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洒清明夜(雨洒清明节)
总
该有一个季节属于苏醒,让逝去的生命随抽芽的枝条走入祭奠,走入或真或假的哀悼。痛楚或是幸福,到底是那刀黄纸里化散的明灭:把真实的悲戚化入虚空,漫天做雪飞,悠悠梦里回。静默的夜风低声啜泣,在心颤的瞬间,洇染了生死的界线。所有美妙的过往所有心灵的悸动,所有生命里无法承载的轻重,都在此刻交给沉睡抑或蕤醒,不再触摸。轮回的长河里,多少浮沉滑过这风这雨,以及这袅娜渺茫的氤氲。风过柳丝颤,雨打月影动,没有哪一种感受真的趋于平静。所谓俯瞰世事,所谓凭栏采撷的真谛,只是内心里可有可无的躁动,这像极了为赋新词勉强蹙起的那缕新愁,只是额上轻浅的印痕,无关沧桑亦无关深沉。你纠结只是因为你醒着,你醒着只是因为你不曾走上祭奠的神坛。别说看破生死的达观,别说你对红尘不再眷恋,跨立阴阳交割的这个夜晚,总有一种理由使我们坚信——生的位置永远在觉悟之上。我醒着,醒在前尘往事的迷惘之中。我醒着,醒在未断的归路之上。在迷离的梦中清醒着,在清醒中杜撰缤纷的梦境,庄生梦蝶的惶惑,羽化千年依然是一只蜷缩的蛹。涉险于泥泞的徊徨之路,滞重的步履踩踏生命的轻盈,厚重的与单薄的、自然的与矫饰的、沉积的与轻的……所有纠葛的与芜杂的,在没有回韵的潮湿虚空,孤寂而柔韧地被无限拉长。我醒着,穿越新生与死亡的交界,幽冥与光朗,被我渲染成一抹难以难以辨认的混沌。恰是这种迷惘的清醒,使每一步都挂满牵绊,不是因为荆棘密布、不是因为路途颠簸。我无可奈何,只是因为把生命投入了以往,以至渐渐封垂的夜色,分泌出血红的沉重。能不能没有痛苦地转过身去,闭合心中多思的情愫,现实不再刺破梦境、梦境不再沉溺清醒?哪颗落寞的灵魂在孤寂的一角流泪——濡湿了这天、这夜、这隐匿了月踪的星空?哪颗落寞的灵魂在孤寂的一角沉思——凝滞了这山、这树、这缤纷了人迹的红尘?荒芜的心野蔓生尖利,根根刺痛生死的踯躅。或许该臆想一种诠释注解不朽,给阴阳和生死一个微妙的平衡:站立的与倒伏的、东来的与西去的、拥有的与怀念的……所有这些蓬勃与沉寂都该是生命的一种时态而已,无所谓永恒也无所谓凋零。既如此,匍匐于墓碑上的和漫步浮生中的,或许只是生命的不同形式而已。这么想着,纷纷断魂雨也就稀释了,杏花村的酒香也就浓郁了。洒脱地生和安然地死,让起点和终点自然地弥合,每一个圆周都是生命的圆满,中心该是一句敬告或提示:飘然东来,茫茫红尘淡定过客含笑惜缘禅定如老僧;孤身西去,漫漫黄沙飘渺旅途轻歌无为涅是新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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