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上海的风华绝代:大光明老板胡治藩的生死恋
他
是旧上海大光明电影院总经理,又曾是中国第一家民营实业银行的银行家;她,是著名的江南四轰轰烈烈,连生命最后的谢幕,都让历史无法回避…… 这是一个旧上海名门望族的神秘爱情故事。男主人公胡治藩是出身显贵的大商人,结识坤伶金素雯时,已是旧婚姻下三个孩子的父亲,为了这段爱情,两人历尽煎熬…… 第一次约会,今生不能错过她 1937年,上海市中心,北风呼啸的隆冬之夜。欧陆建筑风格的卡尔登剧院灯光一暗,整个剧场凝固在静悄悄的期待里,期待一位京剧名角。她就是金素雯。 金素雯虽然只有21岁,却已经拥有一支庞大的戏迷队伍。今晚的戏,是一出全新编写的京剧《桃花扇》,她新颖别致的表演赢得了满堂彩。坐在台下的戏迷中,有一位金素雯的仰慕者,他被金素雯的表演迷住了。 他能唱京剧里的多种行当,冷僻的梨园掌故,他亦如数家珍。这位看出门道的“内行”,就是这段传奇故事的另一个主人公——胡治藩。他不仅是一个知名的票友,一个权威的剧评家,他还主编过报纸。而他的主业竟是个银行家,浙江实业银行总管理处的第二号人物。 此时,金素雯的天才演出犹如一滴水悄然无声坠落在平静的水面上,触动了积压在胡治藩内心的情感:对旧式婚姻的反感,对发自内心的爱的长久渴求。 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人太难得了,今生决不能错过她。而让胡治藩走进仰慕追求者行列的最重要原因,是他对金素雯的印象有一个巨大的转变。 那年八·一三抗战,上海爆发了大规模的爱国抗日示威游行。浙江实业银行的办公大楼正坐落在游行队伍必经之路,胡治藩站在街边为游行队伍鼓掌助威。突然,他注意到走在队伍前列领着喊口号的人竟然是金素雯。胡治藩不由深感震撼。他赶紧扭身跑回办公大楼拿了瓶饮料,跑步送到金素雯手里:“想不到你金小姐会在这里。”说完,匆匆离去。 时隔一周,胡治藩听说梨园公会有一个抗日筹款集会,心念一动,主动赶了去,果然再次看到登台演讲的金素雯。他等在会场外,再次说了一句:“想不到你金小姐身在梨园,心在国家。”说着,递上自己的名片,说自己在筹款方面能帮上一点小忙。 金素雯不由仔细打量起眼前人,居然是个仪表堂堂、修长整洁的儒雅君子。她不由心生好感。 几天后,金素雯给胡治藩打了感谢电话,在胡治藩的帮助下,她为前方将士筹到了八九万元,这在当时是一笔极其可观的巨款,经过筹款的事,双方都留下很深的印象。 过了几个月,胡治藩派人给金素雯送了一张邀请晚宴的请柬,这是胡治藩第一次向她发出邀请。准时到达的金素雯让胡治藩眼前一亮。最先入目的,是用闪光而高贵的紫貂皮制作的、高耸到耳边的大衣领子。豪华与高贵的气势上面,是金素雯一贯的温和而大方的笑容。 几句寒暄之后,让胡治藩没有想到的是,金素雯端出了心里早已准备好的问题:“看您的文章上说,贵处是绍兴,那想来您的夫人以及家人现在都住在上海了吧?” 胡治藩一愣,但他明白不能回避的事情只能正视。他娓叙家常一般地谈及往事。口气虽然平和,用词却很谨慎,从自己19年前奉父母之命在故乡结婚说起,讲到生了三个儿子,如今最大的儿子今年已18岁,次子15岁,小儿子也已经8岁,平稳而如实地和盘托出,并无一字提及他的夫人陈允泗。 第一次和金素雯单独见面后的胡治藩,一如既往做金素雯的忠实观众。3月末,胡治藩在报纸上,写了一篇文章盛赞金素雯的演出。 很显然,金素雯当日的装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而有备而来的本身也表明了金素雯对胡治藩的重视,谁会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花很多时间去设想见面该穿什么,深究见了面又问什么呢?而对于胡治藩而言,多年来一直是把那个家看做是自己对父命的无奈遵从,一个能晚回就尽量晚回去的家。当天的他,一定觉得核心问题是有了一位夫人,而这一点是有可能改变的。 原配夫人挥了挥手:依你,总可以了吧 家中的妻子陈允泗,是从故乡的封闭环境里走出来的女人。 从一个家庭的观点看,夫人是好夫人:相夫教子,操持家务。而在胡夫人陈允泗的眼中,胡治藩人才家世都无可挑剔。结婚20年,大儿子都快成家了。对如此心态的夫人提出离婚,恐怕是平地一声雷。但是,要胡治藩放弃金素雯又绝对不甘心,他只好硬着头皮找机会摊牌。 两天后,胡治藩深夜回家,意外见夫人端坐等候,开口就问他:“你想想你是什么人?”“捧戏子、唱戏、写无聊文章,这就是你身为父亲、身为叔父,为胡家的子侄辈该做的榜样吗?你应该要一门心思做行(指浙江银行)里的事体,将来若都像你这样,胡家怕要完结了!” 突如其来的严厉谴责,使胡治藩气恼而意外。他正想反驳,忽然注意到茶几上有几份报纸。他一下子明白今晚夫人说辞的来由,于是转过话题:“我写剧评多年,捧的人多了,怎么你今天突然说这种话?” 陈氏夫人的回答是,现在啥人都晓得,你现在看戏,只看这个下作戏子的戏。说着指着茶几上的报纸。 胡治藩不能接受“下作戏子”四个字,反驳说:“你毫无根据怎么能如此说。原来这么多年你看不惯我,那我和你离婚好了,现在是民国,离婚也很平常。”陈氏夫人愣了,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她潜意识里似乎高估了丈夫对自己的感情。虽然她觉得丈夫这次很认真,发展下去对家庭有威胁,因而希望利用家族利益、长辈形象的力量。但万万想不到,居然会听到“离婚”二字。万千委屈顿时化作伤心泪水,她低泣着回房去了。 第三天,胡治藩的大嫂出面说和。胡治藩告诉嫂子,多年的隐忍难以为继,决心已定,不可挽回,让大嫂转告,请陈允泗提离婚条件。 胡治藩和金素雯这两个有心人之间,横着一个大大的、难解的死结。之所以说难解,因为是对着四个人而言的。这四个人是胡治藩的原配夫人和三个儿子,那是一个完整的家呀!他们要跨越多少高山,才能走到一起呢? 1941年5月,整整一个星期,胡治藩盘算着如何劝说妻子。回家路上还在做最后的推敲:“20年中,你我没有建立起感情,错点鸳鸯谱的责任在于错误的时代,错误的婚姻制度。你我都是受害者,我准备用顾全你面子的办法,保证你生活需用的措施,来纠正历史造成的错误。” 走进那间房子,妻子一反过去的气愤、激动,口气很平淡地问,你来谈离婚的事,对吗? 胡治藩多少有点意外,“是呀。”正想从20年前说起:“那时候……” 陈氏夫人挥了挥手,打断了胡治藩的话头,依然是很平淡的口气,道:“依你。” 胡治藩一愣,正想开口。陈氏夫人再挥了挥手,“依你,依你,总可以了吧?” 令人颇感狼狈的好消息,一种一脚踏空的尴尬。陈氏夫人再挥了挥手,“好了,你去吧。” 一丝伤感从胡治藩心底浮上来。胜利,居然是如此的无奈。这里已没了家的味道。 7月末,胡治藩再次回家摊开准备好的离婚文件,问陈氏夫人是否听听细节?她答复,是不是让我再清静几天?你放心,都依你。你又不会骗我,儿子也是你的,都依你。 8月17日的清晨,胡治藩办公桌上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不好!电话里是妹妹的声音。昨晚寂静深夜,二嫂服毒。你快回来! 空荡荡的弄堂口站着一个人,这个人是妹妹。妹妹的身后,有一辆白色汽车。妹妹说,吃的是鸦片。医生刚到,一看就说,看来吃得非常多,希望不大,还在抢救。 凄惨的哭声开始隐隐传来,胡治藩的脚步慢下来,在跨进大门之前,胡治藩已经看到了所有的悲惨画面:扑上来的小儿子,往后退的二儿子,妻子苍白转青的遗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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