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做爱的故事

关雎 到底是怎样的爱情故事

第三卷、嫣红灼目(1) 一抹自嘲般的苦涩笑容拉扯得令人心慌;白蝶没有继续说下去,静谧如同涟漪似地向四周扩散开来。朝颜亦无从接口,眼底秋波有些氾滥,她咬着唇。
白蝶仅是个比她年长两岁的女子,却失去得太多。
而她经历过的又算些甚么呢?她上过一次战场,失去了一个兄长;然而她还是源氏小姐,她有家可归、生活无虞,她的父母是她稳固的靠山,还有……
朝颜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抹身影,那人黧黑的瞳孔宛若幽长的夜。
一个安稳的夜。
「我们也该走了。」紫氏良突兀地打破了沉默,那双玄黑瞳孔正好对上朝颜的眼,轻笑:「不是有人刚才说想到市集里看看?」
「啊、对。」朝颜的的思绪蓦地被拉了回来,下意识地移开了视线,转向白蝶问道:「一共要多少钱?妳替我们算算。」
朝颜习惯性地伸手向最内层的衣袖里探去,然而宽鬆的袖摆意外地轻盈。她轻轻「咦」了一声,便又往另一只手的袖摆内摸索,仍然甚么也没找到。
她顿时一楞。
「怎么了?」紫氏良察觉朝颜神态异样,立即问道。
「怎么会?我明明……」朝颜偏着头露出困惑的神情,垂下眉尾,蓦地又想起了什么:「我的钱袋繫在衬衣里!方才弄髒时换了下来,白蝶,妳能替我将衣服拿来吗?」
「可以的。」白蝶眼底看不出丝毫波痕,仅是略微一个点头:「衬衣应该还没有让人洗去。不过白蝶刚才替您取走衣物时,并没有发现里头有甚么东西……」
「取来看看便知。」尚月纤白的手搁在大腿上,双唇掀动。
「我这就去。」白蝶恭敬应诺,纤柔起身。方才愀怆的神情已然自白蝶脸上一扫而空,只余一贯的平静与淡然。
没过多久,白蝶双手捧了沾有些许血渍的白色小袖归来,端雅跪坐在布垫上,尔后倾身将小袖摊平在膝前不远处。
「白蝶方才替您搜过了,可什么也没找到。」
「怎么可能?」朝颜讶然睁大眼睛,急忙将白色衣物自地上捞起,里外摸索一番;随即又捏着双肩处,将整件衬衣拎起来抖了几下。
「我的确是将钱带放在衬衣里的,怎会无端不见?」朝颜扔下轻软的衬衣,惶乱抬起头,与白蝶柔媚的眼四目相接。
那可是这一路上所有的盘缠哪!
「真的很抱歉,白蝶不知道。」
「妳是不是取走时不小心掉了哪里了?」朝颜不死心地追问。
「那时我接下您换下的衣裳,未曾感觉有任何东西在裏头。交给人清洗前亦先仔细检查过一番,却没有搜到任何物品。或许您是在路上遗失了,却没有察觉?」
「不,不会的……我一路上都很谨慎,随时检查着。」朝颜迷茫摇了摇头,樱粉色的薄唇紧抿成一线,急得心乱如麻。
尚月淡然觑了朝颜一眼,提袖掩嘴,不带情绪地一笑。
「姊姊,妳也真是不小心。」她略带笑意的语气突然变得凌厉冷漠,斜睨着朝颜有些苍白的面孔:「这趟的旅费全都交由妳保管,现在丢了,妳说该怎么办?」
「我……」一向口齿伶俐的朝颜倏然语塞,目光飘移。本还认为钱不可能是自己弄丢的,然而白蝶平淡的神情却令她不由得犹疑起来。
「要是盘缠全丢了,我们也只能打道回府;行程一下子拖延了这么多,岂不是又添了麻烦?」尚月没有给她辩驳的时间,寒着嗓音紧接着说了下去。
「钱未必是我丢的。」朝颜颤抖着声音,勉强挤出一句话。
「难道是被偷的?」尚月不以为然地反问着,尖锐得令人心慌:「再怎么说,钱都是从你身上遗失的。这钱袋在妳身上,就是妳的责任。」
朝颜无话可驳,感到眼眶有些发热。她略带迟疑地向紫氏良望去一眼,见后者正直直凝视着自己,急忙又心虚似地别过视线。
「好了,别说了。」然而紫氏良沉着的声嗓幽然响起,轻轻抚去了她的徬徨:「这事还没弄清楚,在这里相互责怪也没有用。」
尚月怔忡一瞬,眼底有什么情绪一晃而逝,淡淡别过头。
「如果我没有记错,这钱袋是望弥替妳缝製的对吧?」紫氏良对着朝颜问道。
朝颜垂着眼皮轻轻点头。
她的眼尾捕捉到紫氏良唇边泛起一缕笑意,那笑微渺却不容忽视。
「望弥素来擅薰香,她所缝製的物品上,几乎都会薰上浓香。」
「的确是这样没有错……」朝颜右手轻抵在唇边,像是明白了什么,眼底的玄夜星点晃动:「望弥的薰香沉而浓郁,一旦沾染上了便难以散去。」
白蝶恬静的面容上闪现一抹惊惶,眸中波光颤颤。
「碰过钱袋之人,手上必定会沾染薰香。」紫氏良没有忽略白蝶一瞬间的反应,凛冽的神情扫过白蝶刷白的脸孔:「只要确认看看便能知道。」
「白蝶,我们无意冒犯。」朝颜起身移步,她的瞳眸中的色彩水光似地流转,清澈得令白蝶感到畏惧:「只要让我们确认过就行了,好吗?」
白蝶却收手退后。那双眼太过明亮透澈,她彷彿要坠入其中。
朝颜跨步上前,逕自拉起白蝶纤细的手腕,靠近鼻间时一股熟稔的香气漫散而来。即便那香气并不似钱袋上那样浓烈,然而隐约间认得出是望弥擅调的薰香。
白蝶肩膀一颤,迅速抽回手。她的眼中已然掩不住失措,恺愣无语地茫茫站立。
「如何?」紫氏良亦向前几步,伫立在朝颜侧后方。
朝颜亦感到些许讶异:「妳为什么这么做?」
白蝶静默不语。
「说了实话,把东西归还,我们就不报官。」
「依我看,这事得先让掌柜的知情。」紫氏良目光淡然掠过白蝶,穿越纷乱人影望:「要不妳先让人去请掌柜的上来,之后再做定夺。」
白蝶毫无血色的唇紧抿而起,迴身向一旁正擦拭着木桌的少女低声说了些什么;只见那少女会意似地颔了颔首,便将抹布折叠而起往楼梯步下。
约莫几分的时间,掌柜妇人摩娑着粗糙的掌心快步而来,满面虚假的笑。
「怎么了?各位这是準备结帐了么?」
紫氏良没有多言,一个箭步捉起掌柜的手凑近面前。
「果然。」放开掌柜的手腕,语调冰冷:「是薰香的气味,还混着钱的铜臭味。」
掌柜妇人面带困惑地环视了众人,见白蝶苍白惶然的脸色,蓦地明白了几分。她在心底暗自衡量着情势,等着面前的几个人先行开口。
「钱袋是在妳的身上没错吧?」朝颜视线落在妇人刻意摆出疑惑的脸上,那股彷似她母亲的冰清气质再度从她身上扩散开来。
「钱袋?」妇人挤着眉,斜斜弯起唇线:「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能否再说清楚些?」
「姊姊丢了一个钱袋,那是我们这一路的旅费。」一直默然无语的尚月突然移身到白蝶面前,看不出眼底的思绪:「妳们的手上都沾了那钱袋的薰香,无法抵赖。姊姊刚才也向白蝶说了,把东西归还,说了实话,便不报官。」
听闻「报官」两字,妇人刻划着年岁的脸孔突地闪过一抹惊慌,急忙从怀中掏出一个深蓝布底绣菊的钱袋,捧至朝颜鼻尖之前。
「唉呀,不知大人说得可是这个钱袋?」妇人露出惊惶歉疚的表情,视线锐利而冰冷地瞥过一旁的白蝶:「我不知道这是您的东西!真是抱歉、真是抱歉啊!」
突如其来的转变令朝颜错愕了一瞬,伸手取过妇人手中的绣菊布袋。
妇人转向白蝶的面孔愀然变色。
「妳这不知好歹的女人!」她抚着剧烈起伏胸口,大口吸着气,嗤鼻冷笑着指着白蝶的眉心:「竟然把歪念头动到我的客人上?方才妳拿着钱袋过来说要给我贴补,我还以为是妳攒下来的银子,夸妳体贴呢!没想到竟是从客人那偷来的东西!」
白蝶愕然凝睇着妇人涨红的脸,纤弱的身形有些颤抖。
她的眼中是难以言喻的苍凉。
「这是让我如何留妳?尽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够了。」尚月盈盈笑着迈步,伸手挽过白蝶颤慄的手臂,抬眼:「既然妳留不得她,那么我替妳留着便是。只是这一路白蝶的伙食费妳得先支付给我了,倘若妳答应,方才的事情都一笔勾消,妳看如何?」
妇人没料到她会这么说,刚才谩骂的话语还未说完,恺愣张着口;白蝶略微睁大了眸子,眸底的颜彩混杂着些许迷惘,些许茫然。
「妳要留她?」朝颜望着尚月浅笑的侧脸,猜不出她的心思。
「对。」尚月心意已决:「姊姊身边有个如同知己的望弥,我也把白蝶留在身边做我的近侍。往后白蝶就是我的人,谁也动不了她。」
尚月瞳眸一暗,转头凝视着白蝶,低声。
「只要妳不背叛我。」

第三卷、嫣红灼目(2) 那日白蝶便随了尚月,如同一场平凡不过的交易,这么交易了她未来的命运。掌柜只求息事宁人,白蝶于她本非什么难以割捨之亲,也不过就心疼了那些支付尚月的钱罢了。
两人相谈之间,白蝶未曾插过一句话。临行前她褪去了茶楼里制式的鹤红素衣,换上一身薄浅葱色布底小袖,隐约浮印着淡白雪华纹样;桔梗色的外褂披罩在肩上,一顶宽大的仕女笠双手拿在胸前。
脂粉略施,勾画着唇线的朱红鲜明柔媚,双眼眨落了水波天光。
白蝶不擅骑马,尚月便让她坐在自己身后;从头至尾她的心绪不露,彷彿那时刻被人任意决定着去向的,是一个与她生命无干的女子。
「照我们这般找法,等找到客栈时天都黑啦。」朝颜一面怏怏说着,一面向热闹的街市顾盼;远边的天际云彩翻涌着几缕深蓝,申时的人潮褪减了许多。
要是天色暗下来,她岂非没有闲逛的时间了?
「妳急什么,总会找到的。」紫氏良并未因声转头,仅仅用眼尾余光瞟了她一眼。
「谁急了。」朝颜吸口气鼓起冻得毫无知觉的双颊,随口喃喃搪塞:「只是绕了这么多的路,我担心大家累呀。」
「那么逛街倒不会累了?」
「你……」朝颜瞠着美目,咬牙:「你要是不陪我也没有关係!自己逛街倒也挺好的,省得听你说些风凉话。」赌气般地撇头,面上是显而易见的不悦。
紫氏良俊秀眉梢略微扬起,无声一笑。
「那不成。妳若是让人给绑去了,我怎么跟夫人交代?」
「说笑,我哪能那么轻易给人绑去。」
「这是妳高估自己了。」
「好啊!」一股无名火窜升脑门,朝颜白净的面颊染上几许绯红,深深吸了一口气:「今天晚上的练习时间,我们就来比划一次;要是你输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哦?」紫氏良墨黑幽邃的瞳孔中隐约泛起了兴味,总算偏过头来凝视着朝颜:「那么要是妳输了,又该怎么办?」
「一样,我若输了便答应你一件事情。」朝颜神情笃定,忽地似又想起了甚么,赶紧补充道:「可你绝对不能强人所难哪,你这人实在太狡诈了。」
紫氏良无语失笑。这倒是头一次有人当着他的面说他狡诈,他却也无可辩驳;他知悉朝颜的一切,然而朝颜却是对他一无所知……这么看来他确实称得上狡诈了。
「行,就照妳说的。」紫氏良略过了朝颜最后一句话,果快答允了她的要求,不慌不忙。
「到时候你可别抵赖呀。」朝颜得意扬起了笑容,学起紫氏良说话的语气;雪色肌肤上嫣红未散,倒映在她眼底的风景若虚若实。
紫氏良微怔,撇过了视线。涟漪晃散。
突然有个低嘎的粗嗓吆喝着传来。
「姑娘!来这儿看看如何?保证不让您失望的。」甫抬眼,一位满布皱纹的脸孔映入眼帘,是位年约六十多岁的老叟,一身灰色粗布製成的衣裳,毫无缀饰。
紫氏良无声将目光投向朝颜,后者果然按捺不住地翻身下马,好奇凑上前去。些许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牵着马匹跟随上朝颜的步履。
藏覆在无奈之后,依稀一抹温柔的笑意。
「你都卖些什么?」朝颜探着头,羽似的睫毛一瞬不瞬搧动着。
「姑娘,您看着,有扇子、簪子、饰品。」那老叟嘶哑介绍,笑容牵动了满脸的纹路,一手将左边的盖布给掀开:「这儿还有栉梳呢,素的、莳绘的都有,就看姑娘喜欢哪种。」
深蓝麻布上的的物品有条不紊地排开成一幅颜彩鲜妍的画面,左侧各式的栉梳捉住了朝颜的视线。素栉的木质表面抛得平滑,而部分上头雕花细緻,有些则漆染金银莳绘。
「好漂亮。」朝颜忍不住惊叹,伸手取过其中一个莳绘木栉。大约手掌般长度,浅绯色雪樱勾勒得高雅韵致,金银染漆点缀,花叶亭亭开展。
「这是当然,我卖的可都是上等货色,价格实在,绝不比那些昂贵的差。」
朝颜正打算向老叟开口,紫氏良在一旁交叉着双臂,淡淡泼下了一头冷水:「夫人给的旅费虽然充裕,但也不能让妳乱花。」
朝颜瘪嘴,兴致顿时被浇熄了大半。
「只不过是看看而已嘛。」话语噙在嘴里,有些模糊不清。
「我以为妳很想买。」紫氏良却听得清楚,不以为意。
「才没这回事!」
「既然如此还是快走吧,妳也不缺这些东西。」接口得迅速。
「唔……」真是不懂女孩子的心思。朝颜有些失落地将木栉放回去,瞥了年迈的老闆一眼,便拉着马绳转头离开;老叟的笑容僵在脸上,稍露不满地瞅着紫氏良。
紫氏良敏锐察觉一道目光灼灼盯着自己,些微不解地回过头。老叟沉肃着乾皱的脸咳了几声,摇摇头,又夸张地叹了口气。
「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紫氏良不明原因,索性先启口发问。
「唉,年轻人。看你这个样子,怎么能讨心上人的欢心?性子别这么彆扭,出手也要阔绰一点哪!看看,方才就把人家给气跑了。」
「心上人……?」没来由地被陌生人数落了一番,净说些不着边际的话,紫氏良愈加困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哎呀,你就别藏心思了,刚才那女孩不是你的心上人么?」
原来如此。紫氏良哑然失笑:「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没有、没有。我看人看多了,不会错的。」
老叟一脸信誓旦旦的模样,紫氏良亦无言可对;正欲告辞之际,眼尾余光扫过了方才朝颜拿在手中欣赏的莳绘木栉,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全数的旅费皆由朝颜保管着,而他自己身上亦带了些微薄的银子以备急。料想这些木栉不是甚么昂贵品,单用他自己的钱应该还足够,于是便开了口。
「那个莳绘栉子卖多少钱?」
那老叟听了便呵呵地笑开,苍老的手取过一块红色小布,将那木栉包了起来。
「年轻人,你终于想通啦!这东西不贵,我可以再算你便宜些……」
尚月与白蝶和前方两人拉开了些许距离,在后头缓缓跟随。朝颜与紫氏良在摊位旁停了下来,尚月便索性勒马至路旁候着,别眼不去看那两人的风景。
「小姐。」沉静坐在后头的白蝶蓦然唤了一声。
「怎么?」尚月没有回头,她让自己的视线望向远处,错杂的人影在眼底晃动着。
「请容白蝶问一句。」白蝶说得轻淡却也明白:「小姐为何愿意将我留在身边?我的身世複杂卑微,小姐也不全然了解我,难道小姐是同情我吗?」
「那么妳呢?妳对我的身世又了解多少,为何愿意跟我走?」尚月细微地扬起唇角,一语道破:「我猜……那是因为妳需要我对吧。」
白蝶微愣,几乎要不可置否地点头,但尚月看不见。
「而我也需要妳,我们只是相互需要罢了。」
「相互需要吗……?」
雪落得冰寒,那寒冷附着颈项直透到骨子里。
「其实妳我亦有许多共同之处。」尚月远远凝睇的眸中深意幽长,突然低喃般地说着,宽大的仕女笠在她上半边脸烙下离离淡影。
「小姐何出此言?」白蝶没有诧异,眼睫柔柔垂下。
「妳我都是在宿命下匍匐挣扎却无可奈何的人,不是吗?」尚月轻轻掀动着唇,双臂环抱胸口:「从一开始就失去了抉择的机会,就算想改变也是徒劳无功。」
即使如此。
即使如此,她执着的、她失去的,那些她渴望拥有然而却触碰不到的——她无论如何都想得到一次。将自己望想的事物紧紧握在手中,会是甚么感觉呢?
白蝶不懂尚月意指,然而那感受她却能明白。
「我会待妳好,妳需要的我有能力给妳,而我需要的……」
「小姐于白蝶有恩,白蝶愿为小姐做任何事。」
终究嫣红的花开得太过,那色彩灼烧了眼睛。

<最美 诗经 13首,一生至少读一次
p>第三卷、嫣红灼目(3) 他们最终留宿的客栈位置处在一条较为静谧的巷弄口,老旧的窗棂与门扉已然腐朽变色,随处可见斑驳的蛀蚀痕迹;客栈有两层楼高,前头是餐厅,中央方形迴廊上并列着一间间小房,最后方则是一片荒烟蔓草的小院,矮竹篱上藤蔓蜿蜒攀爬。
「真是抱歉哪,我们这儿就只剩一间房,怕是要委屈各位客倌了。」那人应当是个小厮,反覆搓揉着一双掌心,满脸歉意的笑容。
「真的就只剩一间房?」朝颜抿了抿唇再次确认道,略带犹疑地瞥了紫氏良一眼。
「是的。方才有一行人包下了不少房间……」
「无妨。」紫氏良自小厮手中接过了毛笔,在线装小本的空栏中写上自己的名字:「你多拿一套枕被来,我跟她们分头睡两边。」
「好、好,这自然没有问题,让在下替各位拿包袱吧,你们只管往里头走,倒数第二间房便是。」小厮边说着便取过他们的包袱,回头望见紫氏良左手仍提着一个小袋,陪笑着正欲伸手——
「不了,这东西我自己拿过去就好。」紫氏良一个侧身,轻轻挡去小厮的手。
朝颜无声向紫氏良瞟去一眼,尔后视线细微地扫过他手中的布袋;小厮仅是双手提着众人的包袱跟在他们后头,没有再多说甚么。
白蝶率先拉开了房门,腐蚀的木门发出了低嘎扭曲的摩擦声。方正的格局空间不大,四面木板墙难掩时岁刻划的轨迹,然而清漆抛光的地面一尘不染,应当是才方清扫过不久。
「东西就放那儿吧!」朝颜指着角落的一张矮几,回头向小厮淡声道。
「是。」小厮快步上前搁置了包袱,随后行了个礼便退出去:「我这就去给你们多拿一套枕被来,有甚么需要再吩咐一声便是。」
小厮轻声阖上了门扉。
朝颜唇边扬起了一抹嫣红隐约的笑,将厚重的褂衣褪下,与包袱一併搁在几上。随即她自桌面上取过自己的佩刀,掌心收紧,一个旋身樱色的身影便要往门外而去。
「方才不是说想去市集上逛街?」紫氏良瞬时间侧过身子,正好让朝颜与他擦肩而过。几绺髮丝挟带着恍惚的清香,柔软地划过紫氏良的颊边。
(推荐资讯:乱伦故事,更多文章访问WwW.afbbb.Cc) 「不去了,你们若要去便自个儿去吧!」朝颜仅是在拉开纸门前匆促一个回首,明亮笑靥轻柔绽放:「我得快点去练刀呢,晚上要是输了还怎么成。」
紫氏良略为一愣,有些好笑地凝望朝颜离去的背影,思绪流转着。
朝颜的好胜心依旧强盛,她随心所欲的性子自初见以来也毫无改变;然而他无法料知自己究竟会陪着朝颜多久……无法料知这些日子以后,朝颜会是什么样子。
尔后他提起自己的长刀跟了出去,独留尚月与白蝶两人在房里静默。
尚月凝睇着紧闭的薄门一语不发,神情有些空泛迷离;她轻缓席地坐了下来,褪下身上的浅紫浮织长褂,褂衣凌乱地滑落至地面上。
「白蝶,我的头髮乱了,妳来替我重新梳理吧。」良久,尚月扬袖招手,淡然启齿唤了白蝶到身侧。她的面容漠然无波。
「是。」白蝶低首垂下眼皮,细步至尚月身后,将散落在地上的外褂垂吊而起,动作轻柔拉散了尚月的紫色髮带。
「小姐,您不跟过去吗?」白蝶一手轻拢尚月墨黑的髮,一手持着木梳上下顺着髮丝。尚月一怔,稍微偏过头,欲言又止。
白蝶果然心细,她什么也未曾表明,白蝶却彷彿什么都看穿了。
「晚点儿再去吧。」尚月吐息,平静着声嗓:「妳看出了什么,是吗?」
「小姐对那位紫氏良十分上心。」白蝶说得清淡,却是直接明白。
「妳果真聪明。」
尚月朱唇边笑意浅勾,眼底水潭深邃沉静。白蝶捏着髮带一端仔细缠绕着,繫上一个平整漂亮的结,便移步跪坐在尚月前方。
「那么,小姐现在是如何想的?」

尚月略微摇了摇头,眼底霎那间闪过了什么:「我没有头绪。但是我不会再看着姊姊夺去我想要的事物,我和母上不一样。我不是那样懦弱的人!」
因为太懦弱了,所以父亲不爱母上、也不爱她。所有的关爱都给了末花夫人以及她的孩子们,而她与母亲困锁在源氏这样一个冰冷的笼里,称那作他们的家园。
尚月知道自己每走一步都是愈陷愈深。然而她不在乎。源朝颜所拥有的一切原是她也应当拥有的,她会不计代价地争回来……她会一样一样争回来。
朝颜流丽黑髮牢牢地束起,一手持刀,右脚略微向前滑出。她白皙精緻的面庞上沾着融雪,袴角稍微浸了些水气,吐息化作氤氲白雾,矇眬间飘摇而散。宽长袖摆无所顾忌地捲至肘处,露出了纤白下臂。
朝颜已然在客栈后方的小院挥了一阵子的刀,夕日的颜彩缀点成她的衣,明豔而华美。紫氏良仅是地在一旁席地而坐,轻鬆地观望着。
她身上的绯樱纹样随着她的动作扬舞,在漫飞的雪中。一株在雪中奋力开展的樱华,凛然而立,嫋嫋垂瓣。可惜了生错时节。
生错了时代。
「方才那一刀破绽太多。」紫氏良单脚盘着,一手搁在膝上:「妳这样是打不赢我的。」
「哼,比过了才知道!」朝颜忿忿挥出一刀,挟带着怒意。
「心不静,刀不稳哪。」紫氏良话说得清凉。
「喂!」朝颜竖起秀眉,一个迴身削落了大片丛生的荒草:「紫氏良,你要是没事做又不愿教我,就别在这里打搅我练习!」
「哪有指导敌人的道理。」
「所以才说你是个阴险狡诈的家伙。」
「话不是这么说的……」紫氏良面上掠过一抹苦笑。
「那么你就安静点。」朝颜再次转过身,迅速地连两次跨步向前,刀尖直指紫氏良的额心,所有的动作流畅地连成一线:「否则我削光你的头髮。」
这算是哪门子的威胁?
紫氏良望着朝颜气势凛然的神色,那抹心底的苦笑更是加深了。他从容不迫地按下朝颜抵在他额前的刀子,一手撑地缓缓站起身。
「我哪里这么清闲,自然是有事才来的。」
朝颜有些喘息不定,胸口没有规律地起伏着。原本束好的髮早已散乱,融雪混着些微的汗水自她额角滑落,滑过她颊上泛着的那抹薄红。
「咳咳……」不知是因为喘气抑或是天寒,朝颜按着口咳了几声,双肩轻微颤抖:「不然,你说你有什么事?」
「我……」
「咳、咳咳……」
朝颜又用力咳了几下,打断了紫氏良的话头。紫氏良一个蹙眉,眼底晃过一抹忧色,脱下了身上的羽织披到朝颜肩上。
「妳还是休息一会儿吧,天太冷了,别在雪下待太久。」
末花夫人曾经说过,朝颜没什么大毛病,就是气管不大好。天寒的时候容易咳嗽,还患有气喘症……她一再地交代他要特别当心这点。
要是气喘症发病,临时是找不着大夫的。
「我没事,只是有点喘罢了。」朝颜随兴地摆了摆手,将紫氏良的羽织捉紧,向他露出一抹浅笑,似是要令他安心:「你刚才不是有话要说?」
「我有东西要给妳。」
「给我?」朝颜诧异地睁大眸子。
「嗯。」紫氏良随口应着,自(推荐阅读:我和后妈,更多情感口述故事访问WwW.iqinggan.Cc)袖里取出一样物品,那物品以暗红布料包裹,上头繫了一条细麻绳:「这个。」
朝颜双手接了过去,将那麻绳轻轻扯开,红布立即柔软地摊散开来。
「咦,这、这不是……」朝颜怔着凝望手中的物品,讶异抬起头,正巧对上紫氏良深不可测的玄黑瞳孔。紫氏良的唇边依稀泛着一抹温软的弧度。
「不想要?」
「谁说的,我当然……」朝颜剎那间红透了脸,连忙低下头,声音细微:「我当然要……」温热的耳根令她脑中一片混乱,却不由自主地抿起笑意。
掌中小巧精緻的莳绘木栉,上头的雪樱娉婷凛冽。
同她一般。

春风,就是这春日最美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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