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江时代的农民义务工

老
江时代的农民义务工作者：老憨九七年，我在外面打工，妻子打电话告诉我，年年例行得农民义务工程明天就要开始了，叫我回家去做义务工，否则就交三百块钱，这年头农民穷的叮当响，谁有钱交？我就只好去找队长请假，队长一顿训后，只好放我回家了。到家后的当天晚上，便被村里强行撵到工地上住帐篷去了，我队的帐篷全扎在新董村一户人家的麦场里，有三轮车的人把帐篷扎在了车上，没车的只好将帐篷扎在潮湿的地上，几个潮湿拱形的小帐篷就是我们一个生产队的栖居地，当天晚上，村长领着镇派出所的民警来点了卯，但由于人太多，乱哄哄闹作一团，跟个丐帮相似，民警们也没能一一清点，晚上九点多钟，我就骑自行车偷跑回家了。第二天，早饭后上工前，派出所来了俩民警一一点了名，我们去分工程，头一段工程是一段灌渠，土方量不大，但在大搞形式主义的当时，又要修得笔直，又要拍得锃亮，还要用扫帚扫的干干净净倒是颇费功夫。拐子队长用眼瞅了瞅定下了沟界，交代了施工标准。人们便挥舞着铁锹干起来，由于是头一天开工，大伙一鼓作气，谁也不甘落后，很快就把沟修出了规模，汗流浃背的人们刚有了欢喜模样，觉得可以松一口气了，这时却见拐子队长慌慌张张的跑来了，他拖着一条跛腿，一拐一拐的，只见他口角粘着白沫，大声报告了令人不愉快的消息，原来沟口宽度又变动了，原来的沟口两米八宽现在又改成了三米六宽，沟底也得向东挪四十公分，人们一看干了大半天的活几乎都白干了！大家愤怒了，群情激昂，骂娘声，叫喊声，抗议声一哄而起，独眼龙老张说“他妈的，当初谁说的沟口两米八宽。”李猴子接口说“奶奶的，拿着大伙的力气不当回事！”“奶奶个熊，把大伙当猴耍！”不知谁说。面对怒形于色的人们，队长的脸忽红忽紫，讪笑着向人们解释，“原来队里接到的图纸是沟口宽二米八，今早镇里又送了一份图纸来，沟口就成了三米六宽了。”还装模作样的从衣兜里掏出一张图纸来让大家看，聪明人早看穿了他的鬼把戏，你他妈这图纸都是自己画的，想把自己的失误推诿到镇里去吗？你这个学错舌的家伙，可谁也没有当众揭穿他的西洋镜，他已经够难堪了！当个小队长也不容易啊！看他猪肝似的脸多象只下蛋的母鸡。渐渐的平息下来的人们，想了想还是得重新掘沟，这一来原先费力掘的土方几乎都白费了，人们都为白白费了力气窝了一肚子火，边干便毫无顾忌的骂骂咧咧，队长早灰溜溜地走了，又费了大半天的功夫，沟又掘完了，村里的领导们，拿着水准仪又来为新挖沟定位取直，结果一定位，有很长一大段沟挖游了，沟底正好在沟口位置上，要调直又得整个把这一段填起来再向东一米重挖，在沟口偏了的这一段挖沟的人们，又一次火了，破口大骂起来，“这是哪个私孩子（私生子）叫这样挖的？老子按你们指定的地点挖的，挖完了你们又来放沟位线，早你们管干啥来？沟挖偏了老子也不管。”“你们这些X养的是工作还是整人啊！一次次的让大伙白费力气••••••”怒火填膺的人们越骂越难听，几个放线的村干部也灰溜溜地走了，人们罢工了，一条沟竟连返工两次谁受得了哪！第三天，拐子队长让全村的人一起来修整这段挖偏了中心位置的沟，由于大伙帮着干，这群摊在返工地段上的人们才忍气吞声了。晚上人们三五成群的凑在帐篷里聊天，打扑克，打扑克的专心赢钱，聊天的情绪激动，“唉！这年头又刮他妈X歪风啊！离家几步远，放着老婆捞不着睡，非逼着在这扎帐篷风餐露宿，这是什么政策，纯粹是坑爹”“唉！非把老百姓折腾的没饭吃了，这些家伙们才甘心，前些日子庄稼还没熟，就强行折腾着人们早收了早种麦子，人们不收镇里领导就派上在校的学生由老师带领着去给庄稼来个大破坏！看你收不收！学生们镰割脚踏把成片的庄稼糟蹋的狼藉一片，多少人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种植了一年的庄稼毁了，想跟学生们讲理没人理睬，学生们听老师的，老师听镇里领导的，谁敢阻拦学生，跟学生们拉拉扯扯，民警拖着“吱吱冒火的哭丧棒”就过去了，轻则电你一顿，让你滚远点，重则戴上手铐，带到所里，一黑夜往死里揍你，临了交罚款放人。如今的民警是满嘴的脏话，一脸横肉，谁见谁怕。庄稼人为了保护自己的庄稼免受糟蹋，却遭到民警的殴打，有的还被带到局子里去坐电椅子，末了还得罚上几百块钱才放人。听说北岭乡有一个莽汉，在学生们涌进他的庄稼地里，乱砍乱踩他的庄稼的时候，他出面阻止，一民警拿出手铐就把他一只手铐住，去抓他另一只手时，他挣脱了跑了，扛着一捆未成熟的玉米棵，（要是再等十来天再收，那是多么好的玉米啊！那将增产三分之一，并且又不耽误种麦子，可是镇政府硬是要把人们到了嘴边的粮食糟蹋掉，因为上级要来检查秋种情况。镇里早已谎报秋种完成了，不逼着农民赶紧收了种上，他们欺上瞒下的伎俩就要露馅了）跑到省城告状去了，镇派出所没抓到他，慌了，忙报告县里，县里派了一辆小车到了省政府门口等着他，等那个戴了一只手铐扛着一捆玉米棵的人来到，县领导便拦住他，说好说歹，威逼利诱，答应糟蹋的庄稼为他包产，还破天荒的请了他一顿饭，把他送回家去。住下的第四晚，看完了电视后九点多钟了，我骑自行车回家，月色虽然明亮，但毕竟朦朦胧胧的，因为知道大路上有警察巡查，所以我走的小路，但由于对这些羊肠小路的陌生，我竞走迷了路，这些不常走的田间阡陌岔道太多，又都是一模一样的小道穿插在一起，我转了许多冤枉路，最后决定还是回到大路上去。顺着大路就好走多了，但快要进村口的时候一辆警车从我后面驶过来，并在我前面二十米处停住了，我一看不好，在这帮X养的眼前溜过去太危险，于是我当机立断，折回头去往回骑，又行了一里多路，我一想，这样走什么时候也回不了家，因为到村里去就这一条路，总不能在路上徘徊一夜吧！于是又毅然决然的回头朝村里走去，一辆面包车于我对面而过，但我认得出不是刚才我在村口遇见的那辆，那是一辆“桑塔纳”。思想间又快到村口了，可是又一紧急情况发生了，一辆警车上面的警灯打着转，象魔鬼瞪着阴森森的眼睛一样从南面的路上驶过来，我的心立即提到了嗓子眼，估计到桥头的时候我正好和他相遇，我现在是从西往东，我马上脚下使劲，使自行车箭一般蹿起来，冲过桥也不管南边驶来的警车刺目的灯光，飞快的跑到西村桥那边的村公路上，并飞快的在村里路上拐了两个弯，便认为彻底甩掉了后面的那辆警车，心里不免又觉得滑稽，我堂堂正正的回家睡觉，竟遭到警察的追捕，真是没处说理去。翌日，村里的大富翁赵某他爹发丧，我去帮忙，原来外柜给我安排的差事是侍候官客。可到头来却侍候了一桌堂客，给这桌堂客端来了酒菜之后，我在户主家看电视，等后来又给堂客们上了饭，她们吃饱了作鸟兽散，我拾掇了满桌狼狈不堪的杯盘，剩馒头，金丝枣酒等杂物就没事了。下午两点开丧，我的差使是拿花圈走在出殡队伍的前面，一直送到墓地，把花圈按次序摆好，可真正出殡的时候，花圈全被小孩们抢跑了，我们当地的风俗是小孩们把花圈拿到墓地，丧主给每一个拿花圈的小家伙一元赏钱，所以小家伙们争着拿花圈，我帮着拆灵棚，送还借用的家什，等出殡的队伍回来，我们在丧主家用过午膳就回家了刚回到家，邻居们就来喊我，说晚上到工地上去睡，他们议论说，晚上不去工地，万一镇里去查点人数，误了卯又要罚钱，但我没有去工地，老子就不信这个邪，白天不到工地上去干活，晚上干吗还要去受罪，如今乡镇里简直不把老百姓当人看，真个是“群羊交与虎狼牧”。这群不可一世的官痞！据说过去的奴隶主有让两个奴隶搏斗来做观赏取乐的。奴隶越是斗得血腥奴隶主越是乐呵。可那时倒霉的只是几个奴隶，如今的官痞们却是拿所有的老百姓去受累受罪供他们过官瘾，还时不时的抓几个倒霉蛋侮辱一番，捉弄一番。喝百姓的血不算，还把老百姓当猴耍，拿老百姓寻开心，可在这些个有天无日头的乡村小镇里，百姓的痛苦有谁怜见呢！想我为口衣食，整年奔波在外，一年难与妻子儿女有几个团圆日，可镇领导这帮舅子们，还要把更多的不幸加在我头上，我岂能屈服于他们强加在我头上的枷锁，只能阳奉阴违偷偷跑回家会老婆去。以后我又去工地住了两宿，活全都完成了，可镇里就是不去收工，不收工人就不能撤，帐篷也不能撤，晚上照样不能回家，这期间又听到一个可靠的小道消息，镇里闹出逼死人命的事了，事情是这样的，在愚民村工程段，有一天夜里，镇派出所的民警去点卯，发现工地上少了一个人，村民们解释说，他亲戚家遭了丧，他借这个时间，向同族人报丧去了，民俗这事是非干不可的，可镇里这些不通人性的家伙，硬是让村长和支书领着找到了他家，狗仗人势的村长为了在领导面前表现自己，见到该村民，就大声训斥，声若震雷“你他妈的为什么不在工地上睡，谁允许你私自回家，该村民回答说，”我亲戚家死了人，还不允许我去报个丧讯吗？你家死了人难道也不发丧，还在工地上上工程吗？村长见他竟敢还嘴，还咒自己家死人。马上被骂火了，挥巴掌揍他，他刚想躲避，村支书一个后抱腰，村长就势狠狠地他嘴巴，乒乓作响十来个来回。打累了还没有彻底解气，又叫派出所的人把他铐到所里去，在黑屋子里揍了一夜，天明罚了他二百块钱才放人，他老婆心疼被派出所诈去的二百块钱，况且男人还挨了打，不免抱怨起来，牢牢骚骚，该村民感到窝囊，委屈！透心凉。满肚子怨气无处发，耷拉着脑袋光喝闷酒，趁其妻不在屋里的时候，拿出一瓶农药“咕咚咕咚”的喝了下去，等他老婆回到家里的时候，只见他瘫在椅子上，口吐白沫，还以为他酒喝大了，等发现他喝了药，女人慌了，喊人来送医院，可男人们都到工地上工程去了，女人们又驾驶不了机动车辆，只好象捆猪似的把他捆到拖排车上，人拖着送医院，无奈，还没跨进医院的门口，人们已经看到他耷拉了项根，一命呜呼了，顿时，哭泣声响成一片，他老婆抓住他的手呼天抢地的嚎啕大哭，过路的人看到这一幕也纷纷落泪！家属决定把尸体抬进镇府大院里，以此来回报逼死他的这个世道，派出所的民警们把着门要命也不让进，双方对持着将尸体停在了镇府门口，哀哭声惊动四邻，大街上站满了围观者……因为工程迟迟不收工，我请的假已经过期了，担心被老板开除，我沉不住气了，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急匆匆不辞而别，觉得回家这十天简直是一场厄梦，目睹了地方官的横行无忌，我辈平民的深重苦难，是我更加了解社会，也更对农民的命运感到担忧！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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