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老伴当护工(老人护工陪护)
我给老伴当护工
王志英
一辈子我没有伺候过人,更没有伺候过老婆,不是她不需要,而是我以前太憨太傻——因为她从来没有要求过,我也就没有主动地关心过。
我俩是1958年结的婚,距今已55年。她为我生儿育女5次,而在她坐月子期间我却没有回家照顾过她一次,就连孩子过“满月”的酒席也是岳父岳母和内兄内嫂在他们家里做好用担子担到我家的。
那时家里上有老,下有小,我长年在外工作,家里只有她一个劳动力,一年到头她几乎长到地里了。一次,我星期六回家,晚上她还忙着浇了一整夜的地,而我却不知道替她一次。
那时,时兴土布,她就利用工余时间和晚上、雨天不能去地里干活时,在家纺线、织布、做衣裳。她经常对我说:“男人外边走,带着老婆一双手。你穿衣给我讲究点,不要丢了你老婆的人!”
对我,她似乎从未要求过什么,而在我需要的时候,她却总是第一时间出现并陪伴在我的身边。记忆犹新的有这么几次:一次,我被一位搞派性的领导隔离审查于监狱。她怕我吃不饱,就一月两次送干馍片给我,酷暑寒冬,风雨无阻;隔离审查时,我被折磨得下肢瘫痪,住院期间,她又日夜护理。后来,回家自养,她又象照护小孩一样,成天给我喂水,喂饭,擦背,按摩,照护大小便……;以后几次因病住院,她又寸步不离,直到我脱离险境……
毋庸置疑,她是我家的“头等功臣”,可以这样说,她把一生都献给了我和我们的家,而她却没有享受过一天清福。随着衰老的步步逼近,在生命的深处我开始有所觉悟,这觉悟让我深感不安,觉得“太对不起她了”,恐怕此生是无以回报了。
好似老天爷要考验我的心意究竟有几多真诚一样,她于9月22日住院了,这是她55年来的第一次住院,要做置换膝关节手术。
置换膝关节,她很害怕,我也很担心,在医生的选择上我就特别慎重。经过反复比较权衡,征询了许多人的意见,我选定了市中心医院骨病科主任医师贾本让和张钦副主任医师。
动手术前,我利用签字机会,向麻醉师讲了某医院用麻醉药剂量过大而造成患者死亡的信息,麻醉师听出了“弦外之音”,立即说:“你放心,我会好好掌握的!”虽然麻醉师这样说了,但我的心仍然提到了嗓子眼,直到三个半小时以后老伴从手术室被推出来眼睛睁开时我那颗悬着的心才放到了肚子里。
老伴住院十八天,我要求护理,但儿子、儿媳、女儿、女婿、孙女死活不准,说有他们哩,非让我回家休息不可。人是回了家,心却在医院里,真是坐卧不宁,寝室难安。我只好天天早上东方鱼肚白就骑着电动车往医院跑,快到时就打电话问老伴“想吃什么”,她想吃什么,我就在食堂里或对面小巷里给她买什么。她爱喝汤,我就给她买“紫花鸡蛋汤”。她嫌汤稀、汤咸,我就和饭店老板商量在鸡蛋汤中发些面、放上糖。她爱吃肉,我就买“小笼包”。为了补充营养,我天天给她炒鸡蛋……一天总要在医院跑两次,停六、七个钟头。不是不放心,就是不安心。哪怕在病房里不做一点事,看着孩子们给她合腿、练走,甚至是睡觉,我也心甘情愿,觉得心安。
出院回家后,我就当了“正式护工”。此时,她一天除过推着助行器走上一百来米远外,仍基本躺在床上,不能多走,更不能洗澡,也不能单独大小便,我便招呼她拉屎拉尿,倒屎倒尿,洗脸擦身,烧水洗脚,陪她练腿,还不时帮她锻炼手术腿,先是从下往上按摩,后是用一只手把她的脚慢慢往回拥,而另一只手扶住大腿往上助,一直弯到90度以上。每天做六、七次,每次做七、八回。后来,天气渐冷,她的腿就像一条硬棍,我就立即跑到禹都家电市场给她买了一个空调。她行动不便,我又给她的房间买了一个挂式电视。他爱看戏,儿媳就给她买了一套DVD和蒲剧带。为了暖和她的手术腿,我又在商店给她买了一个电热褥……特别是帮他拉屎拉尿、倒屎倒尿、洗脸擦身、烧水洗脚……都是我一辈子没有干过的,干起来当然不顺手,但我却非常认真。就说洗脸擦身吧,我先把冷水烧个半开,再取来脸盆,倒上凉水,加上热水,达到热而不烫的程度。然后,把脸盆端到她的床上,让她坐起来洗脸、擦胸、擦胳膊,我再给她擦脊背、擦肩膀、擦咯吱窝,然后再换一条毛巾擦肚子、屁股、两腿、两脚。这些事,在过去确实容易,但手术后,却得一样一样来……再如做饭,我是门外汉,只得从头学起,师傅就是老伴,有不会的地方我就问她,经过几天磨练,总算能把生的做成了熟的。一天下来,我累得精疲力尽,却毫无怨言,而且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家务没工,使得稀松”的道理,也体会到了老伴一年四季做家务活的艰辛。
给老伴当护工,不但圆了我的“回报”梦,而且越伺候越亲近,越伺候情越深,真想再活五十年重新品尝夫妻之间的情宜。俗话说“年轻夫妻老来伴”,我也写过一篇“老来伴”的短文,但真正理解“老来伴”的含义还是这次亲身当了老伴护工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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