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不相见,共此灯烛光(一盏孤灯伴此生)
当孤单潜綣了岁月,温暖交织成记忆,我就站在漫漫黑夜里,我在等一场风来,似乎它更知道你的足迹。既然来过,何苦忘记。当风烟已然俱寂,前尘已成过往,还是忍不住回头一望,空无一人时最后明白,没有人会一直守在原地。
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建国,他就那样安静的站在凤凰湖旁,周围那些飘飞的柳枝本应美得让我迷醉,但在那一刻却像是一根根冰刺,寒芒毕露。那是他进去的前一天,他是来向我告别的,他说他要去自首了。当他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我楞了半天。我一直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他一定是给我开玩笑的。所以我一直等在原地,等着他的后文,也等着拆穿他。但是那以后他再没有说过一个字,就那么站在湖边上,背对着我,就像株一直守候在那里的柳树。那时我才恍然他是认真的,从小到大,每当他背对着我们的时后往往是他最伤心的时候,也是他最认真的时候。他就是个永远都不会让人看见他脆弱一面的人,宁愿用背影来告诉我们别为他但心,他只想静静。
无论我怎样尝试着说服自己这一次一定要去到他的身旁,给他个暖暖的怀抱。然而我的脚却像是被灌了铅一样难以移动。那一刻我们分明离得很近很近,然而我却觉得我们之间会越变越远。我试着去触摸他的背影,试着去改变我们的命运。但当我向前迈出一步时仿佛就用尽了我全身的力气。那时我才明白,我们们在上帝的眼中是渺小的,同时“命中注定”这几个字,将我压的喘不过气来。我们彼此就那么在原地站了一下午,谁也没有说话,还能说些什么呢?做为兄弟我恨自己的无能,恨自己当初没能劝住他不要走那条路,恨自己从来都还没陪他好好的喝一杯,也恨自己在那一刻只能默默地陪他站在那里。。。。
当夕阳落幕,湖中的涟漪散尽。他给我说了一句话“哥保重!我走了。”然后他再一次的用背影安慰着我,“别担心,我死不了”
也许他想这样告诉我吧。所以当他从我眼中消失了很久以后,我长吸了一口气,然后朝着那个方向很难看的笑了,尽管那时候自己干枯的脸颊又一次湿润了。很多时候我都认同男儿没有眼泪只有鲜血,然而那时不曾流过泪的我,才明白原来流泪比流血更痛苦更无力也更刺骨!
建国离开后几天,学校终于放假了。我怀着复杂的心情第一时间去到了他家里,被还在学校那几天我总是心绪难宁,建国的结果一直是个迷,来见我最后一面时,他支口不言为什么。所以我想把一些事弄清楚。与其说是家不如说那只是他的一个临时住所。建国不经常回家,因为在那几片瓦砾掩盖下的破房子里待着的只有他爷爷,老人家以前是工人,有些退休金,可以勉强度日。其次就是他那整天醉熏熏的爸,他爸还是个赌鬼,每个月工钱还没到手就把下个月的工资也输掉大半了,所以在建国很小的时候他妈就气跑了。那天我到的时候他爷爷正熬药,想必建国的事已经让老人心力憔悴了吧。安慰了老人一会后,老人告诉我。建国这次是因为卖海洛因进去的,国家法律规定私藏贩卖海洛因达50克以上就是死刑,而他私藏的量含蓄疑问已经超过了上限了,他是被人举报的,庆幸的是他是在警方采取行动之前去自首的,而且他还未满16岁。之后我稍稍安心了点至少,那次别离不是永别,我们几个还有重聚的一天。无论那一天多远,我都会耐心的等待,带着期盼。想必那几个人听到这个消息后也会暗松口气吧。建国在我们心中的地位很特别,既是玩伴,也似手足,很多时候我们都觉得与他就像有血缘关系般亲切,他也总是站在我们的前方替我们遮挡一切,就像那一次一样。
那是02年的暑假秋夏交替之季,我们还在街上共吃着一包5毛钱的“小矮人”,共抽着一只1块5的一包五牛。肉鸡最爱吃西瓜,为此他曾经2天不吃饭,就为了让他爸给他买个西瓜。那天他偷偷的将我们几个叫出家门,很豪迈的说“走哥带你们去吃西瓜,免费的”于是我们就一股脑的都跑去了。原来他把我们带到了,那个外地人承包的西瓜棚。那天外地人正在棚里睡着午觉,建国熟练的把参着“三步倒”的肉丸子丢给那条大狼狗。(腊月的时候流行吃狗肉,我们经常用这种方法去赚了一笔又一笔的外快)不久后那只狼狗就安静的倒下了。于是我们就那么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到了瓜棚里,我至今还记得那被胶膜笼罩的白色瓜棚。里面热得像个烤炉似的,但这一切都无法打断几个少年对西瓜的热情,我们就在瓜棚里默默地作业着,汗水口水几西瓜汁交融。本来的剧本是我们吃饱了,然后逃之夭夭,然后只留下守瓜人在原地惆怅。然而,实际剧本却是我们都默默的大快朵颐,除了肉鸡。不知道是不是我们一群上帮着他偷瓜触发了他的什么情怀,肉鸡在我们一群人幽怨的眼神中,抱着西瓜坐在地下哈哈傻笑,颇有一副视天下群雄为草芥的味道。毫无疑问的是守瓜人被惊动了,当听见开门声的时候,肉鸡也惊醒了。无助的看着我们,眼神中充满了“怎么办”三个字,我们能有什么办法毕竟都是一群准2年级的孩子啊。那一刻建国却展现出了他的另一面,他毅然的抱着一个小西瓜,留下一句“你们走”然后就冲出了瓜棚。我们都是些如释重负的孩子,所以我们走得也相当的干脆,一溜烟的就都跑了。
后来才知道,建国冲出瓜棚后就到了守瓜人的小房子,刚好就遇见了冲出门的守瓜人,他二话不说就把西瓜仍向守瓜人的脸,然后转身就往与我们相反的方向跑,是的他是去替我们引开守瓜人去了。后来我们见到他的时候,他的浑身上下都掉了一程皮,我知道这是他那酒鬼老爸的杰作。那一刻没有安慰的话语,也没有责怪的意味,有的只是彼此的体温,以及彼此眼中的坚定。我们相拥在一起,为的是建国那份赤诚之心,也为的是我们之间那份永远抹不去的友谊!那以后建国就一直挡在我们面前,他总是乐意去替我们背锅,用他的话来说就是“他是一个没有家,没有爱的人了,除了我们和爷爷他什么都没有了”。。。。。
所以那天建国出事了,我第一时间到了建国家里,替建国也替出门在外的他们向老人家好好的磕了几个头。那就是我们几个人的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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