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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虚位,可待-01 捨不得,争不起。
念旧本来就是难以根治的陈年痼疾,好不容易到手的处方笺却贴着禁止兑换的标籤。
于是负了伤逞了强,折磨依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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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错呀,今天只错了五题。」红笔在习题上方做了个正字记号,这是三天以来第一次划掉这么少的题数,我对丁胤阳愈来愈有信心了。
但他本人倒是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只差两题耶!今天就让我上去顶楼拍夕阳嘛!」他哀怨地看着我阖起讲义。
「不行,我们说好了三题就是三题,不可以耍赖。」我一边收拾文具,一边把桌面上纷乱如雪的橡皮擦屑扫进垃圾桶。带来的计算纸几乎用罄了,每张都填满诚意,完全没有留白。
其实他的表现已经好得超乎预期,态度也很积极,通融一下给他奖赏并不为过,但再晚一点就是下班的尖峰时段,我不打算冒险留下来。
儘管看着他负气别开脸,总让我觉得自己的做法有失偏颇。明明他对摄影的执着已经充分体现在下午的笔墨激战里,也很尽力完成我指派的作业了,我却没有任何表示,想想还真是挺没风度的。
「不然这样,明天写英文,我把标準放宽到五题,好不好?」
「妳是老师,妳说了算啦。」他没好气地睨了我一眼,但还是答应得很乾脆。
「那就这样说定了,明天见啰!」我将蓝格子背包甩到身后背好,心里的亏欠感顿时减轻不少。
「妳今天也不等我哥来吗?」
「嗯,我还有事。」信口回应,我在丁胤阳面前已经习惯轻描淡写地带过有关韩胤南的话题,他或许也隐隐约约感觉到了,我每天都算準离开的时间并不是偶然。
「大学生放暑假不是应该闲得发慌吗?妳到底都在忙什么啊?」
「我朋友拜託我去社团帮忙做美工啦,大学生的暑假也是有节目的好吗?对了,记得帮我跟丁妈妈问个好,顺便告诉她你今天表现不错,又比昨天进步了。」
知道宝贝儿子终于肯用功念书,丁妈妈不晓得会有多高兴。但愿那撮白髮只是昙花一现,很快就被新生的黑髮覆盖,这样的话,我也算是对自己的工作有个交代,可以稍微宽心一些。
「那我走啰!」
「喂,等一下!」转身之际,丁胤阳忽然拉住我的背包。
「怎么了?」
「那些话妳等我妈来再自己跟她说,不然我就要告诉她,我今天跟妳在医院外面打混一整个下午,什么书也没念。」
什、什么啊!
「为什么要这样?」我回头盯着他玩兴大开的笑容,分不清这是临时起意的恶作剧还是别有用心,他头上的恶魔角和天使光环似乎不相冲突地存在着,只是会轮流发威,让人无所适从。
「因为我突然想到我妈昨天说她今天会多做一份妳的便当,要妳留下来一起吃晚饭。」
「可是我朋友……」
「妳朋友应该不至于要妳饿着肚子去帮忙吧?」乍然介入的喘气声令我微忡。宛如事先演练过的一样,丁胤阳朝着病房门口眨了一下眼睛,笑道:「还真的请了早退呢!哥,你学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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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还是被鬼点子特多的丁胤阳给摆了一道。
夕阳闯入镜头中,天空仿若一座自由牧场,无边无际地圈养着粉橘色的绵羊云群。轮椅停放在角落,应该坐在上面的人却架着拐杖来去自如,甚至把它当成构图的要素之一,已经不需要谁从旁辅助。
把相机交给丁胤阳就像帮他装上劲量电池一样。他的体力总是旺盛,只有逼他把心思放回书本时才会显露出疲态。
和韩胤南并肩坐在医院顶楼的矮阶上看顾着丁胤(推荐阅读:从呼吸到呻吟,更多情感口述故事访问WwW.iqinggan.Cc)阳在墙边游走的身影,我一直没把视线从他身上移开,就怕他拍得太过尽兴,忘记自己正站在十六层楼高的强风处。
「胤阳,不要太靠近外面,那里很危险!」我忍不住喊道。但他听了也只是转过头来,笑嘻嘻地朝着我按快门,一点也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不用担心,我会看着他的。」韩胤南打开一瓶刚买上来的饮料,递给我。
「谢谢。」伸手接过,是我最喜欢喝的梅子绿。
然而,体内似乎起了某种不可逆反应,让这份名为「喜欢」的心情无可挽回地逸失了,无论是对物,还是对人。握着冰凉的瓶身,平常觉得甜度刚好的梅子香突然变味,酸涩的沁透了舌瓣,造成繁複的味觉伤害。
一滴水珠从瓶底落上鞋面,顺势滑出一道弧线。
「你今天怎么会这么早来医院?」我若无其事地问。
「因为想见妳。」他的声音随风飘入耳窝,酥软的,像刚被夕阳烘烤过。
脸烧红了,但我知道不是因他而起,只是暑气太盛,而且已经太久没有好好睡上一觉才会这样,无论头痛或心悸,都和他没有关係。
和他没有关係。
距离阿彻和他在篮球场上一对一斗牛的那一晚,已经过了三天,三天来他和阿彻传的简讯我一封也没回,甚至连内容都不再细看。
因为不需要被谅解,在他当着阿彻的面说他喜欢我之后。
因为不需要被安抚,在阿彻面无表情地告诉韩胤南,我和谁在一起他都不会在意之后。
「别再自欺欺人了。」我闭上双眼,把瓶子贴到额头上,想把积蓄的高温全都驱散。「你还没有把我说的话想清楚吗?认识一星期的喜欢,只是一种不可靠的错觉,不能信任也不会持久。」
一见锺情这种事,就只是编剧为了迎合观众的期待才刻意把俊男美女配对成双的老把戏,根本无法在电视机外的世界真实上演,一旦甜得腻了,写个全剧终就完事,根本没什么值得留恋的。
戏外的人生,怎么可能像这样收放自如?
韩胤南不置可否地沉默了好一阵子,直到我把埋在双臂间的脸微微扬起,才发现他正蹲在我面前,玄黑的瞳底黯然无光。
「如果我说,我认识妳比妳以为的还要深还要久,妳还会这样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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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虚位,可待-02 悠悠朗:
生命中的起承转合无不是以渐进式推演,就算偶尔遭逢剧变,厄运也不会永远停驻,这就是我所理解的自然平衡。
所以别放弃等待。别放弃等待一阵即将把乌云吹散的悠悠微风,等待即将晴朗的天空。
别让等在未来里的那个人失望。 ──千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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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我尚处在水深火热的考生炼狱里,被无止尽的模拟考和大小考轮番挟持,堪称是人生密度最高的时期。
每天早出晚归,就像渔夫背着大容量的渔网出海,努力把一天捕捞得来的收穫扛回家,但肩上扛的是前人的智慧。每次陷入无解的英数迴圈中,就恨不得找个巫师让秦始皇死而复生,一本不剩的把教科书通通扔进火坑里烧个精光。
没多久我就厌倦了被分数定义的人生价值,也厌倦了悲观的功利主义,于是为了不让教室里肃杀的氛围冻伤,我给自己起了一个光芒万丈的笔名:千煦,并开始每天写信给一个名为悠悠朗的男孩。
以千煦为名,我所写的每封信看似各自独立,却又串连成缺一不可的生涯拼图。巧合的是,我多半都在午休时间动笔写文稿,而那正是一天当中阳光最耀眼夺目的时刻。
悠悠,慢。
朗,清爽明亮貌。
这是收信人之所以被我命名为悠悠朗的来由。
就是他带领着千煦慢慢迎向光明,藉由一笔一画自问自答的信件堆叠,解开高中生多愁善感的心结,教会千煦要向阳,要乐观豁达,一个人也别害怕,她还有悠悠朗相伴。
之后,一次文稿遗失的重创,让我兴起了在网路上架设部落格替千煦做档案备份的念头。当苦涩的青春被具象化,然后渐渐成熟,悠悠朗这个阳光男孩在生命中也有了更加无可取代的地位。只是当时的我不知道,原来从文稿遗失开始,一段又深又远的缘分就已经悄然驱动。
原来悠悠朗这个忠实的倾听者……一直存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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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让等在未来里的那个人失望。』我仿若再度听见千煦的默祷。
韩胤南望着我,悠悠朗的灵魂寄栖在他眸里,已然成了不折不扣的称职卧底。
千煦,这个人捡走了妳的祕密,并从此跟蹤了妳留在网路上的清晰足印,若是他真从字里行间读懂了妳,并因而义无反顾地想对妳好,我是不是应该照妳说的……虚位以待,留予他「未来」这个位置?
可是我不够了解他,也不想用报答的心情回应他,阿彻的痛苦我更无法视而不见……太多阻碍横亘眼前,它们一个接着一个撞击着声带却欲言又止,让我什么也无法对他详述。
察觉我因为头痛而微微纠结的表情,韩胤南主动伸手附上我的额头,我闪避不及,过高的体温立刻换来他警戒的眼神。「语恩,妳发烧了?」
「我没事啦,只是天气热的关係。」我将渐渐退冰的梅子绿贴回脸颊冰敷,但其实已经没什么降温效果。「时间差不多了,你先带胤阳回病房吧!我想一个人多待一下下。」
「这样不行。楼下有内科,妳先……」
忽地,手机响了起来,瞥了一眼来电显示,我立刻避开韩胤南的注视,起身走到一旁按下通话键。
「喂?」
「喂,是我。」听筒内传来极其熟悉却又极其遥远的声音。「妳今天晚上有空吗?」
那一瞬,我屏住呼吸,眼眶跟着混沌的脑袋瓜一起发烫。
「有空,不过可能要晚一点,我答应小苹学姐要去社办帮忙画海报。」
「会到几点?」
「不太确定,还是结束的时候我再打给你?」
「不用了,妳忙妳的吧!」
「……嗯,好。」
「掰。」
「……掰掰。」
挂上电话,儘管滋润不了我们之间龟裂的关係,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溢出眼角了。
你是为了对我从轻量刑才打了这通电话吗?如果是,为什么那些简短的语句明明不带恶意,却还是让我嚐到了心痛的滋味?悲伤伴随着疏离感排山倒海而来,我知道也许是我不够体谅你的坏心情,但我还是佯装不出无所谓的样子。
「语恩姐,妳怎么了?」背对着韩胤南,背对着悠悠朗,却仍躲不掉丁胤阳惊疑的目光。
「我没事,你和你哥先下楼吧!丁妈妈可能已经来了。」我勉强挤出微笑,他迟疑地看了我身后的韩胤南一眼,然后神色一动,默默地架着拐杖走向角落的轮椅,不再注目于我。
「韩胤南,你也下楼去吧!不要让你妈妈久等了。」
「胤阳,帮我跟妈说一声,我和语恩会晚一点下去吃饭。」
「韩胤南──」我还想催他离开,甫回头却被他顺势搂进怀里。
「知道了。」丁胤阳头也不回地应了声,潇洒的背影留予我一阵愕然。
「韩胤南,你……」
「由着我一次好吗?」韩胤南垂首低喃,听起来并不比我好过。「我不会阻止妳为了高彻行哭,但我希望妳也不要阻止我陪着妳,不要再一个人逞强了。」
我为这句话愀然揪心,他温柔的拍抚就像海浪,起落之间渐渐吞噬了构筑在泪腺上的最后一道堤防,迫使我坦诚地,在他怀里哭得一塌糊涂。
一个人……为什么我会回不去过一个人的日子呢?
如果可以回到认识阿彻之前的状态,如果可以不要这么在乎他的感受,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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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晚,他载着我回到学校。晦暗的环校道路上,只有社团专用的大楼亮着灯,窗上布着黄晕,迎接归人那般,很有家的感觉。
「真的不回家休息吗?」韩胤南望着后视镜里的我,人都送到校园里了还是担心着。
「我会尽量早点弄完早点回家的,谢谢你。」
和社团里的学长姐们约好了,我不想食言。毕竟这里是离家以后少数几个让我享有归属感的地方,儘管这学期忙于课业,比较少回来参与社上的活动,心里却难免牵挂,好不容易有机会帮上他们的忙,说什么都不能缺席。
「那妳到家之(推荐资讯:梦鸽 金铁霖,更多文章访问WwW.afbbb.Cc) 后打通电话或传封简讯给我,好吗?」
「嗯,你也快点回去休息吧!晚安。」解开帽釦,我对他微笑。
「晚安。」他回以同样弧度的微笑,不安,却稍稍释然。
转身走进大楼,一直到踏上阶梯,听见油门催动的声音后,我才敢回过头,目送着他离开的背影,叹息。
p>[第四章] 虚位,可待-03 「语恩,那个字有那么难写吗?怎么妳坐在那里写二十分钟了还没好?」小苹学姐已经剪完手中五颜六色的纸花,起身见我还停在十分钟前的进度,不禁蹙起眉。「怎么连『南』这么简单的字都要试写这么多次还不下笔?妳今天很反常喔!」
「语恩,妳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脸色有点糟耶。」担任社长的阿杰学长和留在社办帮忙的其他社员们止住闲聊的话题,纷纷把注意力转移到我身上。
「不舒服的话早点回家休息吧!剩下的我们弄就好了。」
剩下的……我看着空白一片的海报纸,还有广告传单背面不知何时被填满的「南」字,突然觉得自己的心像一座被搬空的仓库,友情和爱情,已经无从调度。
倘若留不住阿彻的信任,连韩胤南和悠悠朗重叠的温暖微笑也要一起消逝,那么剩下的、能够囤放在心中的,究竟又会是什么呢?
「欸,你们谁把车停在社办外?刚刚警卫老大巡逻,叫我们把车骑出去停学校外面。」出去买饮料的靖禾学长咬着吸管进门通知,大伙儿你看我我看你,却没有一个人动身去移车。
「怪了,今天有人骑车入校吗?」阿杰学长又环伺了一圈,有车的人全都摇头。
「学长,那辆车……是什么颜色?」我搁笔问道,总觉得那辆车的出现不是偶然。
「好像是蓝色的吧!天色太暗了,我也没看仔细,反正不是你们的就好了。」靖禾学长将手里一大袋东西放上桌,对于追究那辆车的事似乎不太热中。
「欸,都过来挑饮料,休息一下吧!」
「哗!今天怎么对大家这么好?」小苹学姐第一个凑上前去,满袋的罐装汽水却让她蹙起眉头。靖禾学长莞尔一笑,一眼就看穿她为何不快,拿起一罐可乐贴到她脸上。
「抱歉啊,妳的海尼根刚好一瓶也不剩,蓝妹啤酒也都卖光了,只能拿汽水挡一下。」
「挡什么挡啊!搞得好像只有我想喝一样,干嘛?我有这么嗜酒吗?」小苹学姐瞪了靖禾学长一眼,气呼呼地抢下可乐。其他人都笑了起来。
「妳这句话根本就是多问的,连刚入社不久的学弟都知道妳是酒国的女王,对吧?」
靖禾学长嘻皮笑脸地使了个眼色,走到圆桌旁要拿取饮料的学弟妹们立刻热烈起鬨,社办里闹哄哄的,蹲坐了一整个晚上的疲劳感似乎全被这阵骚乱给赶跑了。
「啧,少在学弟妹面前乱讲话啦!我只是喜欢蒐集海尼根瓶盖好吗?」小苹学姐的声音偶尔从中窜出,我静静地置身其外,欣赏着他们之间趣味横生的相处之道,就和过去一样。
一切,就和我淡出社团前的情景差不多,没有起过太大的变化,只是今天我连笑的力量都匮乏了,在这个欢乐的空间里显得更加格格不入。
「语恩,妳还好吧?」同样习惯微笑观战的阿杰学长忽然拉了一张椅子到我身旁坐下。
我对他突如其来的关切感到意外。一直以为在他们眼中的我,就是这样淡漠无感的人,虽然他们总是会在某些时刻把我拉进他们的圈子里同乐,却不是无时无刻记得我的存在,我孤独的本质愈经人群淘洗就愈是鲜明,唯独在那些他们主动趋近我的时候,才真正感觉安心。
「我没事啊,只是小感冒,有点累。」我吐出一半的实话。「学长,我可以先回去吗?明天早上我再过来把海报画完。」
「我就知道。」他神色一黯。「妳也真是的,都感冒了还跟我们混到这么晚?明天在家好好休息,海报交给小苹画就行了,反正这本来就是她的工作。」
「可是我……」
「病人没有抗议的权利。快把东西收一收吧!我找有车的人载妳回家。靖……」
「学长!」见他就要扬声叫人,我忙不迭拉住他。
「怎么了?」
仰首望着他,我恳求道:「可以让我自己回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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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云前仆后继地在低空中飞行,淹没了长驻夏夜的夏季大三角。牛郎和织女不必在人们面前履行古老传说的约定,看不见银河的阻隔,渡与不渡都已无关紧要。
离开社团大楼,缓步走入漆黑的林荫,一条木栈道迂迴地围绕在森林外缘,好像没有勇气直捣深处,拯救在黑暗中徘徊找不到出路的游魂。
社办外的车子是阿彻的,宝蓝色的车身擦得十分光亮,我在几个星期前偷偷帮他贴的17号贴纸仍完好无缺的黏附其上,就连歪斜的角度也毫无变化。
17,那是阿彻最喜欢的数字,也是他铁灰色球衣上最耀眼的背号,白框红字,威风凛凛。
幻想着他小心翼翼擦洗爱车不让贴纸损坏的认真模样,就如同在球场上驰骋时英姿勃发的一个转身、一次回眸,总是不忘提醒我仔细看他表现,不要分心或打瞌睡。
好怀念。
好怀念他中场休息时一边喝水一边邀功的灿烂笑容,还有在我假意倒戈,称讚敌队中锋球技精湛的时候嗤之以鼻,瞇细双眼说接下来要惨电对方的自负口吻。
但当过往必须用「怀念」两字来追忆,是不是就代表着失去已成定局,无法再度拥有?
「阿彻。」站在孤坐暗处的他身后,我轻唤。
空无一人的草地上几罐啤酒或躺或站,看得出来他已经在这里待了好一阵子。
「海报画完了?」他弓着膝盖坐在原地,没有回头。
「学长让我提早走。」
「那妳不回家,跑来这里做什么?」
「你把车子停在社团大楼那里,不就是希望我在学校里找到你吗?」嗅到浓浓的酒味,我皱起眉头。他一向不喜欢喝啤酒,因为啤酒苦味太重,而且喝不醉。
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还要一口气喝这么多?
「不要再喝了。」跨出迟钝的步伐,与他抬望的视线仅只相视瞬间,脚下的立场便被意味深长的凝睇抽离,塌陷。汹涌翻腾的回忆指证历历:我就是让他借酒浇愁的元凶。
喀啦一声,他又开了一罐新的,我行我素地仰头豪饮。
看不下去他用如此伤身的方式发洩,我忍不住出手抢下他手里只剩半分满的白色铁罐。
一滴不剩的代替他饮尽。
「梁语恩?」
避开他讶异的神情,我逕自拉开下一罐酒的金属环:「既然我没有资格劝阻你,那,剩下的这些我帮你喝。」
呛辣液体滑过喉咙的同时,我感觉自己就像是罪有应得的火刑犯,浑身无一处不被火吻,烧灼得体无完肤。
「梁语恩,放下。」他拦住我伸向下一罐啤酒的手,我摇摇头,躲开了他的抓握,继续肆无忌惮的掠夺、狂饮。
「梁语恩,我叫妳放下!」直到第三个空罐被我扔开,他终于耐不住性子,硬生生地拉着我的双手站起身。「妳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我知道。」我任他箝制着隐隐发疼的手腕,低着头,感觉全世界都以他为轴心旋转着。「我知道就算我把这里的酒都喝光,就算说再多对不起……也改变不了我伤害你的事实。可是我不要你一个人难过……我不要看到你自暴自弃……我不要……失去重要的……唔……」
膝盖忽然使不上力,我语无伦次地承受着晕眩的噁心感,最后两字随着模糊的意识溶解,坠入声音无法传递的感情真空。
依稀,连阿彻惊愕的呼叫声也都渐渐远飏了,变得好微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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