光，不似城市中的灯红酒绿，又或是璀璨明亮，又或者根本就没有照明的作用，但就是那么一点，那么一小点，却感染了周围的一片。以它为中心，一圈圈的似水中涟漪一般散开，越来越淡，直至不见。秋天的绿叶，在它的映射下，泛着一种美丽的光泽，柔和、温顺、典雅，像是一个淑女，不言不闹，就微笑的看着，世间百态。又像是漫漫黑夜中的花火，那么的突出而不突兀，别样的存在着，我行我素。

生活依旧在继续，风景依旧不变，每天的行于这片小树林之间，路灯之下，即使现在今后有多么遥远的思想来袭我的心，惆怅、彷徨、或是恍惚，我想，一切会化解于无形，继而，继续走下去，越来越远。

于黑暗中漫步，用我们黑色的眼睛，亦能发现很多美好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