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上人)能让我下面流水的黄文 艳情短篇车站目录
之二十一 妳还有我 范翡青完全料想不到,竟然会在这里撞见撕毁她人生的那个男人,以及一直以来被她认定是前公司中唯一好友的前同事。
然而,真正令她感到错愕至极,并且再次受到严重打击的,其实是两人言谈之间传递出来的讯息——他们事实上就是一对!
很明显地,与有妇之夫发展出不伦恋的好友,说不定对于发生在她身上的一切根本就了若指掌,甚至暗暗拍手叫好……
紊乱的思绪游走至此,范翡青已经完全不敢再往下想了,一股打从心底窜出的冷意,冻得她寒颤不止。
不行,她必须要赶紧逃开才行!
「我不要再待在这里……我要回去……对,回家,马上回家……」她近乎歇斯底里地自言自语着。
此时,徐震罡异常镇定的声音自头顶上方传来:「翡青,妳先忍耐一下,不要轻举妄动,等他们经过我们身边再说。除非……妳想让他们注意到妳就在这里。」
「可是我不能再留下来——」
「听着,妳还有我。」由他口中道出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让她焦躁难安的心沉着了几分,「我知道妳现在心里很惶恐,但我人不就在这里吗?有我挡在妳前面,妳什么都不用怕。」
「……」范翡青啣着泪、颤着唇,却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内心五味杂陈,将脸贴上他宽阔的胸膛,稳定的心跳节奏响在耳畔,让她确认自己不再是孤独而微弱的蝼蚁。
而一边往免税商店走来、一边争执不休的那对男女,也愈来愈接近他们了。似乎是意识到这里还有旁人在场,原本愈吵愈高调的声量顿时自觉地收敛不少。
或许是徐震罡人高马大却整条右腿截肢,又一手拄着柺杖、一手亲密地揽着怀中的恋人,这种场景确实凸显出某种引人注目的违和感,被称作Jacob的男人在快步走过两人身边时,不由得多看上一眼。
又是一对情深意重、难分难捨的恋人,真令人羡慕吶。哪像因为一时心急而犯下不可挽回的错误,如今落得狼狈不堪的自己……他悽苦地暗忖着。
不过,他却没有认出那女人就是范翡青。
如果庞英杰知道,那个始终躲在徐震罡怀里、未曾露出脸面的女人,就是他一心一意想从人海中寻觅的身影,他将会对此时此刻看走眼深感懊悔。
而黄毓臻对于不相干的路人甲乙则是半点兴趣也无,她唯一关注、在乎的,只是眼前这男人心里究竟还有没有自己!
「Jacob!我告诉你,范翡青绝对不会再走回头路了!她离职那天亲口对我说的。不管你再怎么试图弥补,也无法洗清你在她心里留下的污点。对一个女孩子做出那么龌龊的事情,还想人家当作没发生过一样地原谅你?你别太天真了!」
「黄毓臻,妳闭嘴!」
「我说的是不是事实,你自己心里有数,用不着迁怒到我身上。」
庞英杰显然被这一针见血的数落戳中痛处,不禁也动了气,冷笑着提醒她:「跟我的卑劣行径比起来,妳也不惶多让啊。暗中对专案帐目动手脚、再栽赃嫁祸给『好朋友』这种事,也不是谁都可以做得出来的──」
「你……」黄毓臻瞬间面色惨白。至此之前,她一直以为自己做得够隐密了,丝毫不露马脚,他究竟是怎么发现的?
庞英杰实在累了,不想在这永远无法争个胜负的话题上打转,叹了口气说:「毓臻,我们可不可以不要再吵这个了?往巴黎的班机很快就要起飞了,妳能不能让我在跟客户洽商之前好好休息一下?」
「是你……还不是你逼我的……」黄毓臻愈说愈小声,几乎是怨恨地喃语着。
他们的脚步声一前一后地经过徐震罡和范翡青身边,随即进入免税商店,彻底消失在视线可及的範围外。
徐震罡这才放开紧搂着她的手,稍稍拉开距离,看着她怔忪茫然的脸,「翡青,他们走远了,没事了。」
「我想搭车回家……现在就要。」范翡青异常匆促的脚步,就像是要逃离痲疯病疫区似的,昭显出她内心的畏惧与惶然。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哪,过去她想不通的那些环节,这下全部串连在一起,总算真相大白了。而她自认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却是暗中策划一切的主谋……呵呵,还有哪个人比她更「幸运」?
徐震罡的柺杖敲地声却立即跟上来,「那我陪妳去等车吧。」
默然无声地疾走了好一段距离后,范翡青着慌不定的情绪才渐渐平缓下来,不再发热的脑子总算可以用来思考其他事情。
「……震罡,你不是还要去买送给理疗师的伴手礼吗?」她慢下脚步侧头问他,这才瞧见行动不便的他为了赶上自己的步伐,辛苦地撑着柺杖快步行走,额头早已冒出热汗,心中不禁又是一阵愧疚。
「嗯,不过这不急。到戴高乐机场入境后再买也是一样的,还省得托运。」徐震罡不以为意地微笑答道。
「飞机再四十多分钟就要起飞了,你会来不及登机的。」
「没关係,我一定坐得上飞机。我已经提前去报到柜檯check in了,如果我没有準时上飞机,机场人员会开始广播,然后整班飞机会等到我这位乘客出现了才起飞。」他仍旧是一副无所谓的调调。
听他这么一说,范翡青儘管情绪欠佳,却也感到些许哭笑不得,「让已经上机的所有旅客等你一个人?这样不好吧。」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妳不好,我也不可能放心得下。」更何况,按照刚才那两人的谈话推论,他注定得跟他们搭乘同一班飞机;既然他们害他喜欢的女人那么煎熬难捱,让他们花些时间等待,这点小小代价怎样都不算过分。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她究竟何德何能?
「为什么不?」
「我想,你多多少少也应该猜到了吧,发生在我身上的事……很不光采……」范翡青垂下眼睫,神情晦暗。
「妳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我不管。」话音落下的同时,他也握上了她显得冰冷的手,「翡青,我不是笨蛋。我可以很清楚地判断出是非黑白,做错事的人又不是妳,既然是别人擅自加诸的恶意,凭什么妳就必须概括承受?没道理嘛。」
她,没有错……
这是自从事情发生之后,第一回有个完全置身事外的旁观者,如此清晰明确地向她宣告——范翡青是无辜的。
她,范翡青,彻头彻尾就是个清清白白的受害者,不需要为了加害者无理地从自己身上褫夺的那些损失负责。
离职后,有好长一段时间,她定期到心理医生那里报到,目的就是透过反覆述说——所谓的「治疗」——的漫长过程中,让自己从那种难堪而痛苦的情境中挣脱出来。
然而,即便是自己的心理医师,也没办法做到像他这样,给出这么笃定的结论。
殊不知,只需要一句「妳没有做错任何事」,就这么短短的一句话,就足以撬开牢笼的锁,释放她一再自我折磨的心结。
「震罡,谢谢你,真的谢谢。」范翡青抬手抹了抹泛起泪雾的眼睛,怕过多的水气遮挡住视线,会看不清出国在即的他的脸庞。
「妳被吓呆了吗?尽说些傻话。」徐震罡摇头笑笑,眼神充满疼惜,然后从自己颈上取下一条坠着半圆形玉珮的鍊子,二话不说地替她戴上,「这是我从小戴到大的护身符,就算是在第二外籍兵团服役的期间,我也没有摘下来过。我觉得还是给妳戴着比较好。」
「这、这怎么可以!你快点戴回去!」范翡青听了这玉珮的来头,倍感惊愕,当下的第一反应就是要推辞他的大方餽赠。
然而,她要摘下鍊子的手旋即被他拉了下来。
「妳戴着,不准退还给我。」徐震罡的态度倒是强硬,「就当作是让我法国也能放心做复建,这样也不行吗?」
「可是,这么宝贵的物品……」
「给我珍视的人配戴,刚刚好。」他立即接话,「如果妳不愿意收下也没关係,请妳替我『保管』直到我返国总可以了吧?」
「好吧……」范翡青嘴上拗不过他,默默叹了口长气,千言万语也只能归结成一句:「你人在国外的这段时间,自己要多保重。」
「呵呵,这句话应该是我要对妳说的才对吧,怎么对调过来了?妳才要好好照顾自己。瞧妳,已经够瘦了,可别因为太想念我又变成纸片人,不然我回国就认不出妳来了。」徐震罡这番话原是说笑性质,只想藉此沖淡离别之际的些微伤感,没想到却换来范翡青慎重的点头应允。
「嗯,我保证会很想、很想你的。」她说话时的神情及语调都是那么认真,足以令漫不经心的人也随之正视。
徐震罡因此愣了愣,心里泛起无比深刻的柔情,一路向上传送,之后溢出嘴巴的那句话就是:「……等我回来,翡青。」
「好,一定。」不必他要求,她也会这么做的。
「我会儘快回来。」
「只要你能顺利地装上义肢、然后成功地复健,再多晚个几天也没关係。我会耐心地等到你回国的那一天。」
「……嗯,一言(推荐阅读:偷情真快乐,更多情感口述故事访问WwW.iqinggan.Cc)为定。」徐震罡蓦地感到喉头一阵哽涩,胸口莫名地热烫且悸动不已,这是否就是阿德一直认为他极度欠缺的、那种名为「感动」的东西呢?
他想,自己终于拥有了一个渴望「回家」的理由。
--------读者苏兰登小剧场part.15 之 世间险恶篇------
范小姐:呜呜、震罡、谢谢你(抱紧)(然后默默掏出$10000给作者)
作者:恩没错、有抱到男人很高兴喔?(数钞票中:D)
范小姐:唉唷别这样说啦(娇羞)
之二十二 刻在心上的容颜,忘记了 或许是一大清早为徐震罡送机,却与那两人狭路相逢的缘故,范翡青一整天工作下来都无精打采的,除了接待用餐客人时勉强扯出职业化的微笑,其他时候就显得郁郁寡欢的。
不过,值得安慰的是,二厨对她的态度明显友善许多,尤其是前些日子她无私地将食谱传授给他之后,两人之间也从最初的零互动增进到会彼此闲聊几句。
这天晚上打烊后,范翡青到员工休息室打开自己那格置物柜,打算换下工作服,却意外地在地上发现一包药袋,她纳闷地弯腰捡起一看,上头写着石叔的名字。
……这是什么药啊?石叔是哪里不舒服吗?
正当范翡青拎着药袋,伸手拉了拉石叔专用的柜子,看看有无上锁,想要物归原主,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便闯进了休息室。
她下意识地回头望去,就那么刚好地迎上自家二厨有些泛白的脸孔。
「妳在干什么?」石叔语气不悦地质问。
「啊,石叔,你千万别误会……这是你的药吧?我刚进来的时候发现它掉在地上,就想说帮你放回柜子里。」范翡青立刻对他解释,不想让他误解自己的动机。
石叔听了她的说明,面色稍霁。他本来都已经跨上机车要回家休息了,将背袋往机车椅垫下一塞,顺便拿起防风外套时,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药袋不见蹤影,因此才又折返寻找,却没料到会让她捡个正着。
「还给我。」他伸手索讨。
「喔。」范翡青立即递过去,本以为石叔拿到了药应该就会马上离开,可是当她都已经取出自己的便服、準备更换了,发现他仍旧站在原地,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石叔,你还有什么事要交代我吗?」
石叔却出乎她意料之外地叹了口气,「唉……我是有些话要跟妳讲,不过在店里不方便说,妳如果不赶着回去的话,就到街角那间7-11,跟我喝一杯。」
他扔下让令人摸不着头绪的一番话之后,便自顾自地转身离开了,俨然不打算给她拒绝的机会。
范翡青怔然半晌,只得在换回便衣后依言赴约。
结果,两人坐在便利商店里朝向街道的长椅上五分多钟,她手里的果汁啤酒都喝了快三分之一了,石叔才闷闷地吐出碰面后的第一句话。
「妳知道我正在服用的那袋药是主治什么症状的吗?」
「呃……不知道。」范翡青理所当然地摇头,她又不是他的医生,怎么会晓得?
石叔又沉默了半晌,才艰难地吐露实情:「我的舌头出了问题。」
「──咦?」范翡青不敢置信地睁大了双眼。
不会吧,二厨居然在向她自白?儘管先前大厨就曾经对她透露些许,她心里也有了谱,隐隐约约猜测到二厨似乎有味觉障碍,但当事人就坐在自己身边坦承不讳,还是令她颇感吃惊。
「对,就是那样。」不管是再怎么艰难的话题,一旦开头,接下来就顺利多了,石叔又灌了一大口啤酒,继续说道:「这情况已经维持好一阵子了……我最初还不以为意,总觉得店里菜色的味道好像淡了些,只要多加点调味料就好;一直到我发现店里自製的泡菜居然定期淘汰一大批,而且都是我做的,我就知道事情很不对劲……」
「我们几个人用的玻璃罐外表看上去都一样,也许是你看错了。」范翡青也只能这么劝慰他。
「翡青,先不说妳来店里做事也有一段时间了,光是每天来店里用餐的客人有多少,妳跑外场的最清楚,妳觉得有可能会有那么多备料剩下来吗?」石叔苦笑,「更何况,我后来有在泡菜罐子上偷偷做了记号,错不了的。」
「……」听到这里,范翡青也无言了。
「我知道这事不能再拖了,终究去看了医生,但是连医生也没办法给我明确的保证,让我在吃下一大堆药之后,味觉就能回复到原来的最佳状态,只能确保现在这种状况不会再恶化下去。」石叔无比郁闷地说。
「石叔,其实你不必跟我说这些的……我就是一个端盘子的侍应生而已……」范翡青有些尴尬。老实说,她根本不想过问店里其他人的闲事,安安分分地做好份内之事,然后下班走人,这就是目前最适合自己的生活方式。除此之外,别无所求。
只不过,儘管她要求自己低调再低调,但那些是是非非总会绕几个弯找上她,这一点着实让她莫可奈何。
「这件事,我还没有对店里的任何人提起过,连明叔也没有,虽然说他可能早就心里有数了。」
「那为什么你要跟我说?」范翡青非常讶异。
石叔忽然一个深呼吸,似乎考虑再三后才说:「因为……妳做的泡菜,让我嚐到了酸味,而且是那种很鲜明的酸味。」
「鲜明的……酸味?」范翡青听怔了,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种理由。
「我渐渐麻痺的第一种味觉,就是酸味。医生说,如果我的舌头还能恢复对酸的知觉,就表示将来复原很有希望。」石叔侧头看了她一眼,竟是带着由衷的感激。
「喔,原来是这样……那真是太好了呢。」范翡青回以微笑,真的替他鬆了口气。如此一来,石叔就能继续做他的料理,不致于断送他的厨师生涯,这比什么都难能可贵。
「可话说回来,难道妳不担心我会把妳製作泡菜的祕方占为己有吗?说不定等我好了之后,会抢先去注册商标或申请专利之类的。」或许是找人倾诉了心里的重担,石叔此刻明显心情轻鬆许多,也跟她开起玩笑来。
「其实这不是我的独家祕方啦,我也是从一位阿姨那里学来的。既然她可以无私地传授给我,又没有禁止我跟别人分享,况且还能帮上你的忙,何乐而不为?」范翡青据实回答。
「妳呀,想在这一行混得久,不只要多学多做,也要懂得藏私留一手才行。」石叔摇头笑叹,难得好心地给菜鸟一个忠告。
「呵,我知道了,谢谢石叔。」
两人都乾掉手中(推荐资讯:英语美文摘抄,更多文章访问WwW.afbbb.Cc)的那瓶啤酒后,这才互相道别,各自回家。
由于这临时「加班」耽搁了范翡青搭乘捷运的时间,当她踏进自家公寓大门时,已经将近深夜十一点了。
直到范翡青沖澡完毕洗去一身疲惫,上床摊平準备就寝,她忽然感觉到好像少了些什么。
夜阑人静的此时此刻,週遭一片宁谧。透过窗帘往外看去,浓暗背景中仅仅衬着几户人家的昏黄灯光,十分正常的夜晚景致。
但,就是好像少了什么的感觉……
这阵子以来,或许是与震罡相处得太愉快了,本来度日如年的漫漫长日蓦然间变得每分每秒都值得期待,所以她的心总是满满的充实着,丝毫未曾留意到家里似乎在不知不觉间变得愈来愈安静……
对了,就是安静。半点人声都听不到,真的很安静……
啊!范翡青脑袋里的某道开关忽然被转开了,让她蓦地从床上弹坐起来,匆忙下床穿起拖鞋,冲到对面的主卧前面,连续敲了几下房门。
「阿姨!妳……妳还在吗?妳没事吧?」情急之下,她忘了对方是一缕飘魂,拌杂着些微担忧的询问就那么脱口而出。
就在这时候,一片死寂的气氛中,一道慢慢的、幽幽的啜泣声窜入了范翡青的耳中。
『……呜唔……』
范翡青不由得心头一紧,自从她入住以来,已经有好一阵子未曾听见室友阿姨的哭声了。为什么她又开始哭了?
「阿姨,妳怎么了?我可以开门进去吗?」她是真的担心。
『不要……不用了……让我……让我哭一会儿……』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呜……我……我……』
「不好意思,阿姨,我要进去啰。」范翡青实在无法坐视不管,便主动握上冰冷的房门,走入室温约莫只有二十度左右的主卧,最后背靠着终年紧闭的浴室门扉坐了下来。
『妳……妳回去……睡妳的觉……别来烦我……』
「妳一个人哭得那么伤心,我怎么还睡得着?」身上仅着单薄睡衣的她,一边摩挲着窜起大片鸡皮疙瘩的肌肤一边说,依旧没有回房的打算。
『呜……笨小青……』
「对啦,我笨。所以妳要不要直接告诉我妳为什么又哭了?不然我这么笨,怎么猜得到?」
室友阿姨的悲泣声仍在一门之隔后的浴室里迴荡不休,就在范翡青听着听着,觉得自己都很想哭了的时候,终于传出了对方稍微正面些的回应。
『我……我忘记了……呜呜……』
「忘记什么?」
『孩子……我可爱的两个孩子……忽然间我就想不起来他们的长相了……呜哇哇……怎么办?小青,我该怎么办……呜呜……』
「这……怎么会这样?」范翡青一听也呆愣住了,好一会儿,她蓦地想起一个很关键的细节──「啊,有了!妳还有相片啊!我记得妳加工厂办公室的办公桌上面,不是摆了一张照片吗?妳跟两个小孩的合照……」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下一瞬间,室友阿姨发出的强烈意念直接撞进她的脑袋,就让她连半个字也吐不出口了。
曾经入梦过的那幕景象依然相同,只有一个细微的地方改变了──
那张被压在办公桌透明玻璃桌垫底下的相片,除了室友阿姨本人,两个孩子的面容竟已呈现模糊的粉白状。
『呜呜……小青,我居然想不起来了……我真的忘记他们的脸蛋了,这怎么可以……呜……我当年离家出走,就已经……已经是个很坏、很差劲的妈妈……结果竟然……竟然连宝贝孩子的脸都记不住……呜呜……』
范翡青终于彻底缄默了,只能窝坐在原地,无言地陪着哀泣的母亲幽灵度过这难熬的夜晚,直到她终于忍不住睏意,在寒凉的空气中昏睡过去。
但在她的大脑进入睡眠模式前,那份过于浓重而难以稀释的悲伤始终盘据心头,让她的心情也跟着浸染了无比的沉重。
--------读者苏兰登小剧场part.16 之 零八零就是没人接--------
范小姐:呜呜阿姨你别担心!作者一定有办法的!
作者:喂、干嘛讲得我像小叮噹一样啊。好啦老规矩、钱先拿来再说(翘脚)
(因作者回家数钞票、欲知女鬼阿姨是否能挽回记忆?
请直拨作者专线:08094567零八零就是没人接!)
p>之二十三 变与不变 结束长久的飞行,徐震罡终于抵达他的第二故乡──法国巴黎。这是一座即便在漫不经心处也流露出洗练优雅的城市,纵然睽违了一年多,街景人物繁荣一如昔日,彷彿任何人的来访或离去都无从影响这份无形的奢华。
当然,这份用以妆点国家门面的光鲜亮丽,範围有限。
走出戴高乐机场,徐震罡立马拦了一部计程车,直奔他位于巴黎北郊的自有公寓。
有别于市中心的雍容雅致,这里已经邻近贫民区,褪去了用浪漫遐想镀上的光芒,真实裸裎着中低阶层的人们如何挣扎求生的痕迹。当初徐震罡会选择在此地置产,无疑是受到这股熟悉气味的吸引。
这里,犹如他真正家乡的投影,是一道咫尺天涯的镜像,提醒他永远不要在伪装流浪的逃离路途中,忘记自己原始的出身、忘了徐震罡是谁。
不堪的过往,可以在缄默不语中沉寂;但脑中的记忆,却是根深蒂固,怎么也抛弃不了。
而他,若是老早就能学会自欺的话,阿德也不会拿他那么束手无策了。
因为这层位于三楼的公寓已经出租给别人,徐震罡便没有擅自用钥匙开门进入,而是谨守礼貌地按下门铃,虽然说对方应该也不会介意就是了。
「等一下,我就来了!」回应的是一名年轻女子音频略低的声嗓。
他就站在门外等着,大约过了两分钟吧,终于有了动静,却是一名外貌与年纪都比他小上大半截的男人略显慌张地跑了出来,上身的T-shirt还穿反了,足见他有多匆忙。
「玛丽安,我这就回学校去,妳别生气嘛!明天晚上我再来找妳──」
「不必了,这半个月我都没空理你,少来烦我。」慵懒魅人的女声中带有浓浓的不耐烦,「听懂我的话了就快滚。」
男子本想抗辩些什么,但一转头便与徐震罡打上照面,当下便尴尬万分地闭上嘴,牵强地对他扯出一记狼狈的笑,随即快步下楼去了。
「嗨!徐,是你啊,哪时回来的?」不一会儿,只随意在身上披了件家居袍的美丽女人,婀娜多姿地款款走来,斜倚着门框的站姿,让她露出一大块白皙的肩颈,十分性感撩人。瞧见是故友兼房东来访,她也只是千娇百媚地微笑,淡然寒暄。
「玛丽安,我记得我出发前两天就寄e-mail通知妳了,而最近一封大概是十几个小时以前的事。」徐震罡有些好笑地提醒她,踏上她侧过身让自己进屋的走道。
「哈,我忙啰。」
「我看是忙着和新男友约会吧。刚刚那男孩,好像还是个大学生?」久未联络,徐震罡多少对她的近况有些好奇。
「你说错了,徐。严格说来,他根本不算是我男友,只是暂时填充空档的玩伴罢了。」
「听起来妳把生活安排得多采多姿,比我强多了。」
玛丽安不置可否地耸了下肩,一边爬梳着棕褐色的过肩卷髮,一边赤脚走进厨房,给两人各倒了一杯冰水。
「他是附近大学的体育系学生,兴趣是摄影,两个月前登阿尔卑斯山拍照时弄伤了脚,跑来找我求诊,一开始还装得有模有样,说要请我当他的摄影模特儿,之后就缠上来啦。」玛丽安坐上他对面的单人沙发椅,俏皮地吐吐舌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没有妳的允许或是默默纵容,他也缠不上妳吧。」徐震罡轻鬆点破她话中的谬误,「真抱歉啊,我似乎来得不是时候,破坏了妳跟新男友的约会。」
「徐,许久不见,你是罹患了阿兹海默症吗?我再提醒你一次,那家伙只是玩伴。玩伴的意思你懂吗?负责陪吃、陪睡,就是不谈感情的人。」
「好好好,全都妳说了算。」徐震罡不是特地前来跟她辩论这个的,「我想丹如果看见妳现在过得这么好,他也会觉得高兴。」
听见他提起已故未婚夫的名字,玛丽安并未表现出一丝哀伤,反倒笑得美丽至极,但有那么短暂的一霎那,眼神迷离而悠远。
「不管怎么说,日子过得好或不好,最终总是我对自己负责,哪轮得到死人来论断?你说是吗?」她啜饮一小口冰水,似乎把这话题也顺便嚥下腹内。
徐震罡后知后觉地醒悟到自己说错话了,便也沉默地喝水,不再搭腔。
接着,只见她抬起曲线优美的小腿,用涂上暗紫色蔻丹的小巧趾尖撩起他内里空无一物、贴覆在椅垫上的右脚裤管,换了副要笑不笑的表情,瞅了他一眼。
「你远道而来,如果不是特地来找我收租,就是为了这档破事吧?」
「玛丽安,妳是全巴黎……不,是全世界最优秀的理疗师,我只信得过妳的技术。」徐震罡点头,十分诚恳地对她说道。
「啐!得了吧你。怎么从男人嘴里吐出来的花言巧语都这么没创意?真是无聊透顶。」玛丽安笑骂一声,起身紧捱着他而坐,像是没骨头似的将全身重量都压到他身侧,柔媚的香水味直扑他鼻间,「没想到你一回来找我,就是要我摆平这种麻烦事……说说来龙去脉吧,我再决定要提供你哪种程度的服务。」
「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去看展览的时候发生意外。如果我的动作再慢一秒,最后被车轮辗烂的就不是我的义肢,而一个活泼的小女孩。」
「就这样?」玛丽安很明显对自己听到的内容相当不满意。
「不然呢?」她究竟想听到什么样的情节?
「你去看什么展览?一个人去吗?」
「妳真是……连台湾当地的警察都没有对我盘问得这么仔细。」
玛丽安露出狡黠的笑意,「随口问问而已,你的反应这么大干嘛?这倒有点意思了……吶,她是个怎样的女人呢?」
「她呀,跟妳简直是两种极端,个性很内向,真要我说得具体一点,她就像一株含羞草,一个不经意的碰触就会让她缩起叶子。」一提及范翡青,徐震罡脸上便不自觉地漾起一丝温柔,「但奇怪的是,我就是无法不喜欢……呃,等等!妳怎会──」他忽然惊觉自己居然轻易地就被她套话了,这在从前可是不曾有过的事情。
「呵呵呵,今天实在太幸运了。」玛丽安却乐得很,迅速站起身来,「我去洗澡更衣,你到客房把行李整理一下,等会儿我们就直接出发到我的工作室,先帮你量义肢尺寸。」
「玛丽安!妳是故意的吗?」
「你说呢?」她不答反问,甚至愉快地吹起口哨来。
这女人,真是大意不得……徐震罡又好气又好笑。
玛丽安绝对称得上是法国物理治疗界的奇葩,她针对每一位患者设计的复健疗程,往往是跳脱常理的新奇大胆。
只要最后能从她的独立工作室安然走出的客户,都会毫无异议地承认一个事实──这位美艳不可方物的鬼才,就是有办法可以达成患者想要迅速回归生活常轨的渴望,无论短得再离谱的给定期限,她都能零误差地达成任务。
当然,相对地,她的锻练手法也比海军陆战队的魔鬼培训要来得严苛许多倍,过程保证苦不堪言到令堂堂男子汉也痛哭流涕。
而这样铁打不坏的「口碑」,也是徐震罡亲身体验过的。而今天,重新回锅求诊的他,将再度体验那堪称生不如死的复健过程。
回到巴黎的第一天,他便马不停蹄地来到玛丽安位于市立医院附近的工作室。
换上了理疗师白袍的玛丽安,瞬间变得正经严肃,不苟言笑且没得商量的专业模样。她谨慎仔细地替徐震罡量妥了尺寸后,满意地点头,便走进诊间后方的复健器材室,手上也多了一只最新出产的义肢,刚好就是从大腿到脚掌的这一段。
「这是……试用品?」徐震罡有些讶异地看着她,通常量身订做义肢需要时间,是不可能有「现货」的。
「啧!什么试用品?你以为我是在贩售化妆品吗?早跟你说过我很忙了,你还不信。」玛莉安立刻赏他一记白眼,蹲下身子替他装上的同时,嘴上说明着:「你回台湾之后又跑来找我还能有什么理由?不是你那僵化的脑子终于想开,就是右脚又出包了,虽然我很想对你有点信心,但后者的可能性怎么想都是压倒性的高。所以我在收到你的信之后,马上联络厂商,要他们在最短期间内做出适合你的义肢。」
「那妳怎么有把握我戴的义肢还是相同尺寸?」
她没有抬起头来看他,语调也不自觉地低抑几分,「因为……我其实希望你不会变,至少不要变得太快……」
或许她是有些矛盾,甚且是自私。她明明期盼对方也能彻底甩脱那份阴霾的笼罩,别再自苦下去,可另一方面,却又想从故友身上寻得存在于过去的吉光片羽,而这也是已经往前走得很远很远的她,还能偶尔怀念那个人的一丝凭依……
「好了,站起来走几步看看吧,我看应该还挺合适的。」当玛丽安再度与他视线相交时,又回复到原来那个张扬明灿的女子。
对于共同经历过相同伤痛的人们而言,许多事都尽在不言中。
徐震罡可以听得懂她想表达的是什么,但人活在世上,唯一不变的就是变,如果可以,他也希望自己能够将那些记忆妥善无伤地保存在内心最珍贵的角落,为了玛丽安、为了丹,也为了自己。希望如此……
「玛丽安……我再一次,谢谢妳。」她能走到今日,也很不容易。他很明白。
「少来了你。」玛丽安不以为然地撇嘴道,然后扔了个计步器给他,轻轻鬆鬆地下达复建第一阶段的指令:「现在刚过下午四点,我给你两个小时走完三万步,记住,最多只能健走,你这只义肢是用最新材质科技製作,不小心点测试可不行。」
但妳的「测试方法」完全称不上「小心」吧?徐震罡苦笑地暗忖,却聪明地没有向她抱怨自己一个小时前才下飞机,能不能有点人性将练习份量减半之类的。
跟这位异常自我中心的理疗师讨价还价,绝对只会提前响起步入复健地狱的乐章,这一点他实在太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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