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月色
身
在异乡为异客,不逢佳节也思亲,没有比回家更幸福的事了。家里有什么?有一板一眼拉二胡的慈祥老父亲,有乖巧懂事会下厨煮皮皮虾的女儿,还有消融疲累无人打搅的懒觉。在家的港湾里,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俗语说得好,在家千日好,离家一日难。人到中年,上有老,下有小,远走他乡,心头滋味自不一般。这里是青海海西,高原戈壁干旱缺氧,饮食不习惯,环境艰苦,还挺得过,最让人烦愁纠结的是家里大事小情照顾不到,和家人朝夕安享天伦之乐成了梦寐以求的奢望。 如此,想家盼着回家就成了常事常态。人在天涯旅途,不仅是时间的过客,也是空间的过客,许多时候会身不由己。其实放开些,想家想到木然,想到释然,也就没什么了。有时候,也感慨,好男儿四海为家。记得刚参加工作时,离开盐碱荒滩的小县城,到百里外灯红酒绿的市区,在一家技校实习车工,二十出头的毛头小伙竟然想家想得睡不好觉。家就是一块超级大磁铁,磁场永远那么强,静下来闲下来的时候,磁力线就会一圈一圈把人缠绕。周末,下了最后一节课,就拎着背包风风火火去长途车站赶末班车。车轮飞驰,目光没半刻闲暇,拾捡着一路景色和幸福心情。离家越近,心头的幸福感越满当。夜色撒下大网,一轮皓月悬空,满车厢倦累的人渐渐静默下来。这时,有两个少年声音清亮,谈论起月亮的颜色。一个少年说,他见过的月亮有白色的,还有黄色的。另一个少年说,他还见过红色的月亮。月色勾勒着车厢里的人影轮廓,看不清少年的面庞。少年绘声绘色讲述着他见到红月亮时的情景,充满了魅惑。下了车,趟着小巷的月光之水回家,少年口中那枚神秘的红月亮依然温馨美丽地悬在心头,久久不去。 到离家三千公里的大柴旦镇工作,久违的想家感觉一回回如潮涌来过,涤荡心坎,又不同少年时候。一次,休完假回青海,在火车站遇到同事,他感慨道,每次重上高原,总在倒计时回家的时间,不知道为啥,心里总感觉没着没落没了根一样。于是就经常奔忙在车间一线现场,不让大脑有闲暇想家,让日子过得快些。离开家,远离家人亲情,一个人就是一片无法抑制思乡念头疯长、飘游不定的叶子。岁月会把一个人恋家的情结盘生得越来越粗实,难以解绕展开。又是一个异乡的周日,正午的阳光闲适地移转着,大柴旦体育馆广场享沐着高原的日光浴。坐在石阶上,我恍若回到无烦无愁的少年时光,一个人的小县城,一个人的时光,什么都可以想,什么都可以不想,时光的空白里流溢着浅浅的幸福和淡淡的空茫。日光之桨偷偷挪运着一船船的光阴,天色缓缓黯淡下去。虽是同一个太阳,这里的太阳要比老家的晚落山一个多小时,想来家乡的小县城已是华灯初上了。晚饭时间了,想起身回宿舍,倏然之间,黄昏的广场燃起橘红的灯火,音乐喷泉跃动着响起,“哗哗”的水声推涌着音乐,洗亮浩空的明月。我又在石阶上坐下来,这月光该是早早照过故乡的月光吧?透明的黄昏里,依稀那两个谈论月色的少年慢慢走过来,又渐渐走远。谈着月色沐浴着月色回家,该是多么恬淡悦心的事啊。月光朗照大地,那个曾经趟着月光之水赶路回家的少年,如今已被月华洗淡洗浅了鬓角,在异乡广场仰望家乡的方向,心如止水。 雪山拢绕的小镇朦胧睡去,月色高原天籁寂寂。月光作伴好还乡,梦里依稀轻推开我家小院的门扉,所有过往的日子,所有的笑语欢颜,纷纷涌出小屋,细细打望着披满月辉的归人。 赞 (散文编辑:滴墨成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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