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口那眼辘轳井(农村水井辘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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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旁的老树轻轻摇曳着几只乌鸦;干枯的篱笆墙静静伫立;灰黑的颜色记录了它在这里已久的岁月;小桥下的流水不紧不慢的赶赴未知的终点。是呀,一切都没有变,都存在于遥远的记忆里,又回荡着我满心的热爱。今年终于得以回家过年了,故乡1别来无恙乎?
一时心潮澎湃,正所谓故土难离吧!鞋面布满了黄土,行载如此重,一路辛苦跋涉终是难掩我的喜悦、感动。
接近村口,抬眼便看见卧在田野里的那口井,和井上熟睡的辘轳,是的、它正安然沉睡。我驻足,然后迈开脚步向它走去。近眼前,辘轳因为年份久远的关系木皮已爆裂开来,缠在上面的绳子也断断续续,破烂不堪,上面沾满了不知什么东西的衍生物,泛起黑皮。就连支撑辘轳的木架也向一侧倾斜着,像极了一个疾病缠身的老者。
我轻轻抚摸着辘轳,轻声念着,是不是好久都没有人来看过你了?不要悲伤,至少我还是记得你的,还是有人会记得你的……。
一时间,莫名的悲意,思绪也跟着飘出了很远。
我仿佛看见了爸爸故事里,大集体时,姑娘小伙子争先恐后的用辘轳将一桶桶清水混合着他们的汗水泼洒在田野里、堤坝上;看见人们用你打上来清水拎进家家户户,然后炊烟升起。看见夏季汗流浃背的人们倚在你身旁豪放的饮着一大碗清水。不知疲倦摇着你的人们和不知疲倦的你。吱吱……吱吱,似乎和人们寒暄着别客气。或许你懂那时人们的心里确是感激你的吧!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一眼眼深井遍布你的周围,那些井水很旺盛,被一个叫做水泵的东西抽出来迸射向田野里,或被人们拎进各个院落……。
那以后,你便安静的卧在这里,看着别的井涌上来的清水;欢快的人们;匆匆的脚步。看着黄土墙坍塌掉,看着井边布满绿苔然后干枯,这个地方荒废了,你也荒废了……。
只有村东口的张大爷——那个古怪的老头还是对你不停的修补,还是会摇着你打上来一桶桶清水,吱吱的响声里偶尔夹杂着几声叹息……。还有例外就是停电的时候,人们又想起了你,挤在小院里摇着你,摇出一桶桶清水。那时你还是欢快的吱吱响着,张大爷也咧着嘴看着人们嘿嘿笑着,你们都不曾抱怨,甚至不懂抱怨。
许多年后你再一次被记起,或者从未被忘记,不过这次是我们这些淘气的孩子,心有灵犀的发现了一种新的乐趣。起初用力的摇出一桶桶水,然后倒回井里;后来就跳到你的身上,或者骑在上面做着各种动作,甚至更有大胆者找了个吊筐让人把自己和吊筐同时放进井里,被费力的摇上来后,明明面无血色,还摇着小手装出无所谓的样子。天真的世界里做着逞强的游戏。辘轳井贯穿了我整个童年的记忆,我们总是不断挑战着辘轳井上有限的极限活动。但是每次他的管理者——张大爷气极败坏的出现后,我们便一哄而散,后面也总是传来张大爷含糊不清的叫骂声,责怪我们又来祸害他的辘轳井,是的、那时候这口辘轳井只有他一个人用,也只有他不时的修补。
尽管如此来这玩的孩子们非但没有减少,相反却越来越多了。张大爷的叫骂声我们早就习惯了,甚至感觉这是一个没有风险却很刺激的游戏一样,乐此不疲。
然而现在的孩子们是不屑在一个荒废的辘轳井上找乐趣的。“好久都没有人来看你了吧?”我默默抬起头走向辘轳井的另一侧,目光不经意的扫过倾斜的支架,一颗新钉子吸引了我。是的,是一颗新钉子,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我猛然抬头,看见一张苍老的脸,黑白相间的头发和同样黑白相间的参差不起的胡茬,深深的皱纹随着笑意加深。
一时间我怔住了,在记忆里思索了很久叫道
“张大爷?”
“回来了?” 张大爷看着我
我点了点头闪身,看着张大爷漠然的从衣兜里拿出几支香,点燃后拜了几拜插在辘轳井旁边的土堆上,然后又掏出一段红绸,郑重其事的绑在辘轳井上。
看着佝偻的背影,不由得有些心酸。做完这一切后,张大爷转过身,或许对于我来看他的辘轳井特别欣慰吧,他和我说了很多。
他说由于井浅,去年天又旱,井水也干涸了,辘轳井没有用了,已经没人记得它了,就像他……。最后他一直叨念着,这样就该忘了吗?
天地万物无休止的轮回,我们会记得的越来越少了吧?那么,我们呢?带着矛盾的心情,向辘轳井惜别,然后转身,越走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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