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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往者不可谏-3 除了萧宇尧外,陈鼎钧等文胤崴的球友们都来了。看见姗姗来迟的我们,他们忍不住大叫:「清华大学计算机专业的资优生总算强势归来了!」文胤崴臭屁地说:「怎样?太久没被我教训,怀念了吗?」萧宇尧哈哈大笑,「你的球技不是比我差吗?我告诉你,我可是称霸大化盃的男人呢!交大化学系篮队长没在跟你开玩笑的。」文胤崴脱下外套,跃跃欲试,「告诉你,轻轻鬆鬆啦!」他转头要我替他顾外套,然后朝我笑说:「李如滢不是从以前就想看男生打球吗?今天爷就来替妳圆梦。」我无辜地喊:「我才没有这种鬼愿望呢!」有也只是想看你打球罢了。「不管,妳等一下就只准替我加油,要是倒戈了就把昨天的桂圆蛋糕吐出来!」他恶狠狠地说。陈鼎钧朝我喊:「李如滢妳别听他的,要是他敢对妳怎么样,我们绝对会让他看不见明天的太阳。」几个幼稚的家伙就这样为了一点小事吵得不可开交,我坐在球场边,抱着文胤崴的外套看着他们几个吵架,然后才好好地打球,忍不住笑了起来。要是高中的李如滢知道我正在做她高中最想做的事,铁定会在心底窃喜,然后表面上又装逼地说:「我才不在乎这个呢!」三年间感觉他们几个的球技又进步了,打起来也是激烈得不得了。文胤崴运球过人,在三分线就一个后仰跳投,动作快得连旁边的萧宇尧都来不及防守。我无法按捺此刻的激动,拍手叫好,文胤崴转头看我一眼,我立马压抑住欢呼,若无其事地看向球场另一侧,眼角余光看见他嘴角噙着笑。这几个男生打起球来就打到忘我,我就这样坐在旁边看着他们,也不觉得无聊。转眼就夕阳西斜,他们几个打到大汗淋漓,看上去还以为现在不是冬天。「文胤崴你真的要多回来,不然每次都少了你一个,好像哪里怪怪的。」萧宇尧一边擦汗,一边说。文胤崴拿着水壶,朝他们笑说:「帮我出机票钱我就回来!」「哈哈,我去问问我的富二代直属学弟愿不愿意帮忙,我的直属学弟的哥哥跟你同校,也是计算机专业的。」萧宇尧说。「不要跟我说你直属学弟叫陈澄什么哦!为什么我觉得他哥听起来像我的室友啊?」萧宇尧有些震惊,「对!我学弟叫陈澄东,他哥我记得叫陈澄南。」「靠!」文胤崴大叫:「还真的是陈澄南他弟!」「你回去叫陈澄南洗脑一下陈澄东加入系篮啦!我已经追着他整整一学期了!」「好啦好啦!我回家就跟老三说,等着看小学弟加入系篮吧!」语毕,文胤崴走到我旁边,朝我说:「该回家了!别再想留在这里看帅哥了。」我气急败坏地喊:「你不要毁我形象!我才没那么花痴!」「好好好,反正妳回家也只是要换个管道看帅哥,去看EXO是吧?」他说:「还不回去赶稿!我催眠陈澄南还需要妳的小说呢!」我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然后和萧宇尧等人挥手道别。其实我从没想过会有这天的到来,自从毕业后就无念无想了,可是为什么心底好像有种念头死灰复燃了?我和文胤崴并肩前行,他朝我笑说:「怎样?爷打得还不错吧!有没有觉得很遗憾高中时没认真看我打球?」我笑,「还好。」我高中时可是真的很认真地看你打球呢!夕阳将我俩的影子拉得长长的,余晖染得我们的头髮都成了橘黄色,金灿灿的。「对了。」他忽然说,笑指绕着项颈的毛巾,「妳认得这个吗?」我这才注意到这条毛巾,是我高三那年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当时我想说高一都送护具了,不如高三就送运动毛巾吧!没想到能在三年后的今天再次看到它。他忽然幽幽地说:「突然不想离开台湾了,没想到我也是个念旧的人。」我没有答腔。总不可能要他休学吧!这两天就像一场梦,我都怀疑醒来会不会发现自己只是赶稿赶得太累,小睡一下而已。「李如滢,妳以前喜欢我什么?」我停下了脚步,抬头看见文胤崴複杂的目光,我无法解读其中含义。果然没办法逃避这个话题,果然没办法毫无隔阂地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喜欢你什么?我垂下头,「我也不知道。」他没有回头,我低着头,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看见夕阳余晖下拉得长长的我们的影子。又有多久没看见并列在一起的影子呢?我喃喃:「那么久了,我早就忘了理由,何况,喜欢这件事需要理由吗?」在写《单恋日记》时我反覆思考过自己到底喜欢文胤崴什么,这世上比他优秀的人比比皆是,就像他常说的,学科比不上苏墨雨,体育比不上萧宇尧,他没有一个美满的家庭,他甚至没有所有男一号该有的特质,就是深深地爱着我。可是爱这件事需要理由吗?生活不是言情小说,没有那么戏剧化,喜欢不是瞬间的,而是日积月累,与日俱增的堆叠起来。时间太久了,我早就忘了当初为何会喜欢他,只是在望着他的时候,脑内反射性地浮出:「啊,这就是我喜欢的人。」喜欢他这件事早就铭印在我心中了,这个事实就停驻在这儿,旋即常驻于此,赶也赶不走。「李如滢,对不起。」他又没头没脑地说。对不起什么?对不起没有实现我们那个脆弱的约定吗?对不起曾经让我那么伤心过吗?我答:「没关係。」没关係,早在毕业时我就说过了,我不怪你。因为我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们就这么沉默不语,重逢第一次的沉默像是拉大了我们的距离,我盯着眼前渐渐隐去的夕阳,忽然觉得心口像是堵住了一样。

第二十六章 往者不可谏-4 趁着过年前,徐以恩约我到市区的咖啡厅喝下午茶,顺道叙叙旧,虽然我一直笑她为什么明明在同一个城市读书,非得要回故乡聚餐,自己也是相当期待和老朋友的聚会。「妳不觉得情人节跟朋友过很悲哀吗?」徐以恩劈头就可怜兮兮地说。我从菜单中抬起头来,吐槽她,「对我来说今天才不是情人节,是小年夜啊!而且妳根本没男朋友。」(推荐阅读:性故事,更多情感口述故事访问WwW.iqinggan.Cc)「可恶,去年情人节我也是跟室友过的,齐翊绮那个家伙跑去找男朋友,留我跟柳茵大眼瞪小眼,最后我们受不了无聊,就去找部爱情文艺片来看,后来觉得两个人这样过太悲哀了就只好乖乖回去睡觉。」她碎碎念个没完没了,好像单身是件多恐怖的事。「没差啦!我去年情人节还不是跟郑永过的,还不是过得好好的。」我无所谓地回答,然后顺手把点菜单给服务生。徐以恩见状,赶紧埋头看菜单,然后再跟服务生说要喝水果茶就好。「话说,文胤崴回来了吧?」她突然说。我颔首。她小心翼翼地问:「那妳还好吗?」我明白她在说什么,还是佯装不知道,假笑,「有什么不好的吗?不就是老朋友回来吗?」她像是看穿了,殷切地看着我,「妳明知道我不是说这个的。」我叹口气,「嗯,我知道。」「妳还喜欢他吗?」认识徐以恩那么多年,她第一次开门见山地问起我不想提的事,我望着那双澄澈的眼眸,忽然有些手足无措。现在的我不再是当年那个追着文胤崴的女孩,三年的时光说长不长,却足够我扩展整个世界,我不再是那个怯懦的女孩,只是,再见他时,彷若回到高中那个自卑而懦弱的时光,令我措手不及。我想了很久,才张口说:「我不知道。」她蹙眉。「都过了久了,不得不说毕业那天他的样子真的让我很心痛,我已经花了三年想要去遗忘他,甚至还要写小说告别这段感情,偏偏这时候他就回来了。孔子曾经这么说过,『往者不可谏』,都过去了,我也不想追究这件事了。」我停顿了下,「而且他现在看起来很奇怪,好像变了。」「奇怪?哪里怪了?」她问。「我总觉得,他好像在弥补我些什么。」我说。忽然想起这几天他的表现,太奇怪了,感觉不断在对我示好。她冷哼,「有什么好弥补的?明明当初就是他自己那么浑蛋。」是啊!有什么好弥补的?「好啦!我们开心喝茶,不要再提那个家伙了!我们李大才女很快就会再交男朋友的!」她转个话题,随口聊起即将去实习的事。我望着窗外阴郁的天空,不断告诉自己,都过去了,不要死攥着回忆不放。时间不早了,我和徐以恩离开公车站,分道扬镳。一路上我无法克制地回忆这几天发生的事,先是文胤崴一下飞机就赶来找我,再来是莫名多出来的车票,接着是找我回去翰青打球。冥冥之中,我感觉得出来事情不单纯,可是不知该如何面对自己的臆测。当我正在思考回去要怎么修《单恋日记》时,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迎面走来,一阵风吹来,洒了满地金黄的台湾栾树的叶子却遮不住来人的耀眼。是文胤崴。他朝我走来,脸上是灿烂的笑容。我傻望着他,「你怎么在这里?」「刚买东西回来,没想到就这么刚好遇上妳了。」他说:「听说妳跟徐以恩去吃饭了,怎样?她最近还好吗?」「还不错吧!下学期开始要去实习了,她应该也没有考研的意思。」我答。我们俩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可我心底总有点疙瘩,不知怎地,看着文胤崴的笑容居觉得有些遥远。我没有把心中的困惑说出口,继续和他闲话家常。就在这时,后头传来机车的引擎声,轰隆隆地,显然就是改装过的。我还来不及反应,一双大手就把我搂入怀中。我惊魂未定,看着旁边车道的明黄色机车呼啸而过,而文胤崴朝机车骑士远去的背影大骂:「你他妈无照驾驶啊?去你的小流氓。」我被他的举动给吓到,赶紧挣脱他的怀抱,忙安抚他,「我没事,你小声点,谁知道这儿有没有他的兄弟啊!」他这才愤愤地碎念:「这条路的红绿灯根本就是参考用的,就跟学测数学后面的参考公式一样,毫无参考价值。」说完便拉着我到他的右侧,「妳就站在这儿吧!等等就算被车撞也有我挡着。」我颔首,满脑子却还是刚才的温度,掌心还有方才文胤崴手掌的余温。我们不再对话,就这么沉默地前进。走着走着就到了社区前的巷子,我蓦地想起了毕业那天,撑着伞在路口等他的画面。「文胤崴。」我鬼使神差地唤他。他低头望我。我总算按捺不住好奇心,抬眸望着他,像要望穿他一般,语气平静地说:「其实车票的事是早有预谋的吧?」兴许是老早就知道会被揭穿,他显得相当平静,轻轻地颔首。「嗯。」他忽然想起了什么,瞬间又侷促了起来,「不过我当初是真想10日就回家的,谁知道陈澄南那个小王八蛋会买错日期。」我没有理会他的解释,淡淡地问:「为什么?」?什么为什么??一看就知道在装傻。我叹口气,「你为什么要买两张车票?为什么执意要来找我?」他自知无法再打迷糊帐,看起来同样疲倦,哑着嗓子,低低地说:「李如滢,妳真当我回来就只是为了过年吗?」即使早猜到答案是如此,我还是不住地心跳不止,我竟不知这心跳是来自于心动还是恐惧。我盯着他的瞳仁,看见的却是十八岁的自己,哀伤的眼神。他握住我的手,眼神坚定。眼看当初的自己泪水就要夺眶而出,我甩开他的手,逕自向前走。「李如滢!」他抓住我的肩膀,大手一揽就把我禁锢在怀里。「李如滢,回答我。」(推荐资讯:优美散文摘抄,更多文章访问WwW.afbbb.Cc)我抿起嘴,死命地盯着他,就像毕业那天一样,决绝而可悲。「文胤崴,我不相信你,你不知道我等你等了多久,六年了。你的喜欢绝对没有我久,你不过是临时起意罢了,就算我现在答应你,你过不了多久就会回北京,然后就会像当年跟杜嫣然一样,敌不过远距离,搞不好你就会抛下我,在北京另寻新欢。我怕了,真的怕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他望着我,眼底是无限的悲伤,我别过目光,不愿和他四目相接。「李如滢……」我挣脱开他的怀抱,转身离去,眼泪如断线珍珠落下来。「李如滢!」他朝我大喊,字字如碎玻璃,朝我袭来,我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的名字这么有攻击性。我没有回头,反而加快了脚步。「玫瑰之所以珍贵,来自于你花在它身上的时间。妳的日记里不也是这么说的吗?」我走得更急了,害怕听见他的任何一句话,触动心底的开关,一发不可收拾。他没有追上来,声音逐渐远去。隐隐约约间,我听见了「日记」两个字,我无法思考,只好任凭泪水恣意流下。看吧!你果然连挽留的意思也没有。我急匆匆地回到家里,爸爸见我回来了就转头叫我,我却没有停留的意思,关上房门,倒在门边,嘤嘤啜泣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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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第二十七章 来者犹可追-1 后来接着几天我都没看见文胤崴了。因为天冷,于是我把窗户锁得死死的,就像要把自己过去那些念想全都锁死一般。我告诉自己,都过去了。初二我们家族要聚餐,一餐饭下来我总带着礼貌而不失大方的笑容,我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和堂哥争玩具的可怜儿,长大的我学会了武装自己,善用自己背后的学历来给自己的父母争光。然而这样实在很累,回到家后,我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房间,手机忽然震动了下,看见是编辑传讯息来跟我拜年,顺道要《单恋日记》的稿子。我有些犹豫是否要告诉编辑再给我一点时间再缴交《单恋日记》的稿子,因为文胤崴的归来,打乱了我所有计画,最起码要等到文胤崴回到北京再出版,如果文胤崴打算留在台湾发展,那就不要出版了。正当我还在犹豫该怎么说时,编辑又传来了:「李如滢,希望妳的已读不回是在上传档案。」我只得叹口气,认命地打开电脑,稿子还没修完,是要怎么给编辑啊?我察看一下编辑纪录,赫然发现上次编辑是二月十日晚上九点十四分。我明明在电脑坏掉后就没有开过档案。「玫瑰之所以珍贵,来自于你花在它身上的时间。妳的日记里不也是这么说的吗?」赫然想起前几天文胤崴说的话,二月十日晚上九点十四分他正在替我修电脑,难道他看过这本书了?「如滢!在吗?」文阿姨的声音从楼下传来,我赶紧下楼,看见她正坐在客厅里。「阿姨?怎么了吗?」我问。她笑,「没什么,就是想说好久没看到妳了,想找妳聊聊天,在台北好吗?阿姨知道妳有在写小说,文胤崴那小子还要我一出版就寄给他,一寄就是寄四本。」我有些诧异,答:「之后直接跟我要就好了啊!不然这样让阿姨破费了。」「我本来就想跟妳要,看妳能不能直接寄给文胤崴,只是感觉你们这几年都没什么联络,就不好意思了。」「客气什么?以后我自己寄去给他就好了啊!」我说。闻言,她像是放宽心,笑得更坦然,「我以为你们吵架了,幸好这次回来,你们好像回到从前一样。」我噤声,想起刚才的种种,怎么也跟回到从前扯得上边。「我记得你们上次联络是大一的事了,妳叫我寄东西给文胤崴。」我颔首,是啊,只是在那之后也没下文了。「其实文胤崴有寄信回来,只是他听到我说妳交男朋友了之后就突然说不要给妳了。」文阿姨突然说。闻言,我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看着她。文胤崴有寄信给我?我以为那箱口罩不过是故事里一则不吸引人的番外篇,抛出去就无人回应。我颤抖着声线,「那封信现在在哪里?阿姨妳丢了吗?」她摇头,「我一直留在文胤崴的房间,因为那是他的东西。」我恳切地望着她,「能不能让我看看?拜託阿姨了。」她看着我一副快哭的样子,有些诧异。我重複一次,这次几乎有了哭腔,「拜託妳了。」我怕错过这次就永远错过了。她见我这副模样,上前摸摸我的头,露出宽和的笑容,「好,等我一下,反正这本来就是要给如滢的。」过没多久她就把信从隔壁带来,叮咛我不要告诉文胤崴这件事。我诚恳地说:「谢谢阿姨。」她摇头,笑说:「没什么。阿姨先回家煮饭,那崽子又不知道野到哪里去了,可是我总不能让他饿吧?」我笑,然后向她挥手告别,待她离开屋子后便拿起信,往房间走。我拉开椅子,将信摊在桌上,信封上是方方正正的「李如滢亲启」,地址则是他家的地址,也许他也是想让自己能有全身而退的机会,才没有写上我家地址。这是我除了基测外,第一次看见他没有自信的样子。我抽出信件,信纸已泛黄,字迹却如昨天才写,笔力遒劲,像是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写出这么端正的字。我深吸一口气,仔细端详其中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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