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雪良天
昨儿个还与人说,这天儿不下雪真是可惜了。不曾想,老天不满,便直想抹去我这番话。
我原想,等待淄博的雪,就像作一场无果的深情的祈愿,纵你执着不弃,终将辗转成空。这种感觉很没有来由。我也很为自己一个外来人对“这个城市不会下雪”如此笃定感到不可思议。我只盼有那么几片懒雪能薄薄的铺一层两层在地上已是满足,这么洋洋洒洒,所料未及,不敢奢求。
其实本有蛛丝马迹体现在前一天的云彩上,只是天还不够昏,不够沉,没有风雪欲来的压迫感,零零散散的两三粒雪我们权当是老天的调戏,真是有够无聊。大学之前的天空像老棉被里发黄的棉,我想。
我不知道是正式的第一粒雪还是第一片雪还是第一团雪花,她应该是寂寞的,没有透窗的灯光,没有喧闹的人声,或许伴着风的呜呜,粘在树枝上或是落在地上,没有人知道,因为她没有与这百百千千的梦相接。第二片雪花也飘下来。我姑且称之为“一片雪花”。她有些不起眼,直到她们拥挤起来,被早起的人的惊呼发现。
这是一件了不起的事,能够刺入将醒的昏昏噩噩的脑袋,激起疑问的神经冲动传递到喉部的肌肉声带——“下雪了?!”是的,下雪了。
我喜欢雪,她是那么纯洁,纯天下之所不能纯,洁心灵之不净。雪这种存在,怎么能借居在这污浊的世界中呢,消减尘埃这种工作,交给雨来就好了。我更愿意相信,她的到来是因为曾作下的一个约定,或者是老天抵不过这无数的祈愿聚成的宏愿,为保留人们对其坚定不移的信仰而不得已打开宝库,吝啬地撒下一抔这亲爱的宝贝。
最享受两件事,一是走在春日微雨中的街道,受着涤荡心灵的恩泽,看一柄柄靓丽的伞轻灵舞动;二是于雪花纷撒里漫步乡间,无方向的行走,深思清游,同有缘的雪花邂逅,相离,远望着莽莽苍苍。这是很有诗意的,但我是这诗意的破坏者,或许在别人的眼里,我与这场景相加起来,也是诗意吧。
看那柳树焉焉的似乎是对这场雪措手不及,平日笑对微风的淡定早已在九霄云外,只撑着一副粘粘连连畏畏缩缩的邋遢样子。而松树与雪则是一对绝配,雪为松树略作点缀比圣诞树还要耀眼,松树也是暗挺脊梁撑起这厚重的雪衣萌萌的像一匹肉嘟嘟的雪兽一样张牙舞爪。尚还绿着的三叶草也是怡然不惧,争着抢着从雪里探出头来,昂着小脑袋好似在向人们炫耀,而稍微柔弱一点的也是坚强的顶着头上雪白的小帽,不甘心人们的赞叹都被那些强壮的同胞占了去。咦!竟然有橘黄色的小花在绽放!是娇小而美丽的雏菊吗?你是不甘寂寞才从雪白的被子里抬起头来欣赏这银装素裹,还是要向那传说中深冬开放与雪竞美的腊梅发出挑衅啊?
雪是有魔力的。雪的魔力压制了温暖的宿舍对同学们的魅惑,让校园里平时清冷的地方都迎来贵客。图书馆后的大草坪可是热闹非常,一个个或漂亮或搞怪的雪人诞生,一颗颗或圆润或粗糙的雪球在空中飞舞,大家嘻嘻哈哈笑着,抛却那些烦心事。美的欣赏者们四处奔走,用相机记录下一幅幅雪景,一个个瞬间,雪寒挡不住老夫妻的温馨,丈夫搂着妻子的腰拍合照,幸福的笑容溢出来温暖一片天地,祝你们一生如意。我拘起一捧雪,发现这雪下的很坚定。
晚上雪变细了,像盐粒一样了,迎着路灯看亮晶晶一闪一闪,不停留也不间断,像是梦幻的婚礼撒着花瓣,晶莹的祝愿献给所有在场的人。祝愿满地,却留不住匆匆行人,人们终要归附红尘,路上变得冷清,路灯不熄不为行人,祝愿飘在空中、积在地上,亮晶晶。人们在温暖的被窝里相会甜蜜的梦。
云淡风薄无情面,秃树残窠苦心颜。
穷庐炭火窗飞雪,双衾暖榻旖梦安。
如果生在古代,上面诗里的描绘将是我的未来。不沾烟火的人生,才配得上雪的清傲;不掺世故的赤心,才能懂得雪的纯洁。
这般神往的走着,我把种种印入脑海,却不知,会被哪束光定格了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