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底蒺藜（四十四）

　　天鹅和地鸭
　　
　　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村子里一个穷户人家的鸭子步履蹒跚地走到了村边的河畔，河畔是很大的一片芦苇荡，芦苇荡里边有着一滩一滩的沟沟汊汊，里边游弋着大大小小的鱼虾。
　　
　　鸭子很孤独，穷户只是一对相依为命的奶奶和孙女，孙女的爸爸妈妈长年在外打工，奶奶多病，孙女念着小学，鸭子的吃食是有这顿没那顿的。鸭子却很依足，呆在穷户人家的房前，认真地给奶奶孙女俩作伴，还时不时地挤出自己的小蛋，看着那孙女高高兴兴地把小蛋煮给奶奶吃，奶奶和孙女俩谦让个没完，鸭子就欢喜地跑出院子，去河滩捕捉小鱼小虾，争取着多下几个蛋蛋，让奶奶孙女欢喜。
　　
　　河水特别地清净，苇荡也出奇地安静，附近没有高楼大厦也没有车水马龙，更没有工厂矿山，只是大片的河滩湿地，就是水鸟水鸭愿意来，
　　
　　鸭子，穷户人家的鸭子悄悄地走到了河里，小心翼翼地游进了苇塘里，有着小鱼小虾就毫不张扬地吃上几口，哪怕是小虫子嫩叶子也不嫌弃，还要抓紧时间洗洗翅膀脚丫子哪。她，躲避着那大人家的鸭群，很怕被冲撞，更害怕被奚落，她觉得自己又黑又丑，只有奶奶孙女俩喜欢就够了。
　　
　　突然，一只漂亮的小天鹅游了过来，靠近孤独的鸭子，轻轻地打着招呼，那声音甜美而动听，那眼睛明亮而亲切，那羽毛洁白而娇娆，那脚掌美丽而高雅。
　　
　　“鸭子妹妹，你怎么自己在这里呀？我可以和你作伴吗？”
　　
　　“可以，可以。”鸭子局促地低着头，急忙划动着双脚，扭转了身体，准备向河边走上岸。
　　
　　“你为什么自己在一边游呀？没有朋友吗？”
　　
　　“嗯——”鸭子慌张地扭头上岸。
　　
　　“别走啊，小妹妹，咱俩做朋友吧。”白天鹅展开了翅膀，一下子飞到了岸上，惊讶地歪着头。
　　
　　“嗯，你在天上，我在地下，你那么美，我这样丑——”
　　
　　“哎呀，小妹妹，咱俩都是鸭子么，你跟我练飞，也会上天的。”
　　
　　“姐姐，谢谢您，我得回家了，我是黑鸭子。”
　　
　　白天鹅失神地望着黑鸭子一瘸一拐地离开了，晃晃头，叹了口气，飞回到河里游弋的天鹅群中。
　　
　　黑鸭子没有回头，也没有伤感，她径自地走在泥土的乡道上，走进了破落的空旷的小院子，看见了坐在门外木凳上的奶奶，奶奶眼睛里噙满了泪水，急忙走到奶奶近前，晃动着小小的身躯：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