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友人书(12)(致友人的一封信)

家
渡老弟，最近一位文友打电话给我，说我的文章太激愤，有些言词、议论太尖刻，建议公开发表这类文章时，不要用真名，用用笔名。
　　
　　用笔名？
　　
　　我也曾这样想.
　　
　　记得多年前在大西北独自浪迹时，曾给自己取了一个笔名叫“苦僧”，但从来没有用过，总觉得一位朝气蓬勃、生龙活虎的年轻人，用一“苦行僧”的“外衣”披在身上，是否有点“为赋新诗强作愁”的味道……
　　
　　然而，今天看生活、生命的历程，一个苦行人的形象在我的眼前竟是那样的明显、清晰。我不知是悲还是喜，这难道真是宿命？
　　
　　我知道，文友建议用笔名是为我好。
　　
　　但家渡老弟，我装在“套子”里生了四十多年，活了四十多年，当种种不平、失望、愤怒、悲哀的情绪酿成我提笔作文的冲动时，当周围的种种人和事，让我感到人性的脆弱、丑陋和希望的渺茫时；当种种专制、独裁、卑琐、奴性、狭隘在不知不觉进入我的肌体、侵犯灵魂的最后一道防线之时；当我在这“酱缸”文化之中越陷越深之时……求生的本能使我要呐喊、要挣扎、要呼救！
　　
　　虽然鲁迅先生“我以我血荐轩辕”的豪言誓词已成了年轻时代的“风铃”，但“取下假面，真诚地、深入地、大胆地看取人生”的勇气和胆量在我们的身上还是存在的。
　　
　　再说，近天命之年的我，有家有室有妻有女也有一个小小的官位，该有的都有了，还有什么担忧和顾虑呢？四十多岁的人，如日影西斜、秋风乍起，生命的历程开始下坡，应该说点有用的话，说点实话真话了。
　　
　　记得春秋战国时期有个著名的复仇者叫伍子胥，他破楚以后，将楚怀王的尸体从坟墓里刨出来鞭尸三百。旁边有人劝他不要这样，要注意影响。这个伍子胥将军摸着自己的满头白发长叹一声说，我都到这一把年龄了，要影响干什么？别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去吧！
　　
　　对，别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去吧！
　　
　　我们无所畏！
　　
　　如今社会的开明、进步，人们的话语权得到尊重。相信那“文字狱”，那噤若寒蝉，那因说话、作文而进牛棚、进监狱、而丢饭碗、丢性命的历史不会出现了。因此我对文友说，我不用笔名！
　　
　　不过话说回来，万一因谈话作文会丢脑袋丢性命会妻离子散的话，还是不说不作为好——你看，“舍身取义”的圣贤之言，又被我丢弃了，这是我的软弱，我的虚伪，我的陋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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