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色的月光下(廖昌永在银色的月光下)
早年,在炎热的夏季里,晚上总有一阵阵的凉意。那是清阁院子里的水杉遮挡了炎热,绿荫下乘凉,送来凉风,还有露珠的晶莹,夏虫的不甘寂寞。
有一天,太阳西下了,我便洗净了窗户,拿起了水粉颜料涂抹了一阵。窗户玻璃透明,我画在了靠室内的一面,这样可以避免风吹雨打的零落。我记得很清楚,我调理了绿色、粉红色,棕色,一张打开的降落伞,那是蓬勃的枝头,绿色勾勒起了边,下面是一个“几”字,粉色和绿色调和着在下面,一丛丛,一簇簇,后来用黄色的点缀了花蕊。我当作了一幅春天里百花盛开的一幕,截取了一个片段,随心所欲地留下窗花。那是夏季的热风,吹开我的心扉,我喜欢看彩虹挂在东边的样子,也喜欢雨后的清爽,更喜欢打开窗户透气时的惬意。那夏日的夜晚更是令人想酣睡。
夜色渐渐地拉开了序幕,睡意中朦胧了眼睛。那天晚上,夜深了,窗帘也拉上了,静悄悄地,突然耳边听到了一声“通”,有了动静,像是打开了扇子。打开灯一看,我都笑了,那是一只蚱蜢越过了窗台,都跳到我的书桌上了。难道外面的月色还不够它欣赏,想到书桌上看月光曲的曲谱,还是孤单了,用翅膀的振颤发出心声,千叶静静听了。我抓起了它,想放走它,它挣扎了一会,有点想飞。瞬间我又留下了,正好桌上有个透明的玻璃瓶子,装它进去了,还在瓶口上用剪刀挖了个透气的小孔。我睡下了,它仍然在欣赏月光,透过窗帘的一丝,一缕,就在瓶子里舞着月光曲了。
那是一个月光曲的故事,一只蚱蜢在月光下翩翩起舞。我都忘了,过了好几天回家走到书桌前,竟发现小瓶子了。当我拿起瓶子的瞬间,我看到它还在里面安静地候着,只是翅膀变长了,全身变成了褐色。好久了,它没有喝到那夜色酝酿着酒味的露珠了,就看着窗户上春天的树花草,也听不到我的鼾声。哦,原来它在守侯着一个梦,走进了我的梦里。那天它的到来,是破窗而入,乘风归去,梦醒时分。看到它全身变了模样,我想起青青草的油滑,露珠的晶莹,月色的皎洁,打开瓶子,放走了它。
它走了,我仍然会酣睡。我知道了风弄影,营火提灯,月光如痰披在清阁的屋檐上。一切依旧,原来夏虫也不会沉默。走着,散了,变了,清阁换了模样,水杉不见了,那幅水粉画被藏了起来,取下的瞬间还是很清晰,因为它从未被雨水冲刷过,最后那玻璃被收废品的人收去了。那人说那幅很好看,我笑了笑,想的是我涂抹的是什么,自己也不知道。就觉得好玩,没想过意境,那不是画的画,也没有意的意,最后是那只蚱蜢的到来,把我带到梦中,那有小桥流水,北斗七星,春花秋月,琴韵书声。那就是月光曲,几缕青丝成了花白,调和着的却是褐色一片,史书上的金屋藏娇故事传到现代了。在银色的月光下,那只蚱蜢总是在透明的玻璃瓶中翩翩起舞,蓝色的多瑙河的旋律在奏响,静静地听,默默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