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之祭文(三大名祭文)
三儿是个好孩子。
究其何处是好,那便要从小时候说起。记得幼时三儿便不给父母生事,作为好孩子当然很听父母话的,三儿就是这样。每次三儿乖乖地呆在家里,还会把饭很听话地吃光光,母亲说这样才会很快地长大,三儿渴望长大。有时候一个人拿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胡乱摆动,一直不让母亲操心。
三儿家在北方的一个小山村,那是一个有溪水的地方。也许可以用山清水秀来形容,但那儿的山不算山,只能算的上小山丘;而水呢?水已经涸了,只剩下两道泥湾独守孤沟,沿着泥湾向下,过上几个村子,才能碰到水源。环境还算良好,只是地方有些小。别说这个村子,就是整个城市,在卫星上都很难找到,彼如宇宙中尘埃上的一小点。
就是这样的村子,四季鲜明,绿荫铺地,一直沐浴三儿成长为人。
一
三儿之所以叫三儿,是因为他是父母的第三个孩子。
记得那是二十世纪九十年代,计划生育查的紧,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母亲决然又必然地生下三儿。只是可怜了他家的门,生育部门找不到人,便拆门,也不知拆了多少回,总之父亲每每修好,门便多不了一半天就不见了,后来干脆不修了。再后来,三儿降生了,但还是躲不过生育部门,实在没法,罚了三千块才算把事情摆平,就那还把家里摔得稀巴烂呢!也不奇怪,那些人就这点本事,除了摔东西和拆门还会干什么呢?
那时候三千块钱可以盖一座平房,赶到现在估计就得十万了,甚至更多。三儿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值钱过,而这次事件,是他无法知道的事实。
那时有一个本村的算命先生,是闲人兼能人的老汉。在三儿生下的第二天,老汉赶去看三儿,说这孩子必是能人异士,却终躲不过命短。父亲一怒之下,斥喝道瞎子滚出去,老汉连滚带爬地走了,也就从此结下了梁子。几天后麦收,老汉带儿子等一帮人,吓得父亲不敢出去,从那时起父亲就腿不好,好一段时间下不了床。
三儿喜欢去果园,父母不怎么管理果园,也不会管理,于是促进了杂草的丛生。待每一次三儿去园子,都是绿茵茵的一地杂草,有老婆针,芨芨草,茂茂草等一类知名的不知名的杂草。三儿喜欢这些杂草,可每一次父母带他来,都会把这里的草拔得很干净,于是三儿知道,果园是不能有草的。
路依然是土路,每每下雨,地都会被雨水滴打成泥。三儿不喜欢下雨天,因为下雨天泥踩在脚下,难受;以及雨霁过后的彩虹,三儿会跟着人群找半天,但他从来没有见过彩虹,而且不知道要找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去找,做事情不动脑子是他一概的特性。
七月流火,冷风逸逸扫过,渐渐地,冬天来了。不知为何,小时候的冬季总有下不完的雪,总是会冻得手麻麻的,变得红彤彤的,三儿不管,认为自己吃胖了。母亲总是说自己太瘦身体不好,仿佛抵不住风的呼啸,这下好了,一场雪将手养肥了。他给母亲说,母亲怜爱地握住他的手,母亲给他抹冻疮膏。但是雪的魔力是无穷的,三儿好和雪打交道,即使冰了些,也总是纯净的,就像天空一样清澈见底,好像全世界都变得美好了呢!后来,三儿总是会在梦中见到雪花,然后三儿会把它握到怀里,握进心中,似乎握住了整个冬季。那时太阳照到雪上总会有钻石般的光泽,接着好长时间之后,雪才会慢慢消化,换来新的春天。后来年轮依次翻新,冬天越来越暖,直至没有了飘荡的雪花,却依然有人工降雪,可是总缺少了什么味,雪儿也不似以前那么洁白了。
新旧更替,时光匆匆,幼时的三儿成了学生,戴着学校配发的红领巾,好一派少先队格调。
也就是那时,由于受不了家庭的贫困,父亲背着冷馍馍跨上了打工者的道路。那么微弱的父亲,扛着那么重的压力,父亲一句话也没说,只是三儿念得紧。他很想父亲,就像田埂上的稻草人一样,一直守望着远方。
再后来,三儿上了初中。由于家里嘴太多,父亲负担不起,母亲便随了父亲,三儿也变成了真正的留守儿童,其实应该叫留守少年吧!毕竟现在已经是初中生了。
一般中学对于普通乡村来说都是没有的,因此农村孩子要跑好几里路才可以抵达学校。三儿家离学校有五里路,还算不远。每一次从爷爷奶奶手里颤颤巍巍地接过二十来块钱,这就是一个礼拜的生活费用;当然仅凭二十多块钱是远远不够的,还要背一书包的馍,还要拿些许饭票,学校的两免一补发的,这样才能勉强不饿肚子。那所中学就在镇上,三儿讨厌那所学校,他极力地想要冲出去,爷爷奶奶给他钱时说要好好学习,爸爸妈妈打电话说要好好学习,三儿想哭,却没有眼泪。学校里学生大部分是从四方的村庄来的,传闻说学校打架成群,拉帮结派,可进去之后发现是一群胆小怕事的主,他们愚慵,三儿不想跟他们一样,他还要去外面的世界,或者是建设自己的家乡,他相信自己有这个能力。
初三,一个晃荡的年级,一个使人醉生梦死的年级。整个年级一片蜂鸣声,因为这是最后一年,坚持下去了,毕业了就可以不再受学习的折磨,可以回家种田了。还有一类人,就如三儿一样,他们要中考,要出去,三儿已经基本不想父母了,因为他没时间想。三儿整天地看着课本,结果不负众望,考上了市里最好的高中,那个山中孩子父母都很期盼的学校,据说是全市唯一一所省级示范高中。
二
姑姑家就在附近,只不过,一个不太打搅的姑姑。因为贫富差距,姑姑总是懒得和三儿家交往,同样一个屋檐下来的兄妹,仗着自己嫁了一个好老公,住在县城,便一股恶派的潇洒,狗眼看人低。虽然离学校只不到五百步,可三儿却不愿过姑姑家去。
学校里城市内的学生占多数,甚至超过一般以上;一般乡镇的学生也不过多,剩下的便是三儿这种零星可数的乡村孩子。三儿很恨,他恨为什么村里的孩子如此不争气,为什么不肯好好学习走出村里,而如今只剩下他一人在这陌生的学校。
很快三儿便被孤立起来,这使三儿想起那片雪,那是多么纯白的色泽啊!可如今这般,他觉得有股肮脏蠢蠢欲动,使得那片净雪受到了侵略,它是忍受不住外界污秽的侵蚀的啊!它会慢慢融化成水,再慢慢蒸发,变为空气,慢慢蒸腾,直到消失不见。
每次三儿出去闲逛,都会碰见那间小屋,外面牌子上写着七弦和琴,里面传来阵阵音乐,跟着节奏,三儿不由自主地进去。里面是一个女的,二三十岁的模样,她斜侧着双凤眼轻瞟三儿的穿着打扮,还算干净,只是已经被洗的泛白呃。她把三儿拦住,她说:
你是?有事吗?我们这儿教学乐器,你跑来做什么?
哦!请问,我可以学吗?
好呀!拿钱来呀,一节课50,不算多吧!你有吗?
喔!
三儿失落地走出门去,前步刚出,后耳便听到后面的叫骂声:呸,一个乡间穷小子也想学琴,你配吗?三儿的拳头握紧了,眼睛闪着泪光,仿佛就要破碎,忍了忍,拳头又松弛了,步调硬生生地漫出。
他想起了那片果园,雨水滴在叶子上羞答答的响声,还有裤腿划过草儿鲜明的声音,包括那种浓绿的味道,都会使他感同桃花源,这样就可以误以为是在世外桃源,没有人的好,真真切切感受陶渊明的存在。
去他妈的!三儿这样骂着,原本他是不会骂人的,也不知是小学几年级,一个小男孩指着他的鼻子说,操你妈。他以为这话不干净,很肮脏,很龌龊,而且是骂自己的母亲,三儿二话没说一拳上去,那男孩门牙两颗落地,于是俩个人厮打在了一起。母亲帮三儿擦拭伤口,说你为什么打人,三儿说他骂你,母亲就问他骂什么让你去打他,三儿说不出口,便不言传了。母亲就问有什么说不出口的,使得三儿好一阵紧张。
从那时起三儿便学会了骂人,但是后来他认为骂人不好,于是渐渐就改正了这习惯。可是现在,他又学会了辱骂,不知为什么,情非得已?是他顺口的,也是挨骂的欠骂。
三儿理了理情绪,他要好好学习,他飞奔学校,路过雁桥网吧,也是情非得已。前几天同学一伙来这儿,那时三儿还不会玩电脑,可是现在,他想着电脑屏幕上为所欲为的画面伸了伸手,看着手中皱巴巴的票子,想着他乡之外父母亲的辛苦样,手又缩回口袋,继续朝学校奔去。
高一期末考就要来临,班主任巴拉着脸做讲话,三儿不做理会,他听不进去,看着外面的雪花,三儿脸上泛着笑容。前桌丽丽转过身来,说你第一次笑嘞。三儿咹哦敷衍着,只是这雪,刚落到地上便消逝匿尽了,和记忆中的雪是完全不一样的。记忆中大概是十一月初,就有了雪的影子了,而且一下就止不了了,一直到把年过完开学了,雪才一块一块地融化。这仿佛是前年的事,也仿佛是几年前的事,三儿光记得它真实存在过。
前桌丽丽天生丽质,长发飘飘直及半腰,眼睛亮晶晶的显得清冽,白晢的肌肤更添艳丽。而且,更重要的是身体发育很好,用莫言的话来说就是前凸后翘,她对三儿更是从来都没有用半只眼瞧过。总之,这是班上唯一可以说话的对象。
班主任把三儿叫出去,他说你他妈的今天怎么回事,来这么晚还不学习,还打搅其他人学习,他说我这班你能待了待不能待了就他妈给我滚,他还说——他还说什么三儿不记得了,只记得他嘴一开一合地奚落着,就好像三儿把地球毁灭了一样。三儿记得学校标语上清楚地写着,老师是不准辱骂学生的,三儿揉了揉脑袋,他感到纳闷。末了班主任说,你充其量就是个垃圾,然后扭头扬长而去。
呸,以为你有多了不起,不就是个破老师嘛!你配吗?农村孩子怎么了?不照样上高中考大学吗?不服气嗥?你妈就准你狗东西吃肉不行我啃馍是不是?以为你这班你这学校多了不起是吧?垃圾一个,不就是省重点吗?是正向此目标迈进中吧!三儿气得头歪歪的,连骂几声狗日的。
三
由于高一期末考没考好,三儿的命运似乎被上了缰绳,在原班主任的眼中飘荡着,班主任纯种的狗眼势利眼,两眼一和便叫野种,就像某男上了谁老婆,丢下的种便是那种类型。三儿咬了咬嘴,却又松了。他想他该歇息了,他累了,他讨厌这种尔来我炸。由他去吧,再也不管着些闲事了,也不去想了,就当是两耳不问天下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吧!
三儿用手支撑着头,头有点重,但也无可奈何,三儿害怕不这样就会一头栽到桌子上,然后引起全班的嘲笑轰动,即使严重的睡眠不足,真的很想睡入梦中。
据网上传言,90后人群一般情况晚上不过12点是绝对睡不着的,可三儿不一样,只要他一粘上床便可呼呼大睡,但是他还要学习,他还要看书。三儿喜欢那个叫顾城的流浪诗人,包括他的死因,一切都是那么迷离,使三儿神迷颠沸。这学期有了手机,白色山寨智能机。有时候三儿一拿上手机,就有两种若影若离的意识,一种是考试,另一种是神庙逃亡,三儿玩神庙逃亡是手不离机的,每一次都能跑一万多米,有一次竟都上五万了呢!甚至三儿错觉自己就是巴瑞*博恩斯,每时每刻在不停地跑,随时随地都有被人挖的坑在等着他。这和三儿心目中的那片白雪是完全不符的,住在他心里的那片白雪是宁静的,是没有一丝燥气的。
老师脸上布满雀斑,嘴唇一上一下动着,三儿想听——不想听——听不进去,怎么回事?老师说的太快?也或许是自己基础太薄弱,还有瞌睡虫的打搅,三儿只是知道要好好听课,班主任经常说他迷迷愣愣的,这是对的。前桌丽丽还认真地听着课,背肩上的吊带依稀可见,那么美好的一个女生,三儿想着,跟自己有着万壤之別。有那么一瞬间,三儿甚至认为自己是喜欢丽丽的,可是之间的旋差又那么大,三儿更加认定自己只是热衷于那副躯壳,不自觉地,电脑里的画面似乎重返眼前,就是那么的两个人,他们融合交配着,三儿有些面红耳赤,他想去想,又不想去想,更无法控制任凭思想驱使着,却又很陶醉这种感觉,他把时间空间转换,人物转换成丽丽......
怎么会这样,三儿又觉得自己不是这样的,恍惚间看到父亲充满老茧的手,那双压得低低的背。三儿努力不去想这些,可是再将思想移至黑板时,却发现不知是密码或是其他像字符一样的东西,刺得三儿眼睛生疼。
我要建设自己的家乡。
三儿课桌上歪歪扭扭刻着这几个字,刚低下的头又往上仰了仰,三儿总觉得自己不普通,他一直这样认为,或许是自以为是,或许是真实的评估,但他总相信自己会干一番大事业。三儿轻轻念着,自嘲地笑了笑,人家蒋方舟还十一岁出小说呢!可自己呢?不仅抵制不了命运的安排,还整天整天地乱想,还要拖累父母。三儿看到似乎周围的人都在笑自己,那是冷笑,寒心彻骨,没有人情味的笑。
四
大街上人潮如海,那双棉鞋穿在脚下倒也舒服。只是,小时候三儿的鞋都是母亲做的,那种看起来很花销的鞋子,上面印有各种图案,只是三儿不喜欢,他老吵着要母亲给他买鞋。这么多年过去,现在终于永远穿上了幼时做梦都会梦到的鞋子,却不禁想起,已经有好些年头没有见过母亲做的鞋了,竟有一丝丝想念。人总是喜欢追逐一些已被抛弃的东西,这不足为奇,和太阳每天的东升西落是一样的。
三儿听到街边地摊上放着周杰伦《青花瓷》的哼唱,三儿喜欢青花瓷,不仅是青瓷,所有的陶制青白色的瓷器都是他所喜爱的,包括那首歌。三儿想要是有机会,自己也写一首自己的《青花瓷》,无论它火不火,只是自己亲手创作的,那样就好。如此优美的旋律如梦幻般如痴如醉,他们都说周杰伦吐字不清,可三儿觉得挺清的,真的,有一种特别的感觉。
再两步,是一家成人店。三儿每次到这儿时都会吃不消,中国的性教育一向搞得不怎么好,毕竟是未成年,总有种怪怪的感觉在心里作祟。对面衣店放着后弦那首《辛弃疾》,三儿不喜欢辛弃疾,但他喜欢这首歌,辛弃疾太悲观,这不是三儿的性格。三儿是孤傲的,他想要独立,想要让别人看得起,这种想法在他的内心深处各个系统浸透着。
又到了雁桥网吧门口,三儿顿了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兜里有他今天的午饭钱。从里面出来两个人,三儿不认识,两撮黄毛却依稀可见,他们从三儿身边走过。三儿不想变成这样,突然他想到了姑姑,这个地地道道的从农村走出来的城里人,似乎正用一双鄙夷的眼光看他,使他渐渐烦躁。不,不能进去,作业多着呢!三儿思索着,他站在父母的肩上思索着,他在搜索记忆,父母略显苍老的发丝悬吊着他的心,充斥着许多心寒,引领漩涡下的深渊。不,就这一次,三儿想着,又要使自己不去想这些,这样他便可以让自己心安理得的做自己了。他可以为所欲为的疯狂,他想要追求这种散漫的感觉,这是学校所给不了的,这样的感觉,在此刻看来,只有网吧能给的了了。
网管手指间夹着香烟,吐一口烟圈,眼睛仍不离屏幕,用近乎自言自语的话说:“多钱的?”
涂得红里透黑的指甲让三儿感到不适,有点呛,二手烟的味道,三儿想要捂鼻,忍了忍,轻描淡写地道:“午场。”
女网管照旧吸着烟,眼睛盯着屏幕一眨不眨,眼睛上方起伏的浓眉一动一动的,胸前两座小山微微发抖,看的三儿心惊肉跳,甚至有些不想离开,即使他讨厌这种迷离的香烟味,却喜欢这种迷离的感觉。
三儿不喜欢一切别人用过的东西,即便是空气,他们给这种习惯起了一个专有名词,就是洁癖。三儿没有说对,也没有说不对,只是浅浅一笑而过。因此,三儿的饭没有被用筷子别过,水没有人用过,更显得三儿那样行影单只。
前面几个差不多岁数的男孩嘴里叼着烟头大声呼喊着,说什么三儿听不清,只是木木讷讷地进去,然后呆呆地用眼睛瞥向四方,找了个空隙位置坐下,貌似熟悉地打开电脑,却不知要做什么。他想今天中午是不用吃饭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些想法,他很烦这儿的所有,甚至想要就此别过一切,但是他不能。三儿只是累了,那就应该好好歇息,可是电脑会治愈伤口吗?恐怕只会撒一把盐染上身子吧!就像酒一样,都是麻痹自己的不同方法,其效果都差不多的。在家里母亲是从来不让他喝酒的,母亲说喝酒会醉,甚至会死人,三儿害怕,便不再寻酒了。
那时母亲总会指着一地的高粱说这可以酿酒,三儿便吸吮这香味,在松疏的土地上跑动着,留下一串串金色的脚印。那时是夏天,天空万里无云,三儿会坐在地上,一边看着母亲背拱上天面向黄土辛勤地劳作,一边看着手中似懂非懂的古白话《三国演义》。那时节没有雪,但有苹果树,三儿从高粱地的边沿往下一跳,便就到果园了,那是完美的时间与空间的转化,以及三儿经历过的这十几年的种种。那时的天真无暇是不能用欲望所替代的,我们称它为人的本原。
三儿理理思绪,盘绕万种情结的心渐渐被游戏中的角色所代替,并且慢慢飘逸,似有欲仙之情。三儿狂荡地敲打键盘,他的身体也被敲打的键盘敲动着,他想到自己对自己的苛刻,无能的妥协,使自己形支憔悴。他想起了幼时每次吃饭都是母亲叫他吃的,他会等到空气渐渐凉了饭菜,他才会去吃,而且每次都不知吃饱是否,然后就此罢免,不再去理会肚子。父亲每次下地回来总会拿一些红枣或梨子给自己和姐姐吃,那是土生土长的,有家乡的味道,不免令三儿怀念。
三儿看着屏幕中的角色离城墙渐近,而现实中自己却离目标渐行渐远,如果可以,三儿宁愿一辈子留在这儿,让游戏中的角色替自己活着,活在另一个不为人知的世界。三儿什么也看不清了,他拼命地不去想这些,什么鄙夷的眼光异样的神情讽刺的讥笑以及种种,三儿只想为父母争一口气,就这一口气,他宁可付出许多,甚至自己的一切。
网吧内充满了烟雾,潦倒得有些看不清方向。三儿使劲地晃晃脑袋,摇摇曳曳地走出网吧,西边余留一缕沙白,三儿身体轻飘飘的,或许是没吃饭的缘故,也或许是看透了这一切,让他看起来是那么苍白。
五
三儿只是感到难受,是一种焦心烂额的难受,饥饿与瞌睡浸布在他身上,让他有些纠结于这些琐碎的事情,比如自己的作业还是一片空白,比如自己现在到底要做什么,是去学习,亦或是去探考这些东西,再比如自己怎样才能考上大学,这样当然是不会考上的,等等一些在别人眼里不是事的事。三儿轻闭双眸,大概是要小憩一会儿。
迷迷糊糊中被人推了一下,三儿睁开眼,那人大骂道:“好狗都不挡道呢!站这儿养眼是吧!有多远滚多远。”三儿不吭声,稍微往左挪了点儿。
待那人过去,三儿神疑地走出门去,等着要过马路。三儿看到形形色色的人开着不尽相同的车子,白色奥迪飘过,就像梦儿一样飞扬着渐渐远去,三儿也向梦追逐着,他不要当梦想家,他要成为人上人,他要向着理想奔进,就像车子一样,轻轻飘过三儿的视界。
梦儿随着三儿飞了起来,镶嵌在纯蓝色的天空上,泛起一抹深沉的红晕。
许多年后,在某个村庄小道上,总会有一对老人,等待着冬季的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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