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蜘蛛人”人给的幸福(我想蜘蛛人)
好
在我们还是重逢了,就像跳一支圆舞曲,我们绕过人群,换过舞伴,最终在音乐结束前牵到了对方的手。凌锐在我眼里一直是个英雄,虽然他其实是一群小地痞中最坏的人,但我就是迷恋他。凌锐大我八岁,同他在一起,总有人叫我“凌嫂”,或“嫂妹子”,不论怎么叫,都不直接叫我的名字。我同他整天混迹于北京的酒店或娱乐场所,生活得很快乐,时间一长,我似乎忘记了自己的真名——金安安。与凌锐相遇颇具浪漫色彩,19岁那年我从继母的扫把下逃脱,混上一辆刚启动的火车,来到了北京,下车后我身无分文又罹患重感冒,全身发烫没有一丝力气,蜷缩在一幢高大的建筑物下,等待死亡或者重生。有个小地痞欺负我,粗鲁地撕开我的上衣和扣子,危难之时,一个人从天而降,一脚就把那小地痞踢出十几米。这人就是凌锐,他的正当职业是“蜘蛛人”,他正在为大厦外表清洗污垢。凌锐的个子很高,扶起我同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你这小妞太美了。这句话从这样英俊的男人口里说出来,太让我受用了,我立即抱住他的大腿,大声喊道,你救了我,你就应该对我负责到底啊!凌锐抱起我,把我带到他的出租屋。我服了感冒药,他在我的身上盖了一层厚厚的被,就出去了。两个小时后,我有了精神,起床把他的出租小屋收拾得干干净净,凌锐拎着两碗饺子回家的时候倚在门口满眼惊讶:难道你就是传说中的田螺姑娘?我笑得咯咯吱吱。从那以后,白天我就常常站在某个建筑物下看凌锐工作,在建筑物顶端时,他只是个小黑点,像老家房檐下拉网的蜘蛛。晚上,凌锐总会用温暖如火的身体包裹着我。北京的秋天很凉,同他相依,就像靠上个大火炉,有的是热量。不干活的时候凌锐经常叼着香烟,骂骂咧咧地同几个坏小子出去闹事。如果不是林可,也许凌锐不会变得更坏,我更不会变坏。林可是凌锐在酒桌上认识的,开一家婚姻介绍所,经营得不景气。有天找凌锐和我喝酒,一杯酒下肚,他就说有事请凌哥凌嫂帮忙,他要借我用几天,帮助他的婚姻介绍所揽揽生意,说白了就是托儿。我不想去,凌锐犹豫着不说话,我知道他这人义气,林可说只做这一次,下不为例。我喝下一杯酒就答应了。第二天,我到了婚姻介绍所,林可给了我一个新手机,不一会儿,就认识了一个男人,叫张阳,很阳光,是经理秘书。张阳对我“一见钟情”,爽快地交了介绍费,然后带我出去吃饭,是个很高档的酒店,长这么大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奢侈的饭,张阳刷卡结账的动作潇洒利落,我惊叹:原来经理秘书就这么有钱啊!送我回家时,我把张阳带到一幢大厦下,随便指了下楼层,就说再会。当我绕大厦一圈回到我们的出租屋的时候,凌锐和林可正高兴地数钱,我接到张阳的短信:很高兴认识你,明日有新电影上映,我们去看吧?我想也没想就关了机,并且丢掉了SIM卡。林可笑呵呵地夸我做得好。从那以后,我在林可的请求下,三五天就去婚姻介绍所里当托,尔后,一次次得手,一次次收获金钱,这样容易的赚钱方式让我欲罢不能。凌锐更贪婪,他先向林可提出入股,后来干脆让别的地痞把林可打出了北京城,自己直接做起婚姻介绍的生意,我成了他的专职婚托。谎撒多了,总有穿帮的一天。终于有一天,我跟人见面时,被个男人识破,他来到凌锐的婚姻介绍所,扬言要揭发我们。虽然凌锐带着一群地痞摆平了此事,但我却害怕起来。我央求凌锐,我们已经有了些钱,不要再做那些害人的事了,我们去我的老家哈尔滨或者西藏吧。凌锐捧过我的脸,很仔细很深情地说,你可以,我不可以。是我拖累了你,你的人生应该有更幸福的归宿,你必须有个好男人陪伴。说完,他打了个哈欠,紧紧地拥抱我,身体微微颤抖。一周后,凌锐说我们做完最后一笔生意就离开北京。我有些害怕,不想做。他说为了我们的爱情,再做一次吧,肯定是最后一次。这次和我约会的男人叫钟衍,有自己的公司,虽离过婚却极有魅力。我们刚见面,他就主动交了婚姻介绍费,钱一到手,我就失踪。临行前夜凌锐说要跟旧友告别,让我在出租屋等他。那晚凌锐没有回来,第二天一早我等到的却是钟衍。钟衍像个侦探,几乎知道我所有的事情,什么时间离开老家,在城里如何生活,做过多少次婚托等。凌锐依然没有回来,钟衍带我出去吃饭,语重心长地说,安安,你应该好好地生活,再不要做那些害人的婚托。然后他给我一张银行卡,和一个新手机。我推托,可他还是留下了。那卡我验过,里面有一万元钱。凌锐彻底失踪了,一个星期音讯全无,他的电话一直关机。我担惊受怕,不知如何是好。好在钟衍一直陪伴着我,一个星期后钟衍把六神无主的我带到他家,一幢很气派的别墅。他对我非常好,眼睛里没有一点坏男人的色相。一周后,他的父母来看我,一见面他就介绍我是他的女朋友。可是他的母亲不叫我安安,而叫我琳琳。钟衍的父母走后,钟衍很诚实地告诉我,我很像他的前妻琳琳,在婚介所第一眼看到我,他就决定娶我了。凌锐再也没有回来,我找不到他。钟衍对我极好,每日下班回家会带我去吃美味的菜式,带我去欣赏话剧,虽然我听不懂。我决心同钟衍结婚,为他生一双儿女,过安稳的日子。我们把婚期定在圣诞节后的第二天,喜帖都印好了。这个时候,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我眼前——张阳。原来,他是钟衍的秘书。张阳倒是坦诚,眼含狡诈地说,你真行啊?骗完秘书骗经理,不久还将穿上婚纱做新娘子,我们共同做笔生意行不行?钟衍的公司存在很大漏洞,我手头上有他偷税的证据。如果你能把他办公室密码箱的钥匙和密码弄到手,我毁灭证据远走高飞,当然,我会分你三分之一的财产;或者我告他偷税百万,把他送进大牢,让你成为新婚寡妇。两条路孰轻孰重,你自己掂量。为了稳住张阳,我假说同意,但要等待机会。因为,我也有自己的打算,我现在的生活安稳妥帖,这一切都源于钟衍,我不能没有他,他是我的一切,无论如何,我要把张阳除掉。我想到了凌锐,可他身在何处呢?我想起了网络上的“人肉搜索”,就把凌锐的信息发了上去,果然奏效,没几天就有网友告诉我,凌锐现在河北石家庄,他的手机号是139********。电话打过去,真的是凌锐。凌锐告诉我,开婚姻介绍所挣钱后,他染上了毒瘾,为了不拖累我,他精心帮我挑选了钟衍。钟衍能在出租屋内找到我,就是他故意安排的。尔后,他离开北京去了石家庄,在那里戒了毒,现在还做蜘蛛人。沉默良久他说,安安,我爱你,但我给不了你幸福,如果你现在很幸福,就别再找我了。这是他第一次喊我的名字。我说,凌锐,如果你真的爱我,就帮我把张阳教训一下,他想把我的钟衍送进大牢!这好说,薄薄的刀片一划拉就摆平了。凌锐的话说得轻飘飘。我结婚前一天,张阳死掉了,手腕动脉被刀片划开,失血而亡。听到这消息,我浑身发抖。凌锐这家伙动作真快,我只让他教训一下张阳,为什么他要把他弄死呢?如果凌锐被抓,我也是同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逃命要紧。我拿走了钟衍抽屉里的现金,匆忙踏上了去往西藏的列车。西行的列车风驰电掣,过了唐古拉山口,西藏的蓝天白云尽现眼底。可我不敢多看,一看就感觉到处是警察的眼睛,周遭有无数个手铐在等待我。到了拉萨,我找了个很小的旅店藏身,在拉萨街头买了新的手机和卡,想打电话给凌锐,又不敢打,听说现在有什么卫星定位,一打电话警方就会知道我藏身的方位。一个月后,没有任何动静。我还是不敢贸然联系凌锐,只能掺杂在旅游的人群里,毫无目的地闲逛。一天,在一家小餐馆里刚坐定,突然有人拍我的肩膀,我吓得魂飞魄散,小心翼翼地转头,生怕身后是手持冰冷手铐的警察。拍我肩膀的是个蓬头垢面的男人,脸黑得像锅底,七分像人,三分像鬼。我手抡巴掌就向他打过去。就在我的巴掌即将落下的时候,我怔住了,那个蓬头垢面的男人分明是凌锐。他用手指放在嘴边,示意我不要说话,然后拉我坐下。刚坐好,他饿疯了似的,大口大口地把桌上的饭菜迅速吃光。凌锐低声告诉我,我猜测你一定在西藏,你曾多次说过的天堂。但在天堂,你也需要有男人陪伴。我的心一阵柔软,他一定是吃了很多苦,才流浪到这里。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我惊恐地问凌锐,我只是让你教训教训张阳,你为什么要杀了他?我杀的?我没有杀他,我在网上看到张阳死的消息,立刻赶到北京,就听说你失踪了。我还以为是你杀了张阳呢,用我提供的刀片割腕方式!我一刻也没有停留,就赶到了这里。我没有!我说。我也没有!他说。我给钟衍打电话,接电话的是钟衍的母亲,她说,钟衍度假去了,因为你的离开和张阳的自杀,他想去散散心。自杀?张阳是自杀?是啊,张阳挪用巨额公款被钟衍发现,钟衍准备起诉张阳,没想到他会因此而自杀。我想起张阳去酒店吃饭买单时的阔绰,原来是挪用的公款,而张阳用刀片割腕只是为了逃避刑事责任。我跟凌锐都误解了对方。经历了风风雨雨,我和凌锐又回到了人生的原点,这些年的一切,我俩都奉献给了爱情,为了这份爱,我偶尔变好,他偶尔变坏,好像上天在刻意捉弄人。好在我们还是重逢了,就像跳一支圆舞曲,我们绕过人群,换过舞伴,最终在音乐结束前牵到了对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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