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法手记之——祸起风水

　　此次，方若水带队提押的被告人李孬蛋，是一起再也简单不过的命案。从案发到巡捕房破案抓获，仅耗时半日。只因杀人如麻，灭了一门四代八人，惊吓三县，震惊省城，故提刑司要亲持三尺之剑，高堂问审。
　　
　　严密的方案，是案头一纸。提押途中的瞬息万变，孰可预料？按照押解规则令其坐上囚车后，为了平稳和便于掌控李孬蛋的情绪波动，方若水和其共处囚笼。
　　
　　被告人：李孬蛋，男，四十又三，一米七二，体格孱弱，邋遢，目光呆滞。
　　
　　闲聊之中，李孬蛋自述：“久居山野，幼年丧父，目不识丁。母亲于四年前病逝，妹妹于前年病逝，自己也病体缠身，今孤身一人，游荡四野，觅食度日，家仅存荒宅一处，破房三间。这一切皆是他们家造成的！他们仗势欺人，六年前，他们家院影背墙前悬挂明镜，正对我家后墙，故造成老母病逝，我不能娶妻，妹妹也英年早逝。我曾去他们家理论，其家族之大，欺我无人，影响我家风水。去年又在我家门前坡地埋下石头，坏我风水，致使我长年有病。”骤然，呆板的眼光流露出杀机，并伴随着痛苦的哀怨。“不过，我已经把生死置之之外。”
　　
　　方若水以职业的淡漠平静地听着他的道来。当听到李孬蛋陈述到，其上至耋耄，下至黄发垂髫，皆不放过。方若水的心难以平静：凶残之极，这样罪大恶极之人，千刀万剐都不解心头之恨，他年我若为刽子手，斩其头颅祭冤魂。但方若水的任务仅是安全押解，对李孬蛋这种愚昧残暴的之徒，只能压下心中的愤恨，且还要去迎合他那种快哉的心理。“起于缘，毁于怨。缘生缘起，怨毁怨灭。生是死的开始，死是生的开始，死是最好的解脱，另一个你将会欲火重生。愿来世的你，不受欺凌，没有怨恨，拥有幸福！”
　　
　　死，李孬蛋说的很坦然。但当提刑司庄严地宣判“李孬蛋死刑，立即执行”时，他不自觉地抓紧了方若水的手。方若水想以职业的厌恶本能地躲避他的这一“抓”。但可恶之人，自有可怜之处！在他去地狱或天国的路上，还是让他感受一下人间的关爱吧。想到这，方若水紧紧地抓住他激烈颤抖的手，俯视的余光，看到了他的双腿也在激烈地颤着！
　　
　　一个“死”字，说出来是极轻巧的，然而，当一个人真正面对死亡会是怎样呢？李孬蛋的一“抓”，不就流露出了他对生命的留恋吗？固然他已经知道自己的确该死。
　　
　　愿在另一个世界里他不再有仇恨，会寻觅到属于自己的幸福！愿人间不再有这样悲剧的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