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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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芸芸众生,普普通通。没有艳丽的外表,亦没有深刻的内涵,他真的很普通。她,朴实无华,敦厚老练。有的是善良,是真诚,是能干,还有热情待人,善解人意。她二十五岁时下嫁于我,成为了我朝夕相处的伴侣,自此,他与我的生活就拉开了序幕。
我的家庭可谓是地道的贫农,据我的父亲讲,我的祖父当家时,就一贫如洗,常年过着半饥半饱的生活,解放后,又响应党的号召,率先参加互助组、加入合作社,之后,在几十年的时光里,全家一直奉公守法,步步跟党走,但就是没有过上好日子。记得我小时候,还跟着父亲在青黄不接的时节,去集市上出卖生产工具以换粮度日呢。直到改革开放后,我家经济状况才渐有好转。就是在这个时候,她走进了我们的生活。
当时的我,是村联办初级中学的一名民办教师,每月除享受一个劳力的工分外,另有8元钱的生活补贴。这在当时生产力普遍很低的社会条件下,一个家庭能有些许的收入已经算是不错了,可是,一个人结婚是一辈子的大事,为了她的到来,我们家还是欠下了不少的债务。她来到我们家后,所面对的除了数不清的债务,就是一大家老老小小的人口:父亲年过半百,体力不支,母亲体弱多病,未老先衰,我们姊妹五人,只有大姐出嫁成人,两个妹妹一个弟弟,都还在上学。看到如此景况,年轻的她,没有一丝的抱怨,没有一毫的娇气,很快成了我家生产、生活的主心骨、顶梁柱。
她毅然拿出她仅有的一点私房钱,帮衬着全家买上猪仔,买来家兔,为居家过日子开始了操心劳碌。她烧火做饭,缝补浆洗,拾柴剜菜,饲养畜禽,没有一刻的安闲;她不事打扮,不施粉黛,不事铺张,随遇而安,里里外外一把手。我在邻村任教时,每天来来回回要徒步行走二十多里的路程。为了让我能有更多的精力投入到教学工作中,她自筹资金,托其亲属给我买了自行车,使我上下班有了得以代步的交通工具;她把家中本应我做的一些事都揽了下来,地里的活她抢着干了,家里的事她从容处理,有这样的内助我能不把工作做好吗?特别值得提及的是,当上级有政策要在民师中选送部分人到师范培训转正时,她立马表示支持我去报名应考。在我报考师范的那段日子里,她为了我复习好功课,家里的什么事都不让我插手,甚至在“三夏”时节,那样紧张的时候,她都说一不二。碾压麦场,她赤着脚拉碌碡;麦田里收割麦子,他抢着下地,却把我硬留在家里;晚上,我在灯下看书,她就在一旁为我驱赶着蚊子…最终,我能以全乡第一的成绩考取师范,真的是“军功章里有我的一半,也有她的一半”。
师范毕业后,我被分配在乡中学任教,成了一名正式的人民教师。我每天在学校里工作,爱岗敬业,废寝忘食,任劳任怨。我承担着两个班的语文课,兼着一个班的班主任和全校文学社团的指导教师。每天备课、上课、批阅作业、参加学校的各项活动,还要处理班里的日常事务,没有一丝的闲暇。家里的事情只好一股脑儿推给她。她干这干那,起早贪黑,不知疲倦,无怨无悔。我参加高教自学考试取得的毕业证书上,浸渍着她的汗水;我荣获全县优秀教师的荣誉里,有她一份的骄傲;我在上级报刊上发表的文章里,饱含着她的茹苦艰辛。
她对我生活上的照顾,可谓无微不至,无可挑剔。一日三餐,热汤热饭,做菜之可口,那真是色、香、味俱全,该酸酸、该甜则甜、该辣则辣、该咸则咸。偶尔,吃点野菜,炒点咸菜,也让我吃起来津津有味。她那一手做饭的技术,真乃我一辈子的福气也。我所穿的衣服,当是夏有单,冬有棉,春秋时装样样全,上上下下置办的妥妥贴贴,齐齐整整。她常跟人说,男人们常年在外上班、应酬,理应穿的齐整些,才可精精神神的。男人们穿不好,那也是女人没当好。我的身体曾患过几次小疾,在医院动过几次小手术,每当此时,可谓是病在我身上痛在她心里,有时我倒不觉得怎么样,可就把她给急坏了,又是寻医问药,又是嘘寒问暖,又是擦肩捶背,还时不时的潸然落泪。在济南我做鼻息肉手术时,她总是跟随左右,形影不离,再三的向医生询问病情,对我悉心呵护。在她的周全照料下,我的身体很快得到了恢复。患难识真情,几次小疾,虽对我的身体无碍,却见证了我们的夫妇深情。有人说,爱一个人最重要的也许不是山盟海誓和甜言蜜语,生活中的一些琐事,更能体现他(她)对你的用情,那才是爱的密码。从她身上,我深深地领悟了这爱的密码。
如若说他对于我的关心体贴那是至爱的体现,那么,她对于我的家人的奉献,那就更能表现出她的宽广而大度的胸怀。她过门不久,我母亲的身体就垮了下来,几乎是长年卧病不起,药水不断。而我又在外地求学,照料母亲的事就全部落在了她和妹妹们身上,她整天的忙碌,一大家人的饭做好了,再给母亲单独做一份,吃过了饭再给母亲煎熬药汤,母亲一呻吟,她就在一旁垂泪,请来了医生,她就忙着张罗这张罗那。偷空再给姊妹们缝缝连连。母亲从病重到过世的一年多时间里,她整个人瘦削了一圈。母亲的过世,让我们家仿佛遭遇了一场大难,全家沉浸在一片悲痛之中。之后,是她毅然挑起了一家之主的重担,领着全家举步前行。在她身怀六甲及此后儿子出生的前前后后,她不管身子多么不便,仍强力支撑着干这干那,在她最需要我照顾体贴的时候,我因在外求学就没有尽到一个做丈夫的责任,对她而言,我心中总有一种愧疚之感。其后,我的姊妹们渐次长大,家庭的大事便接踵而至。两个妹妹定亲、结婚,一个弟弟要处对象、要盖房子、要结婚,一股脑儿的大事小节,全由着她去打谱、去操办。常言说,老嫂比母,没有了娘的姊妹们,在她的精心操持下,都打发的妥妥帖帖,街坊邻舍也都夸赞她说,“这样的嫂子真是好样的”。
她从小没上过学,没有文化,为此,她常常自惭形秽。可是,在跟她一起生活的日子里,我总觉得她并不是一个没有知识的人。她通情达理,宽容大度,求真务实,每临大事有静气,“吕端大事不糊涂”。她与家人、与亲戚、与邻居、与周围的一切人都以诚相待,与人为善,尊老爱幼,助人为乐,从来不在一些事上争高低、说短长,也不在经济上斤斤计较、患得患失。也许是因为她的慈悲为怀吧,我家曾经遭遇了他人的几次诈骗,可她也没有做出过激的行为,说过过激的话。对于我在单位或是在外面做的事,她总是嘱我努力做好,发挥所能,千万不要使奸耍滑,更不要贪恋他人的钱财,占别人的便宜。作为一个公职人员,为了地震灾区或洪涝灾害等我每年都要做点捐献,甚至为了家乡修路或其他公益事业,我也舍得慷慨解囊,对此,她从不阻拦,她说,你这是做好事,我不反对。对于集体兴办的事,或是国家倡导的事,她都积极响应,该出钱就出钱,该出力就出力,从不落后。村里修路、改造自来水管道、整修电力都要集资,无论钱多钱少,她总是让家里人按时足额缴纳。在兴办新型农村合作医疗之初,很多人不理解,可她就能想得开、做得到。当社会上有的人办理了个体养老保险时,她经过一阵盘算后,就催着我也给她办理了入保手续,这不,如今她也成了一个领退休金的人了。前几年,单位上要建住宅楼,我就同她商议我们是否也要,她毫不含糊地说,你看准的事你就办,钱不够我们可以凑。就这样我们置下了一处100余平的楼房,较好地解决了我们的居住问题。
居家过日子,每天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时不时的要演奏锅、碗、瓢、盆交响曲,很难说不碰到一点不和谐的音符,可每当此时,我的那个她总能够迎刃而解,化险为夷,除了她的宽宏大量、以诚待人之外,还能有什么呢?像她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妇女,能够如此操持家庭、经营家庭,让家庭和睦、少有所依、老有所靠、和和美美、幸福安康,难道不是家庭的功臣、社会的功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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