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患者 前篇

风冷冷的呼啸着街头，夜灯在街头摆出昏暗的灯光，让人感觉它快倒下了。店市已早早关门，被风一吹便啪啪作响。他看着一望无际的天空，笑了。

不远处的国道时时传来车辆的声音，长远而又深邃的击打着心鼓。在那里，出来了一个人：拿着酒瓶，摇摇晃晃，目光已经飘忽在空中，这时未入眠的人见了，又会置之不理，已经是熟视无睹了吧。“她离开喽，我喝酒喽，她笑着在天空，我怎么就看不见她……”醉汉自己唱着歌，然后拿起酒瓶就要喝，不是喝，是在痛苦。酒水从瓶口撞在醉汉的脑上顺势而下，冰凉他也没有在意，只是在深空下独自一人享受痛苦的乐趣吧。“哈哈哈…”醉汉忽的大笑，引起附近在吃烧烤的人的注意，他们瞥了一眼，对他进行讨论，醉汉又忽的不笑了——在空气中缓慢流着涩涩的味道，他的泪。

醉汉？是孤独患者吧。

啪啪啪——醉汉靠在一家店上，痛苦的用头撞着铁门，嘴里还嘟囔着什么。那群在吃着烧烤津津乐道的人们对他更加好奇和厌恶，只是不知道他停下来看着天空做什么。夜里看不见白云，更看不见乌云，他看着空中，然后久久凝视，接着会心一笑，一下子就躺在了冰凉的地板上。

夏风吹来凉意，从口中的字如同冰锥般的尖利，也像是暖风，只是看你怎么去用了。醉汉看起来是被刺得头破血流、痛心疾首，由于承受不了，睡了吧。

凉飕飕的午夜，被无数人坐过的公椅依旧凉快，夜灯下昏暗的街道奔驰着车辆。他看着醉汉昏沉沉的睡去，但醉汉睡的不香，翻来覆去的，怎么，还有什么东西萦绕于心？

他向空气中弥漫的烧烤香味走去，凉风围在他周围撩起他憔悴的脸色，卷起衣角又调皮的离开。他目光暗淡，似乎昏暗的灯光在他眼里是模糊的。他在不起眼的一处坐下，对前来微笑的老板说要一瓶矿泉水，和一些鱼片。老板“哎~”长应声道转身走去。

半空中烟熏云绕，月光惨淡。

方才的那些人已经趴在桌上，闭着双眼，嘴里喃喃。乱糟糟的桌上他们在躺着，老板的儿子想收拾也难，就站着看着，又想了想老爸让他收拾桌子，感觉离谱极了。

远处昏暗的拐角，让这里显得热闹。

噼啪声音合着老板歌声在寂静的夜里悠扬的回荡，听着听着，他好像没见到老板娘，这么一看，他又听到了一种更深层次的孤独。

黑炭火红火红，时时噼里啪啦蹦出火花，，离开黑炭，变成一刹花火后消失在夜空。

他等待着，忽一美丽的红色钻进眼帘又飞速消逝，往那看去，是老板忘情的歌声下美味的烧烤下隐藏的景色。这大概是孤独人所见到的，能看到，会心一笑了吧。

漫长夜里荡漾着悠扬的歌声，在街路拐角黑暗处，涌出了车轮迅速转动的声音，接着是光，隐隐约约看见了一旁的大楼。很快从黑暗中挣脱出来，并越过烧烤摊，在大型购物商场旁停下来。

是一部深红色跑车。车灯熄后，在黑夜里显得是一个夜行者，无人问津。他坐在凉意十足的简陋椅子上看着那辆车里的人，眼睛凝视，似乎在找什么。

啪啪啪，风呼啸着撞击铁门，在一旁的人们都没有去理会它。就好像人们是受伤至深的孤独者，已全然不在乎外界的点滴。

内灯开了，两个模糊人影在玻璃窗上显露出来。这时老板和蔼可亲的走过来对他一笑，把两串鱼片轻微放在桌上，他无声笑着，老板也迎着，只不过老板的眼睛有点湿润的感觉。他忽然感到鼻子一阵酸，就暂时没动那些鱼片，然后看了看跑车那边：独留一个被风吹的头发胡乱在脸前摇晃的女人，她看向国道，久久凝视后发出一阵笑声，一边笑一边蹲下去，他隐约能看到她忙乱的口型。

“喏。”那个孩子将矿泉水放在桌上，在他应声谢谢后背着父亲在后方坐下，掏出手机后，一直愁着脸不知看什么。

乌云完完全全的挡住了月亮，夜灯下的光景变得更昏暗，烧烤店的人们的背影看上去变得更加沉痛，好像明亮的月亮寄托了他们的思念。

冷风迎着他的脸，在温热的鱼片下围着。刚入口，他才感觉到嘴里一股温暖，这感觉如同踏行千里冰川，来到火炉面前。不知不觉中陷入了如醉汉一样的视野。过会他嘴角微微一笑，眼神飘忽，空荡荡的一张桌子的对面好像有人一样，像是个亲密无比的女人。

“我能坐这吗？”一个声音幽幽又甜美的女人问道。他猛的从回忆中被拉回来，抬头看看那个人，她表情有些落魄，是勉强笑着问话的。“嗯。”他点了点头回应道。

咔哧，变得脆硬的鱼片化在口中，部分掉落在湿透的地面上，往四周漫开。第一口落下，就闻见女人几声，“老板！我要两瓶酒！”声音中有些哽咽，也有些尖锐。他悄悄看着她，她似乎解开什么束缚，这是一种她带给他的感觉。“好咧，这就来！”老板依旧烤着不放。“哧…”老板将一条嫩柳翻过来，然后冒起点点火光。“儿子，快去。”老板轻微转动脖子，对着他的儿子一喊。老板看上去总感觉不太好，应该是僵持久了。在听到又要给客人拿东西的时候，男孩脸上的笑意缓缓离开他的脸庞，极不情愿的将手机放进偌大的口袋，显得不愿意却笑着，令人觉得难以形容。

“能给我一串吗？”女人正在包里掏着什么，对他说。“谢谢！”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她就将钱迅速的打在桌子上，他有点措不及来回答，她开始吃起来了。每一口都是狠狠的咬，瞬间和之前的那个人有天壤之别。“啪啪！”男孩将两瓶啤酒重重的放在桌上，但不影响他们。

他暗暗的注视着她，穿着普通的长衫长裤，本优雅楚楚可怜，却让他觉得并不费解。然后他脑一热说，“你这身打扮，这么晚不回家在这里为了吃烧烤？”“什么？我吃的是什么？温暖啊。”她喃喃说一句，从牙齿和鱼片混杂中挤出。他下意识的看向大型商场，她接着说：“刚刚我下车，在与他离别的霎那，成为了孤独患者。内心出现的大片空白，周围却是黑暗蔓延，腐蚀着我，我没有力气再去说什么，所以我就来吃吃。还有我很久没吃过烧烤啦！”女孩渐渐笑了起来。将竹签轻轻放在桌上，起身拿起一瓶啤酒，然后转身离开。

她笑完之后拿起开过的啤酒踉跄的步伐在舞着，时而猛的一口将“止痛药”灌进，味道并不好受。她也是看着那个离人离去的方向，他也在尽力理解。

最后一根竹签掉落塑料袋中，把一袋倦意挤了出来，渗进他的身体。

寒风凛冽着他的往事，直到男孩匆匆将桌椅收拾他才发觉，夜色已深。他打算回到旅馆，伴着随时可想的寂寞。

轻轻的脚步声回旋在建筑之间，在夜里闪烁着光芒的几处，是六神无主的寂寥人的归宿。他把手机拿出，电量几乎是满的，这对他毫无诧异。他放起来，脸色平淡，脚步缓缓加快，向不远处的星点前进着。

“恭喜你啊，你获得了证书。”一个面带微笑的中龄妇女对他说。他笑了起来，妇女立即转身，他的表情在霎那間消失。他没有看着周围，而迅速的沉默的拿着证书离开了。“第一二三名的站前面，站好了啊，我要拍了。”妇女往第一二名那跑去，灿烂的微笑上闪着光。光后的影子无人问津，无人关心。

他快速的走着，脚步慢慢飘起来，眼睛一闪，来到这个熟悉的卧室。闹钟还在滴答滴答的跑动在宁静中。

被子被不停的翻动，床脚也跟着发出刺耳的声音，足足一分钟他都没有停歇。时钟好像变得更慢，在他眼里几乎不在转动。在时钟里又出现了当时的紧张，失败，痛苦，不屑……似乎它们变成烦恼和焦躁成为滴答声干扰着他。他马上坐起来，伸手将电池拆下，将两节电池扔出窗外。几声啪嗒被黑夜吞噬了。他离开房间，走进厕所，打开灯，看着镜子中的那个人。面色憔悴、急躁、头发混乱、眼神充满着愤怒。他正去抚摸镜子，恰好打到了水龙头，哗啦啦的水声钻进他的脑子，他不敢再想了。为了清醒一点，他洗了又洗，冲了又冲这把麻木的脸。关上水，他惊奇的发现他看的模糊了。

“哬……呼……”他重复着呼吸吐气，还去找MP3来听歌。

月光逗留清幽的卧室，微风翻开便签本，一串串的历史和诗文，还有妙不可言的感悟，只存在历经风险的心。

“灯光与夜的缠绵，记忆与此刻的冲突，寒风与体温的碰撞，一切在我体肤上磨过，我感受着它，它引领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