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江之子 十九 铁镐撬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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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节节由铁路货物棚代车皮改装的宿营车厢,甩停在鄂北车站一块依山傍水的空地,这就是鄂北铁路大修队工人们的住处。

夏天,这是一个风景优美的地方:远处的山峦连绵不断,近处的沙河流淌不息。沙河两岸一排排郁郁葱葱的阔叶树林里,从早到晚都可以听到各种欢快的鸟鸣。林间草莽盛开着五颜六色叫不出名的各种野花,终日透着沁人心脾的花香……

可现在是冬天,远处的山峦阴沉着脸。树林的阔叶早早就开始飘零了,把所有的惆怅都留给了一片片光秃秃的树枝。各种颜色的野花不见了,鸟儿也不知躲到哪里去了。沙河的水干涸了,只有一动不动冰冷的石头毫无生气的在那儿躺着,伴着斑斑点点的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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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修队每节宿营车中间,都有一座焊着圆铁板的大铁炉,冬季的铁炉终日炭火通红。圆铁板搁着烤焦的馒头角,整个宿营车都可闻到馒头香……

宿营车门边,堆满了龙头拐仗似的大橇棍,大铁锚似的洋镐,碗口粗的木杠,两个人抬的起轧机,还有横七竖八的铁锹、铁叉、铁筛、铁扒、套筒等大修工人通称的“八大件”。宿营车各个方向都扯满了蜘蛛网似的亚麻绳,上面搭满了万国旗似的红绿裤衩、破衣烂衫……

平常,“镐把手”们收工后大都三五一堆、或成双成对猜拳行令,喝酒取乐。此起彼伏的河南腔不绝于耳:“哥、俩、好哇!三、桃、园哪!四、进、财呵!五、魁、首呵!六、六顺呵……喝!该恁喝!”(恁,河南方言:你)

“八、大、仙呵!九、个、巧呵!……奶奶个熊!今儿个俺不把恁灌吐猪娃子算恁小舅子……”

吆五喝六、呼三喊四,车上车下、里里外外,到处都是酒令、酒话,到处都弥漫着熏人的酒气、酒风……宿营车铁轨下、用荆条围成的材料库四周以及铁路路基水沟……到处都是随手扔下的猪蹄骨、鸡翅骨、牛排骨,还有随处可见的呕吐物……被笨重劳动磨励了一天的“镐把手”们,几乎全都沉浸在酒菜的唯一乐趣中……这也正是大修队平安无事的融融景象。

装轨事故发生后,连队死一般寂静。“镐把手”惊恐地回忆工地发生的一切,回忆伤亡工人的惨状。上班还好好的,有的还一起吃馍、喝粥,不到半天就缺胳膊少腿……他们想着自己的命运,想着还没成年的孩子和年迈的双亲……

已经烧得通红的大铁炉把整个宿营车烘得暖暖的。谷越春躺在铺上,透过狭小小窗户望着外面起伏的山峦出神。

抱着“枯荣不改雄飞志,成败未移鸿浩心”的决心来到这里“经风雨、见世面”磨练自己的,没想到一来就出了这么大事故……他的右小腿也擦伤了,伤不重,但思想很乱。眼前老是浮现装轨、抱轨、托轨,以及事故的场面。他也做好了足够的思想准备:随时接受暴风雨般的批斗。这没什么,他早已“久经沙场”……

“走喔!再么样说,‘脑壳’还是要喂的……”宿营车外有人喊道。“镐把手”们开饭了,勺子、瓷碗敲得叮噹响。

“小谷,咋样了?不碍事吧?俺帮恁买馒头吧,喝点儿不?”谷越春下铺年轻的“镐把手”陈德顺对他说。

原来河南人称自己为“俺”,称“你”为“恁”,谷越春现在才听明白。

陈德顺18岁,河南舞阳县人。他个子高挑、身材结实,两目清秀,一头黑发蓬蓬松松更显得朝气蓬勃。初中毕业正遇铁路大修队招工,“反正比在农村强,苦就苦点儿吧,说不定还有个啥‘翻头’(翻头,鄂豫俗语:造化)呢!”于是当了“镐把手”。

看着这个敢于和他打招呼的青年人,谷越春心存感激但只淡淡一笑:“多谢,我不会喝酒。还是我自己去买……”不料陈德顺双目圆瞪大声道:“别!恁挺(挺,河南方言:躺)着吧,没事儿……俺才不怕呢!,俺帮恁买个馍,还怕他罢了俺的“镐把手”?毬!那伙人就是想着法儿把人往死里整,踩着人的肩膀头儿往上爬……俺就看不惯!恁要是不拿那大撬棍,咋会出那大的事儿?”心地耿直的他直嚷嚷。

“不要,不要乱说……”谷越春急忙阻止他。

馒头买来了,一个状如木梭、硕大无朋的馒头,足有半斤重,谷越春着实吃了一惊。以前吃的馒头都是长方形二两一个。这里的馒头怎么这么大!转一想也是:如此强度的劳动,可不是一两个二两馒头就可以解决的!

陈德顺买来的菜很丰富:大蒜猪头肉,芹菜豆腐干,韭菜炒鸡蛋。还有粉丝、海带、蛋花“糊辣汤”。铁路大修队北方人、特别是河南人多,厨师也全是河南人。揉馒头是他们的拿手好技一个个揉成的,吃起来又松软又有嚼劲。

一会儿,宿营车里外都弥漫着浓浓的酒味……

谷越春和陈德顺两人一块儿吃着饭。在这年头,人们对“阶级敌人”或“有问题”的人躲都躲不及,而陈德顺敢于亲近自己,谷越春一时不知该怎么对待他。

看看宿营车没人,谷越春问:“你喝酒吗?”

陈德顺淡淡地说:“会喝,但克制自己不喝。”

“为什么?”谷越春不解地望着他。在这个“镐把手”的世界里,不喝酒的人还真少见。

“我不想在酒声中沉沦……”陈德顺紧皱着眉说,眼睛闪烁着光芒。谷越春感觉此人非同一般:胸中还有另一个世界。他想和他谈谈,可想到自己的处境,又缄默了。

“谷越春同志!”陈德顺喊道,谷越春没反应。

“谷越春同志!”陈德顺又提高声音喊了一声。谷越春惊疑地张大了嘴巴,手中的汤也撒了。他喃喃道:“你,叫我什么?”陈德顺的眼睛瞪得溜圆,诚恳地说:“俺再喊恁一声:谷越春同志!恁相信了吧?啥‘阶级敌人’俺才不信!今天用这部分人整那部分人,明天又用那部分人整这部分人……全都成了阶级敌人……”

不等他说完,谷越春再次阻止他:“不说这些!不说这些……”

“别怕,小谷,恁不用害怕,也不用担心。俺不是那种人!俺知道:恁心中一定有好多好多的话要说,一定有好多好多的委屈……但恁现在不能说,或是说了没用。俺不着(着,河南方言:知道)恁以前是干啥嘞。但俺看到恁出工、干活的那股劲儿,那股神态;再看看恁铺上的那件军大衣和军挂包,俺就知道恁不是一般人……也不只是俺,还有王排长,连队张师傅都有数。恁初来乍到,咋能拿大撬棍托钢轨?可恁敢拿!俺就喜欢和恁这样的人交朋友……”

在这举目无亲的监督劳动之地,突然听到如此发自内心、亲切而体己的话语,看到这深情而和善的目光,谷越春心情激动。他双手托着那只汤碗说:“陈德顺,我以汤代酒,敬你……你会慢慢了解我是怎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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