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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回到补习班时已经过了下课时间,外头接自家孩子的家长只剩零星的几个,我缓缓回到教室,还有些恍神。
我压根儿没想到徐青岚还待在教室里。而且正等着我。
「妳刚刚去哪了?」她的口气有些不悦,一时之间我没能注意到。「妳的脸怎么那么红?」
「就……随便逛逛。」我没胆看她,侧过身收拾书包。
「赵媛被柯藤威叫去办公室了,现在应该还在。」
「嗯。」
我随意应了声,有些奇怪她刻意说这话的理由。本没多想,却在下一秒意会过来,仅仅只是一瞬间,我僵住身子,心脏倏地一紧,差点呼吸不过来。
「妳这是什么反应?」我看不见身后徐青岚的脸却感觉她正难以置信地瞪着我。「朱瑄桦……不要告诉我妳忘了今天是赵媛的生日。」
闻言,我的心脏几乎骤停,做不了任何反应,连呼吸都被乍然降临的罪恶感给掠夺殆尽。
「我真的很想掐死妳这个王八蛋……」
徐青岚扯住我的外套将我拽了过去,假林志颖见状赶紧架开她,脸上满是不解和震惊。
「青岚,妳冷静点,这次忘了,下次再好好补偿她就好啦?」假林志颖柔声哄徐青岚,可那话听在我耳里,却让我悲伤地想大哭一场。
对其他人而言,或许今天就像日复一日的平常一样不会刻意记住日期,但对赵媛而言……对我而言,今天却是个放在心底深处,怎么也不该忘记的日子。
「下次……我看是她能静静等到下次,还是过了今天先后悔到死!」
徐青岚愤恨地甩开驾着自己的手臂,美丽的面庞因愤怒而染上瑰丽的胭脂红,与那双彷彿快喷出火的美眸,看起来怵目惊心。
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青岚,妳今天怎么这么反常?妳平常不是这样的。不过就是一次生日,没有这么严重,下次再弄得盛大一点不就好了吗?」
「你自己问她,看是我反常还是她夸张!」语毕,徐青岚抓起桌上的讲义就往我身上扔。「朱瑄桦,不要怪我没提醒妳,妳要再这样蠢下去,会后悔一辈子的是妳!」
语毕,她愤而离去。
「你去追她吧,她那个样子我不放心。」我几乎是用尽全力才得以说出这句话。
假林志颖叹了口气,「我知道妳们是很好的朋友,可不过就是一次生日而已,有必要这么……」
「你别看徐青岚气成那样,其实她已经很客气了。」
「那样叫客气?妳们到底……」
我盯着远方某一点看,缓缓阖上眼,被隐约窜起的某种情绪给压得几乎喘不过气。
「因为下次,就是四年后了。」
*
柯藤威说,赵媛已经离开了。
我突然很庆幸自己每次都和赵媛一起搭车回家,省去了翻遍大街小巷的时间。再次经过那条街道,我用着以往不曾有过的速度狂奔着,仅一分钟就跑到尽头,而后边焦急踱步等红灯边从外套里掏出手机拨打电话给她。
很幸运地,电话只响了两声便被接起,同时绿灯也亮了。
「赵媛,妳现在在哪――」
抬起头的同时,我便看见站在对街的她,也不管自己马路才过到一半,就这样停了下来。
「赵媛……」不知为何,在看见那张美丽而熟悉的面庞时,我的鼻头竟是一酸,差点哭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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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无话可说,也没必要向徐青岚解释以平息她的怒火,她生气是理所应当的。
错过这次,谁能保证四年后的我和她,又在哪里呢?
「朱瑄桦。」
隔着一条车道的距离,我猝不及防就撞进那双澄澈晶透的明月双眸,看见里头藏着一汪波光粼粼的琥珀色海洋,蕩漾出朵朵盛情燃放的花火,好不美丽。
我呆站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
蓦地,我的围巾被用力一扯,那力道之大将身为成年人的我连拖带拉地往前带,我一脸懵逼。
「朱瑄桦,」赵媛清冷的声音和着冷风灌进耳里,我愣愣地看着她少有的怒色,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妳想死吗?」
想来我也是蛮厉害的,短短一天之内就激怒了两个平常不怎么有情绪起伏的人。
「妳别生气啊……」手指对手指,我冲她眨眼装无辜,没什么意外地被狠瞪一眼。「话说回来,妳干嘛自己先走?」
赵媛没有回答,我瞥了眼她光溜溜的脖子,打了个寒颤,于是鬆开一部份的围巾缠上她白皙的脖颈。
「妳等等喔,我有东西要――」
我伸手摸向背包,却扑了个空,心头登时咯噔一响。方才走得太急,我连包都没拿,徐青岚会骂我真的不是没原因,我自己都会被自己蠢哭。
「呃,」我一脸尴尬。「那个……妳赶时间吗?」
「还好。」
「那妳能等我一下吗?」我边说边脱下身上的外套塞进赵媛怀里,瞥了眼悬在我和她之间的围巾,乾脆把自己的也给她了。「我很快就回来,妳到捷运站里面等我。」
话落,我二话不说转身跑开,第四次经过这条漫漫街道,四周景色快速变换着,从嘴里吐出的白雾氤氲了我的视线,我什么也没看清。先前的自责和懊悔虽不到烟消云散的地步,却是雨过天青的畅然。
回到补习班,教室皆已上锁,我随便抓起一个工作人员强迫他开门,可进到里头,却发现书包已经不在位子上了。
「妳明天再来拿吧?可能是被收起来了,放心,不会不见的。」许是见我心急如焚,工作人员柔声安抚我,可我一个字都听不进。
过了今天,就没意义了。
我又在每个办公室里找了一阵,就差没把整个补习班给拆了。最后我还是被赶着下班的工作人员给拎出补习班,而碍于赵媛还在捷运站等我,我便死心了。
第五次经过那条街,我依旧迈步奔跑着,在这样一个夜阑深宵的冬夜里,我听不见任何声响,呼吸变得格外缓慢,只有心跳透着喧嚣。
大马路旁,我停下脚步拿起不断震动的手机,敛眼盯着萤幕上的来电显示人好一阵子,我按下接听,眸子不过轻轻一抬,便见着了依旧伫立在原地的赵媛。
「朱……」
她抱着我递给她的外套站在原处一动不动,琥珀色的瞳孔直勾勾看进我双眼,仅仅只是如此却让我双腿彷若向下扎了根,动弹不得。
「刚刚医院打过来说我妈出车祸了……怎么办?她会不会死掉?」
「……妳在哪里?」我看着她,问她。
「学校附近的那家医院。」
我艰难地吸了一口气。「我知道了。妳好好待着,我马上过去。」
我垂下举起的手。红灯了。
一切纷扰喧嚣彷彿在那瞬间就从世界剥离,她注视着我的眸里,乘载着寒冬的孤寂,里头藏着一个我怎么也无法窥视的人,正蚕食鲸吞那双瞳孔仅存的微弱光芒。
赵媛缓缓抬起手,同时,我握在手上的手机跟着震动起来。
「朱瑄桦,」电话一接通,赵媛清冷的声线悬在耳畔,我甚至不清楚那是电话里传来的声响,亦或是站在对面那个真实的她。「妳是去外太空了――」
「赵媛。」我出声打断她,一股不知名的情绪哽咽在喉咙不上不下。「白忻羽出了点事,我现在要过去找她。」
我毅然决然停止呼吸,问出口的同时已经后悔。
「妳……要一起来吗?」
3-5 看见白忻羽一个人站在手术室前的娇小身影,我说不清自己究竟是什么感觉。
「白忻羽。」
闻声,她转过头,继而踩着零碎的步伐跌跌撞撞地扑进我怀里。
「朱!」
我下意识就想后退,可又怕伤着她,只得缓缓将怀里的人拉开,期望她能明白我的意思。
「朱?妳怎么了……」
白忻羽似是注意到我身后的赵媛,抬头冲我浅浅一笑,而后敛下眼拉开距离,我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
「妳妈妈还好吗?」我叹口气,赶紧谈正事。
「不知道。」我这才发现她的嗓音里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哭腔。「已经在里面半小时了。」
「会没事的。」我柔声安抚。
「朱,」白忻羽垂着脑袋,以一个只有我才能听见的声音说,「我可以握着妳的手吗?」
我一愣,不假思索地扯开话题,「那、那个……我们去旁边坐着等吧?」
话音刚落,我头也不回地走向前方的椅子,几乎是落荒而逃。
「朱瑄桦,我要回去了。」
屁股都还没贴到椅子上,赵媛过于冷漠的声响便抢先落了下来。我迎上她面无表情的美颜,正想开口说些什么,一个男子便踩着急促的步伐走到了白忻羽面前。
「小羽,妳妈妈呢?」男子看着慌张,可从那双薄唇间吐出的字句却又那般温存。
「她还在里面……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会不会有事?」
「好了,会没事的。」男子将白忻羽拥进怀,安抚了一阵后,忽地抬头望向我,「妳们是小羽的朋友吗?」
幽暗的灯光下,我看不清男子的长相,却见着了那双深邃的眸子闪烁着细碎的光。
「呃,我是。」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男子的我有些手足无措。
「谢谢妳们陪小羽,」男子看了一眼时间,道,「不过已经很晚了,妳们赶紧回家吧,家人会担心的。」
我点点头,礼貌性地行了个礼,随即转眸睨向赵媛。
恐惧,是瞬间的事。
赵媛依旧站在原地,目光逕自落在相拥的两人身上,明明脸上没有足以被解读的表情,我却感受到了夹杂着愤怒的冷意,无法宣洩的情绪全锁在那双琥(推荐资讯:雪白肥臀,更多文章访问WwW.afbbb.Cc) 珀色的瞳孔当中,仅仅只是一眼,竟让我不寒而慄,连呼吸都被强行掠夺,彷彿一只手无寸铁的猎物静静等待死亡降临。
那一刻,我才真正理解何谓如履薄冰,彷若一失足便会坠入漫无天日的深渊,终至万劫不复。
「朱!」
我猛地回神,濒死般用力汲取氧气。
「朱,妳怎么了?」白忻羽伸手抚上我的脸,我的视线一阵清晰,而赵媛早已不见蹤影。「妳的脸色很不好。」
手术室的门这时终于开启,从内走出了几位医生,男子见状马上上前询问,绷紧的脸随着时间流逝越放越鬆,最后,他转过头来冲白忻羽微微一笑。
「那个人……是妳爸爸?」我低头问紧紧拥住我的白忻羽,没漏看她剎那变调的脸色。「白忻羽?」
「这件事我从没跟任何人提起,毕竟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白忻羽拥着我的手更紧了些。「但如果是妳的话,我愿意全盘托出。」
闻言,我下意识就想阻止她继续说下去,却已经来不及。
「我妈是未婚生子,而我爸……就是现在在跟医生说话的人,他当时是个有家室的男人,不过后来离了婚,才跟我妈在一起的。」
「那……他、他应该姓白吧?」
当她冲我摇头时,我腿一软,差点跌坐到地上。
「我爸和我妈还没结婚,所以我是跟我妈姓喔。」
不,不会这么荒谬的……
「小羽,妳妈妈没事了。」男子走了过来,我害怕地别开脸。
「爸,她就是我和你说的那个朱瑄桦。」
「原来是妳呀,小羽很常向我提起妳呢。」
男子将手伸进我的视野,我愣愣地接下,脑中一片空白。
「嗯?妳同学呢?她先回家了吗?」
我不假思索地抬头,「您、您不认识她吗?」
忘了后来男子究竟给了我什么答案,我只记得,当我迎上那双泛着琥珀色光芒的瞳孔时,犹如一阵晴天霹雳。
那瞬间,我好像明白了什么……
*
我跑遍了所有平常会经过的路,都没有找到赵媛。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越来越慌,也不管现在已经将近十一点半,我扯开嗓喊着她的名字,穿梭在每条大街小巷,打她的手机,永远只听见无限循环的语音信箱。
我害怕,怕她就像打不通的电话一样,从此人间蒸发。
拐进一条杳无人烟的小巷,目光霎时一凛,马上就辨认出那个正被一群混混围在中央的人。我二话不说拔腿奔向那群凶神恶煞,使尽全力拍开伸向她的手,将她护到身后。
「走、走开!」
定睛一瞧,这些人脸上不是有刀疤就是嘴里叼根菸,吓得我脑袋一片空白。
「小妹妹,这么晚了还在外头晃蕩很危险的。」
放屁!这里最危险的就是你们!
正想着该怎么逃跑,我就看见一个像黑社会老大的人拿着一把开山刀朝我们走来,人生跑马灯顿时闪现脑海。
「你、你们不要伤害她!」我那声音抖到几乎模糊,「要砍砍我,但麻烦给我个痛快,我什么都不怕就怕痛……」
眼前这群人面面相觑,彼此心照不宣地大笑起来,我一脸惊悚又懵逼。
「小妹妹,我们不会对妳怎样,我们只是在拍戏。」
「呃?」
许是见我惊魂未定,为了增加可姓度,其中一人伸手撕下脸上的刀疤,冲我和蔼一笑,随即指向一旁,顺着他手的方向看去,果真见着了无数台摄影机。
「不过这么晚了妳们怎么还在外头闲晃?很危险的,我让人送妳们回家。」
这真是个好主意。我边点头边转过头看向赵……
干!赵媛呢!
「妳朋友刚刚往那个方向走了。我派人去……喂!」
我果断转身追了上去,自动忽略身后那群善心人士的担忧。
如果可以,我宁可方才遇见的是真流氓,也不愿赵媛跟着我来到医院。
荒谬的是我,不是这个世界。
一弯进转角我就看见赵媛独自一人走在漫长的街道上,单薄的身影几乎要被夜色隐去,我迈步跑到她身旁,抓起她手的同时,时间彷若跟着暂停。
那只冰凉的手勾动着某部分的记忆,我没能往下细想,一看见她精緻美丽的侧脸,便不由自主地喊出她的名字。
「赵媛……」
喊出口的同时我也赫然明白自己究竟有多愚昧,愚昧到就连该怎么安慰她都不知道,光是握住她冰冷的手都让我感到无措。
我怎么也没想到赵媛和白忻羽竟是同父异母的姊妹。
「妳、妳还好吗?」我颤抖着唇,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也不敢窥视。
赵媛没有回应,安静地彷若一具徒有躯体的空壳。
「赵媛,」我缓缓鬆开她,深吸一口气,道,「虽然我知道妳不是那种人,但我希望妳不会迁怒白忻羽,这不是她的错,是大人们的问题,所以――」
「不要说话。」
我僵住身子。
「不要……让我讨厌妳。」
我攥紧拳头,话语哽咽在喉咙没收了一切声响。我恨自己无知,恨自己不明白她眼中的愤怒,更恨她根本不需要我拚了命的安慰。
「是吗?」我冷声道,「那随便妳好了。」
话落,我毫不犹豫转身就走,泪水跟着不争气地落下,一发不可收拾。
我伸手胡乱抹去脸上的泪,整个街道一点声想都没有,我听不见自己的哭泣声,却听见了来自体内某处应声塌陷的声响。
我猛地止住步伐,后悔地再次转身面向她。
「赵――」
可那里已是空无一人。
「……赵媛,生日快乐。」我盯着那片空白,缓慢启唇。
――所以,妳也不要独自承受。
我只想说这个。
p>3-6 放完行李后,徐青岚便拉着赵媛离开房间了。
那门砰地一声彷若打在我脸上,将房内沉寂的空气狠狠击碎。我叹了口气,怎么也没想过期待已久的毕业旅行竟成了这副模样。
我想过主动上前攀谈,当然对象是徐青岚,可她总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连假林志颖都扫到颱风尾,更不用说我这个罪魁祸首了。
至于赵媛……我说不出自己究竟为何如此却步,明明荒唐的是我。
我望向窗外,见饭店庭院耸立着的那几株樱树,上头樱花已落得差不多,枝头渐渐冒出嫩芽。
不知不觉,已经三月了。是春天的季节。
我揹起包包压下门把,有些心不在焉,没注意到站在眼前的人就迎面撞了上去。还没来得及看清什么,那人便将我挤进房间,还顺势带上门,接着落锁。
瞧那熟练的动作这般一气呵成,这人铁定是个惯犯。
虽然我也大概猜到是谁就是了。
「白忻羽,」我垂眸望向怀里的人。「妳站在门外干什么呢……」
「不知道。」白忻羽在我怀里蹭。「感觉妳好像需要我。」
「先收起妳那充满爱恋的目光再来跟我说。」我头疼地抚额。「到底是谁需要谁?」
「嗯,我需要妳。」她抬起头,毫不避讳地看进我双眼。「但妳需要的是我吗?」
我愣住,竟是直接倾身吻住她的唇,我自己都讶异。
「这还是妳第一次主动吻我呢。」白忻羽贴着我的唇低语,眉目染上一片哀色,相当突兀地问了句,「妳和她发生什么事了?」
「没、没有啊。」我迴避她的问题,仅是给予结论,「徐青岚一下子就气消了,不是什么太大的事,妳别担……」
「妳知道我问的不是青岚。」白忻羽平声打断,继而略带惩罚意味地咬住我的下唇,我下意识一缩。「朱,妳为什么要答非所问呢?」
话音刚落,她的手探进我的衣服里,细细抚摸着我的腰,我不自觉发颤,见她如此反常,我想都不想直接推开她,抬眸猝不及防又撞进那双深邃的黑眸,那洞悉般的凝望让我莫名生起想逃的心思。
「白忻羽……妳怎么了?」
她一动不动地盯着地面某处看,像是失神了,眉宇间透漏的不安太过不寻常。
「对不起。」白忻羽喃喃自语般拍动双唇,随后冲我扯了扯嘴角。
语毕,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偌大的空间又只剩我一人了。
我告诉自己别多想,白忻羽本就是个多愁善感的人,过一阵子她总会告诉我原因的,我没必要做任何猜测。
我出了房门,来到饭店餐厅,因为没有準时下来集合,所以班上的人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一部分的同学甚至已经去使用饭店所提供的免费设施。
我站在门口发呆,一点食慾也没有,便又转身离开,回到房间洗澡。
洗完澡后,我看了一眼时钟,发现已经十点,赵媛和徐青岚不知上哪去了,到现在都还没回来,越晚我越煎熬,本想倒头就睡,可肚子却饿得我想吃沙发皮果腹了。
白天的活动我根本无心参与,一个人走在队伍后面,孤单寂寞觉得冷,想主动求和却又怕被当成空气,实在裹足不前。现在想来,就算不敢和她俩说话,零食也该买好买满的,我怎么就没想过自己怂得连餐厅都不敢进去呢?
叹了口气,我从床上爬起来,抓起钱包穿上外套便出门採购了。饭店这么大,应该不至于碰见她们吧?
「瑄桦!」
正在便利商店挑零食的我闻声吓得肩膀一抽,猛地就扭过头望向声音的来源,莫名有种做错事被逮个正着的感觉。
「饭店里面不是有商店吗?妳怎么还特地跑来这里?」班上的同学边说边从冰箱内取出一瓶运动饮料。「啊!难道妳也要买运动饮料去给严恺吗?」
「呃?」
「妳不知道吗?我们班的两个颜值担当不知为何一直待在健身房里,我们班的人和其他班的人不敢和他们待在一个空间,全都挤在外头,有人就说要拿饮料进去给他们,看能不能偷听到什么劲爆的事。」
「劲爆的事?」
「是啊,正巧我们也有问题想问妳,」同学一人一边架住我,也不问我意愿就擅自把我一起拖着走。「乾脆妳也一起来吧?」
于是我就这么被连拖带拉地抓到了健身房,而外头果真聚集了一堆人潮,各个伸长脖子往里头瞅,我甚至怀疑里面不是人类,而是草泥马。
「瑄桦,」同学把我拉到角落,两手搭在我肩上,问,「妳老实告诉我们,女神和颜恺是不是在交往?」
我愣住。
「最近很多人在传,说他们两个在一起了,妳知道这件事吗?」
「我不知道……」
「妳不知道?我还以为女神会告诉妳呢。毕竟妳们那么要好。」
不,她不会告诉我的。
「朱瑄桦!」
一道尖锐的女音蓦地灌进耳里,我回过身,还没能看见什么便感觉衣服一紧,接着就被一股外力往前拖着走,我跌跌撞撞地跟在徐青岚身后,一脸惊悚。
她将我拉离人群,走了好长一段路,最后停在大厅,猛地就转过头来瞪我。
「妳不是待在房间吗?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呃,如果我说饿了出来觅食是不是会被揍……
「我、我……」
「干嘛!讲话别扭扭捏捏的行吗!」徐青岚不知哪根筋不对,讲话自带惊叹号,吼得我都耳鸣了。
「我只是饿了……想买东西吃,结果就被抓去那里了……」我无辜瞅她。「不过,我不能去健身房吗?」
这下反倒是徐青岚愣了,本以为反将她一军,不料她将手上的塑胶袋甩到我怀里,凶巴巴地道,「拿去啦!」
什么东西?我疑惑地拿出塑胶袋里的东西,眼睛一亮,差点跪地膜拜加高喊万岁了。
「我就知道妳对我最好了!」虽然不是很确定但应该是方才饭店提供的自助吧,徐青岚果然是我最好的朋友。「不过妳怎么知道我没吃晚餐?」
「掐死妳都来不及了,谁还管妳有没有吃晚餐啊,要不是――」
她话说到一半就断掉了,我没多想,一掀开那精緻的盒子,猛地抬头讶异问道,「妳怎么知道我喜欢吃牛排?」
不单单是牛排,里头全是我爱吃的食物,虽然还有一些碍眼的青椒和洋葱,不过这个爱心便当我给满分。
「谁知道妳喜欢牛排啊,又不是我夹的。」
我夹起一块牛排放进嘴里,闻言我满头问号,「不是妳夹的那是谁?」
徐青岚又是一愣,「吵死了!妳再不吃我拿去餵狗喔!」
好吧,就当她是害羞了。
她安静地坐到我对面的椅子上,皱着眉瞪我,不知为何有种监视我不让我乱跑的感觉,我不过稍微起身乔个位子,她如临大敌跟着从椅子上弹起,深怕我跑了似地。
「徐青岚。」
「干、干嘛?」
「妳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没有啊。」
「那为什么不让我接近健身房?」我逼问她,「是因为赵媛吗?」
她没答,这回倒乾脆把脸转开不看我了。
「赵媛和严恺真的在交往吗?」
我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继续问,「她……」
「朱瑄桦。」徐青岚忽然沉声打断我的话,「赵媛最近发生什么事了?」
我一愣,想起这些天都待在一起的她们,反问道,「她没有告诉妳吗?」
「回答我的问题。」
我盯着她看了一阵,说,「妳自己去问她。那件事还是由她亲口告诉妳比较好,我做不了主。」
「朱瑄桦,这些道理妳明明都懂,可妳自己又为什么不肯当面问她呢?」徐青岚叹口气,不知为何,我在那声叹息里听见了恨铁不成钢的怪罪。「有些事,必须得由她亲口告诉妳,否则就没意义了。」
「所以他们真的在一起了,是吗?」
「自、己、去、问、她,不要让我说第三遍。」话落,徐青岚站起身,命令似地补了句,「待会就去问。」
「突然跑去问很奇怪欸。」我疯狂摇头,「我不要。」
「不奇怪,待会班上貌似有活动,好像要抽籤分组吧。」她望向我,落下一句,「我会想办法让妳们一组的,妳们两个就趁这个机会好好谈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